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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黑灰色公路蜿蜒盘旋于一片绿色之上, 在两座山峰间若影若现。
让沈梧云想到了经典名句：“斗折蛇行, 明灭可见。”
一眨眼，沈梧云就已经从山脚瞬闪到山顶了, 这估计也是系统的奇妙之处。
也是真到了山峰上, 沈梧云才发现公路两边是没有护栏的。
他探头向下望, 明明来时还站立在山脚下的土地上，可现在只能看见如深渊般的黑暗, 云雾缥缈在上空，更令人看不清，黑白掺杂。
身后响起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沈梧云听见身后人问道：“怕了？”
怕？来自人的生理本能告诉沈梧云, 他是怕的，但已经经历过三种运动, 这种怕比起兴奋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不过沈梧云还是如实答道：“怕。”
教练“不出他所料”地笑了一声, 声音磁性, 喉管产生的震动让沈梧云的身体有些酥麻。
“怕就对了, 站在这条公路上边就没有不怕的，你足够诚实。”
“这条公路上没有护栏, 会给人强烈的眩晕感, 这就是‘怕’的来源。”
沈梧云挑起右眉，“但即便有了护栏，以摩托车上百的时速, 也还是会跌落悬崖。”
教练轻声一笑，“你说得对。”他面向沈梧云，脸被黑色头盔笼罩，但沈梧云好像感受到了教练紧盯的眼神。
教练笑完，说：“所以不必怕。”
沈梧云：“……”
这个逻辑在哪里，他实在有些弄不明白。
旁边公路上凭空出现堆在一起的装备，黑色头盔冷冽，全盔的单镜片闪着无机质的光。
沈梧云手一触到黑白相间的连体皮衣，皮衣便化作蓝色光片消失，光片一点点减少，最后如荧蓝色蝴蝶抖落的光点般湮灭了。
沈梧云反应过来，他身上已经穿有这件专门的连体赛车服，他又穿上长款竞技用的手套和靴子，将整个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
沈梧云稍微活动了一下，就能感觉到自己的颈部、手腕、手肘、膝盖以及脚踝处被严丝合缝地包裹住，感触的材质有些硬。
“是护具，”教练解释道，“连体赛车服里自带护具。”
教练手指触到赛车服后面的凸起，“这叫驼峰或者背囊，用于保持在高速骑行状态下，人和车身的稳定性，增加空气流速，减小阻力。”
他手指向下滑，触到沈梧云的后背，流连于这块凹陷的弧度，“这里戴的是背板，防止脊柱受伤的。”
教练的双手都被皮质手套紧紧包裹住，即便是隔了两层皮面，沈梧云好像还能感觉到了他手掌掌心滚烫的热度。
沈梧云有些失神。
“怎么了？”教练关切的话从背后传来。
沈梧云回过神，歉意地笑了下，“抱歉，没什么，走神了。”
教练微仰头，“我说话这么容易让你走神？”
“如果你在骑行过程中也这样走神，后果是比你想象般更严重的。”
沈梧云看出教练有一丝不渝，再次歉笑道：“抱歉，下次不会了。”
教练没再多言，而是将头转向另一边，被全盔挡住的脸晦暗不明。
他抬起即便戴着皮质手套仍显修长的手指向这边，“你今后的好伙伴在那里。”
沈梧云顺着教练手指方向看去，那里停放着一辆黑色喷漆的竞赛摩托车，一体化碳纤维外壳，具有完美的流线型，车身没有沈梧云想象中的夸张。
一辆完美的摩托车可以说是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沈梧云不自觉走过去，摸上车把手，摩托车上随机凭空现出表格，上面呈列了所用的材料。
比如车身就是用了高强度轻量化的材料，刹车盘则也用的碳纤维。
虽然沈梧云对其他极限运动并不了解，但摩托他还是多多少少知道一点的。
这种专业的竞赛摩托，是用于竞赛的特种摩托，与公路跑车最大的不同就在于车架设计和刹车的差异。
简单点来说，竞赛摩托的车型就好像没有任何限制的原装机，而民用摩托则是量产出的为日常公路骑行改换过的改良车。
沈梧云踩上摩托车脚踏，左脚向后一撂，屁股就稳稳坐上摩托车车座。
教练走了过来，曲腿蹲下身，伸手握住沈梧云的脚，向后移动，边移边说道：“脚位错了。”
“脚尖放在摩托脚踏处，脚跟向后。”
沈梧云感觉到自己的后脚跟隔着鞋底，抵上了车身的钛合金框架结构。
沈梧云脸有些发烫，他从未被人用这么低下的姿态握住脚掌跟脚踝，即便教练很快就收回了手，他仍有些不适地动动脚。
不过这种不适在双手都握住车把手后，瞬间消减了。
由于摩托赛事的规则，这让竞赛摩托必须使用风挡与整流罩，使得它几乎没用空力，将车手的身体完全暴露于空气中，车手唯一的安全感来自于腹部所触的摩托车身。
学过开机动车辆和电动车，大概就知道如何开摩托车，但这一点套在竞赛摩托车上并不适用，首先就需要参加赛车执照培训，考取执照（国家b级）。
——这是参加摩托车赛道的比赛的基本条件。
不过在系统空间内，这是沈梧云暂时不需要考虑的。
教练没教沈梧云相关的技巧，而是直接让他自己感受。
“你想在这条公路上试试吗？”
沈梧云的视线投向远处蜿蜒盘旋的灰黑色公路，公路绕了几个弯绕向山体背后，看不见它后续的走向。
但已经坐上了这辆赛车，身体与空气直接接触的感觉令沈梧云有些上瘾。
“想试试吗？”耳边回想起之前几位教练的询问，他们同样的问话重叠在一起，不断回荡。
他想试试吗？
“即便你摔倒了，你头上戴着的全盔会以它优秀的性能完美包裹住你的头部，让其不受到强烈的压迫，你身上穿着的赛车服内部有安全气囊，会保护你脆弱的脖颈，你背后的背板也会保护你的脊柱，让你不至于瘫痪。”
教练退至公路旁的野草地上。
“你想试试吗？”
他想试试吗？沈梧云最后一次问自己。
“我想试试。”沈梧云回道。
教练笑了，“你心里有一头还未长成的幼兽，咆哮着想要更多的刺激，我感受得到。”
“既然想，那就去吧，你会享受到赛车带给你的快感。”
沈梧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样贸然尝试的后果是什么。
但就像老师说的那样，他有的就是孤勇，敢于想人所不敢想，勇于做人所不敢做。
他抬起眼睫，摩托车上的钥匙已经插入锁孔，他伸手向右拧，听到发动机的响声。
用手握紧位于摩托车把手左边的离合器，用左脚调节档位，沈梧云脚向后踩调到一档。
随后沈梧云按下把手右边的启动按钮，用右手转动右把手的油门，慢慢松开离合，左脚向后踩到底调到高档。
脚踩到底的下一刻，摩托车的速度陡然加到最快，黑色身影一瞬间就飙了出去。
民用摩托车踩是降档、勾是升档，竞赛摩托车基本都g shift，这种换挡方式就是和民用反过来，而这只是为了可以最快速的升档。
踩永远比勾要快一点，即使可能就是一百分之一秒的差别。
其实现在的竞赛摩托车还会标配icker shifter，这种装置可以不用离合升降档，它能在车手升档的一瞬间以毫秒为单位的时间自动断油切入档位，这可以保证最快速的换挡，转速也不会遭到浪费。
不过系统空间模拟出来的这辆黑色摩托车，并没有这项装置，大概是想让沈梧云慢慢适应动作。
隔着墨色的单镜片，沈梧云看到他周围的景色在快速倒退。
古朴土色的山峰染上郁青的绿色，映着云雾，这些都被拉扯成长长的一条，好像一位懒漫的油画师随意蘸着不同的颜料涂抹。
沈梧云没有看摩托车上的里程表，但他大概知晓自己已到了上百的时速。
即便戴着头盔，但他也本应该能听到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但这都被摩托车的发动机产生的声浪给掩盖，沈梧云耳边只余发动机的轰隆声。
沈梧云已经渐入佳境，他的视野里只有眼前灰黑的路，再没有其他。
前方的弯度比起之前的弯度都要大的多，前面的路近乎九十度的弯度，像是强硬地绕了个弯，一道被云雾笼罩的万丈悬崖横亘在沈梧云眼前。
沈梧云紧握住车把手，猛地向左一打，速度太快、动作太猛，车身一颤向右漂移。
摩托车与公路的距离很近，竞赛摩托所用的热熔胎抓地力强，但轮胎好似打滑了一般，沈梧云感觉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戴着的头盔几乎是触地滑过。
一切都变得很慢，流速仿佛突然变缓，沈梧云手在强大的冲击力的作用下松开了抓住的把手，冷冽的摩托在引擎的余力下向前冲撞，而沈梧云自己被狠狠甩向公路旁。
在一片眩晕中，沈梧云看到自己离悬崖的距离在缩短，他瞳孔一缩，伸手向前一抓，连带着野蛮生长的野草抓起一簇泥土。
后背撞到地面时，流速好像才恢复正常，沈梧云看向摇摇欲坠的下半身，缓了一口气，好歹是没掉下去。
虽然不会真的有生命危险，但疼痛是一比一的，坠落悬崖的痛感，他可不想体验。
但为了稳住身形，沈梧云已经消耗掉了他快全部的体力，他有些脱力地抓着前面的土地，在心里思考要怎么上去。
他当然不会寄希望于教练会把他拉上去——
沈梧云呆呆地看着前方走来的高大身影，身影背着光，只能看到余下的阴影。
教练伸出双手向前，被皮革包裹的手指触到沈梧云的腰际。
沈梧云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背靠一片温暖。
他抬头看，上方背着阳光显得更加阴翳的头盔闪过眩光。
恍惚间，沈梧云好像闻到了一股翡冷翠的清香。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不知道还有没有薛定谔的二更
我努力写，写不到字数，就明天发吧【抛媚眼】感谢在20210921 23:45:12~20210922 22:02: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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