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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面色一下就凝固住了，瞪着她：“废物，连杯水也拿不住吗？”他攥紧拳头，满脸都是怀疑，像是随时会给白苒一拳。
白苒故作害怕地缩了缩肩膀，委屈地道：“我从昨天到现在一顿饭都没吃，太饿了，别说是一杯水，我现在站着都很困难。”
她说着，故作虚弱地靠在身后的墙上，额前落下的发丝遮住她的眼睛，让她看上去弱气又颓废，并无反抗的力量。
男人犹疑地扫视她几眼，但事实的确如此，他烦躁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狼藉，骂了一声，又去了厨房一躺，很快拿出一个馒头递给白苒。
馒头又冷又硬，看外表，应该是在冰箱里放了几天，白苒能肯定这馒头里加了料，但看男人这架势，不吃是绝对出不去了，她想了想，还是接过，一口口地咽下了下去。
也没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白苒想，看来她原本的家应该也不太富裕，过得很穷苦。
吃完东西，男人终于打开门，他有一辆车，半成新，看上去非常不起眼，白苒坐进副驾驶座，男人启动汽车，驶向远处的城市，白苒默默的计算距离发现这里离城市挺远，周围有片废弃的工厂，只有野猫穿行在这里。
男人选的住址还真是人迹罕至，是个藏人的好地方，白苒的眼睛暗了暗，她现在除了自救之外，还想要救出那些孩子。
心里给自己规划了目标，白苒的目光变得坚定很多，她并未因为自己的艰难处境，而对那些孩子选择视而不见。
或许有些人，就算是没了之前的记忆，闪耀的灵魂依旧能为其指出一条正确的路，尽管艰难，也要去做走一走。
男人在一家超市停下车，他让白苒留下来看车，白苒乖乖答应，男人却并不因此信任她，走的时候特意反锁了车门，等他一走，白苒就开始打量四周，尝试地敲级窗户，偶有路人从旁路过，好奇的看她一眼，便转过头去了。
白苒略一思索，在心里道了句抱歉，然后对准一个走过来的青年竖起了中指，并且在脸上做出挑衅的笑。
这次青年没有像是之前的人一样离开，他错愕地盯着白苒，很快皱着眉头走出来，伸手敲敲窗户，语气很不好地问道：“你什么意思？找茬吗？”
白苒会选中他，有一部分是因为对方看着年纪轻轻，却将头发染的五颜六色，耳朵上夹着根烟，走路时手也抽在兜里，眼睛四下瞟，很厚流氓的气质，想来是在“道上”混的，这种人最好挑拨，脾气也很暴躁。
于是，白苒收起中指，反而往他的下三路瞥了瞥，然后勾起小拇指做了一个更加侮辱人的动作，轻蔑地扯了扯嘴角。
青年愣了一下，下一瞬脸色瞬间涨红，“你个贱人什么意思？！”
他四下寻找了一圈，捡起一根锈迹斑斑的铁棍就开始砸车窗，白苒往后缩了缩，免得溅起的玻璃渣伤到她，青年看到这幕，认为是她爬了，用的力气更大，整个人也更兴奋，“你等着，老子一定要把你打的妈都不认识！”
也亏得这辆车较破，报警系统失灵，没有发出警报声把男人引回来，但这砸车的动静还是太大了，白苒默默在心里给对方加油，期待他能更快一点。
“砰！”伴随一声玻璃振裂声，青年狞笑着把手伸进来，一把拉开了车门，“看我打死你——啊！”
白苒麻利地一脚踹开车门，顺势把青年撞开，她出了车子头也不回地随便选了个方向跑出去，瘦小的身体飞快地消失在建筑物的遮掩下。
感觉差不多了，白苒停在小巷里弯腰撑着膝盖喘气，然后开始抠嗓眼，把早上吃进去，消化了一半的馒头吐出了出来，虽然不知道这样还有没有用，但吐出来了心里总能放心一些。
白苒抹了抹嘴，脸色惨白如被月光映亮的白纸，大眼睛黑亮，整个人几乎有些森然了，她走上街道，像是一抹古堡的幽灵站着人形道边。
陆景时很难不发现这样的白苒，他皱起，透过车窗仔细打量这个与他记忆里完全不符的白苒，车窗是单向的，所以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如同一台扫描仪，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
近些天，和陆景时聊起白苒的人有许多，舒回说她美的像是从山野里走出的危险花豹，乔南说她是自己见过最温柔知性的人。
就连来公司和他签订合同的合作对象，也谈起自己在亚洲有位客户，人漂亮又性感，而且非常有底线和原则，和她交流格外愉快，她的名字叫做白苒。
陆景时这些天都没有见过白苒，但他身边却充斥着白苒的影子——其他人对她的描述，为陆景时展现出了拥有许多面的美丽女人。
但现在，他亲眼见到她了，她不像是舒回口中所说的白苒，站在街边的白苒目光警惕，靠在路灯后就像是躲在一个掩体的后面，与其说是危险迷人的花豹，倒不如说是花豹的幼崽。
而且她看上去头发蓬乱，衣服也不干净，像块脏抹布一样裹着她的身体，也没有半点知性优雅，亦或者性感的样子。
搭在腿上的手指抬起，轻轻敲了敲膝盖，陆景时感到一丝有趣，不管白苒在其他人眼里是什么样子，在他陆景时眼里，如今的白苒真是糟糕透了——也漂亮的出奇。
那不是众人口中的普遍的皮相之美，白苒有一双漆黑的眼睛，太过纯粹，无须辩论一潭黑是否清凉透彻，她像是深渊，吸收一切光芒，却又使自己成了光的本身，如此亮眼，如此吸引他。
或许，这是褪去诸多外壳的白苒的真正本身，陆景时看得出她脸上潜藏在微小处的迷茫，不论她遭遇了什么，但她似乎失去了用过往经验伪装自己的本能这才把本质暴露在自己的视线下。
像是撬开蚌壳后袒露的珍珠，美的质朴。
陆景时不再犹疑，他打开车门，迎上白苒警惕的目光，微微一笑，眼下的泪痣殷红，“需要帮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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