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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众人应声，贾天冲又恶狠狠地甩下一句，一字一顿，字字诛心。
“你们若是觉得坚持不下去，便自行去向胡虏王请罪罢。”
扔下这一句，贾天冲也再不看众人，只闷头往外走。
没他这位领将的授意，纵然艰难万分，可没有一个将士胆敢不由分说转身就走。
“将军！”
奈何，贾天冲才刚走出一步，便有人快步上前将其拦下。
“你要做什么？”
贾天冲冷眼扫视着眼前人，眸色中是藏不住的冷意，纵是一抬眼，未必能将前方战局的种种看得真切，可贾天冲只要一想到闫寒晨明明胜券在握，却偏生摆出了一副不以为意的淡然模样来诓骗自己，就觉得火气难平。
以至于此时无论见到了谁，都会不得已承接他的怒火。
而匆匆赶来的副将自然也知道其中原委，故而面对贾天冲时，仍是一副不曾动摇的坚定模样。
“请将军三思啊……”
饶是他此前心底里或许有过诸多盘算，可再对上贾天冲的那一刻，却也只剩下这不无恳切的一句。
贾天冲白了人一眼，可到底是半晌都没有应声。
来人见他这副模样，倒也的确不敢再上赶着催促，只敢静默着与贾天冲一道，并肩望着不远处。
耳畔是止不住的呼喊声，眼前是胡虏将士与闫军的无尽厮杀，眨眼的功夫里，他们就能亲眼见识到诸多生死变化。
但这所有的一切，都没办法最终让贾天冲做出抉择。
无论进退，皆是再艰难不过。
“你可知，此时若退，意味着什么？”
沉默了好一阵子，贾天冲才倏然开口，语调中更是意外多了些许颓然姿态。
以至于话刚一说出口，却也着实让眼前人惊愕了好一阵子。要知道，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是与闫军对上，贾天冲从来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阵势。
从前是，现在亦然。
可不知怎么的，贾天冲说罢竟是不自觉轻叹一声，虽不过转瞬的功夫，却也足以让人感受到其中异样。
“将军，如今闫军手里多出来的武器，分明是冲着咱们来的……”
那人并未直言，可只是这淡淡的一句，便已意思分明。
“是呀，闫寒晨分明是有备而来，为什么我们还会落入他的圈套呢？”
贾天冲不曾看他，只径直望着远处，可那冷不丁的一句，却还是让人觉得胆战心惊。
“咱们倒也不用即刻投降，无非是审时度势，先往后退出几里，若是能尽早商议出应对之策，再卷土重来不迟。”
作为跟在贾天冲身边许久的心腹将士，他自然明白贾将军所有的不忍与愤怒。
但归根究底，他身为主将，还是要对全军将士们负责，总不好因为想要逞一时之快而无视众多无辜性命。
贾天冲不敢，也决不能这么做。
且不说他稍不注意就可能引起将士们的反感，就算是没有这一出，一旦让身在后方的胡虏王知晓了前头的动向，只怕也免不了要与他秋后算账。
“咱们的确是人多势众，可再多的人，也经不住毫无原则的牺牲呀。”
最后还是副将不无怅然的一句，才最终让贾天冲下了决定。
“吩咐下去，找到机会就及时脱身，不要与闫军多纠缠。”
一字一顿，每一个字似乎都逼得贾天冲耗尽了心力，可这一句却着实是胡虏上下等待了许久的。
“不好，蛮子要跑！”
冲在最前头的闫军将士们第一时间发现了异样，稍警觉些的便是忙不迭冲上去拦住了他们的退路，仍是在毫不动摇的坚持杀一个够本，宰两个赚了的基本方针。
但也有人因此心生狐疑，就怕这背后仍是贾天冲的狐狸作风，备不住又在什么地方暗暗给他们设下了套。
几番纠结之间，已是有人将消息如实告知闫寒晨，为的是让陛下亲自定夺。
“跑？”
“他倒是想得美！”
闫寒晨微眯着眼，原本幽深的眸子里散着悠悠的冷光，连带着不经意间抬眸望着身边人时，却也着实将人吓得不轻。
“追上去，争取活捉贾天冲！”
闫寒晨特意将活捉两个字咬得极重，既是为了突出其重要性，间或总也夹杂着些许难以名状的愤恨之意。
毕竟刚在战场上照面时，贾天冲曾言之凿凿地吩咐过，要让胡虏将士活捉他，只是没成想，几番交手后，情势却是陡然翻转。
“他贾天冲不是自诩能人吗？那就让他瞧瞧什么才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一席话闫寒晨说的掷地有声，再配合上那略带高亢的模样，倒也着实让手下一众将士们振奋不已。
“陛下，万一……”
与闫寒晨的激动振奋不同，身侧的一众将士们却始终都眉头紧蹙。
不为别的，只因担心这不过是贾天冲故意摆出来的障眼法，要的不过就是逼他们主动上前。
“怕什么？”
闫寒晨淡笑道，“有斩马刀在手，他胡虏的铁蹄又能捞到什么便宜？”
亲眼见识了斩马刀的功力后，闫寒晨算是终于相信了那器械司众人所言，只要运用得当，的确是所向披靡。
至少，单就从眼前种种来看，的确是这样没错。
“还不赶紧追？若是人跑了，朕可唯你是问！”
见对方还心有狐疑，闫寒晨便索性下了死命令，如此一来，饶是有再多人踌躇不定，却也只能选择服从。
但不知是不是此前追得太紧，此番饶是仍有斩马刀压阵，闫寒晨以及闫军上下在追击途中却是没少被胡虏们吓绊子。
起初刚被为难时，闫军将士们各个都端着一副从容姿态，以为这不过是胡虏们拼死一搏而已。
可当真变成了贴身近战后，他们却也未能从对方手里讨要到什么便宜。
相反还接连被胡虏中伤了好几次，闫寒晨听后，反而愈发坚定了要肃清战场的决心，“往死里咬，吩咐下去，无论是谁都不能轻易松懈，朕倒是要看看他贾天冲还能坚持到几时！”
新仇旧恨，在轰然间占据了闫寒晨所有的思想。
他满脑子都只剩下一个念头，穷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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