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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睿只能说：“我要换身衣裳，你先出去。”
“润哥，别担心, 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对方笑嘻嘻地说。
不过离开时，他还是特意提醒：“润哥，你体质弱, 多穿点。”
换裤子时，康睿又取出一块布，折叠几次垫在下面。
这个举动让他有种自己性别已改的错觉。
在穿上由兽皮缝制的外衣时, 他也从系统那里得知刚才冒失闯进屋的年轻人的名字, “文志”。
康睿：“好名字。”
文志是文润的堂弟，两个人年龄相差不大, 更像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同伴。
文润没有告诉别人自己的体质，文志现在也是不知道的。
康睿推开门，才发现门庭处堆满了积雪。
看来现在是冬季，刚下完雪没多久。
“走吧, 润哥。”文志正等在外面。
“等等。”
康睿突然折返，从柜子里取出一根又宽又厚的布条, 将雪用手握成冰块，包在布里，绑在头上。
这么一处理，这莫名其妙的体热降下去不少。
“润哥，你这是？”文志不解地看着他。
“我很害怕，”康睿有理有据地说，“需要用此办法让自己冷静一下。”
文志：“……”
哨岗是族人设置用来防野熊，防山猪的, 冬眠中的野兽如果突然苏醒，找不到食物就会攻击村落。
所以族人一看见信号，便以为是熊来了。
两人跑向村口，已经有一些族里的猎户守好了隐蔽的位置，打算赶走“野熊”。
“润哥，我们也找个位置，看他们打熊。”
“没有熊，”康睿拉住文志说，“是不怀好意的外人闯进来。你去找阿爷，说我们一定要招待他们。”
马蹄声渐渐近了，猎户们慌乱起来：“不是熊，是外人，有外人闯进来了！”
康睿大声说：“大家先把武器收起来，我去问问他们有什么意图。”
他安抚着猎户们的情绪。
文志惊讶地看了康睿一眼，掉头向村里跑去。
这支队伍人数虽少，却全副武装，还有精良的装备。
为首的先锋将领孙泽渊在村口勒住马，一声令下，队伍在雪地中整齐排出队形。
眼看他挥手就要进攻，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冲出来，只身拦在马前。
这个人身形文弱，额头上还奇怪地裹着湿漉漉的布条，却挡在孙泽渊的马前，温和地看着他，抱拳道：“将军可是从远方来？”
孙泽渊看着他的眼睛，下意识地答道：“不错。”
康睿回忆起，前一世族人虽然也收到信号，却没有及时应对，正是孙泽渊下令进攻，更是第一个闯进文润的房间……
“我们好久没招待远方的客人。”他面不改色地笑着。
孙泽渊暗自感到好笑，他们带着屠刀而来，躲在这里避世的傻瓜却把他们当作客人。
好笑之余，看着来人单纯的眼神，他竟产生一丝同情。
“将军恰好赶上我们族里的‘取暖祭’，不知将军姓名？可愿参加我们的宴会？”康睿随便编了个节日。
宴会，有酒有肉。
孙泽渊心中一动，看向身后的士兵。
他们作为先锋队，连夜攀过崎岖的山路，又赶了一天才到这里，已经疲惫不堪，饥肠辘辘，再想到对方这么镇定，必定不知道他们的意图。
不如边吃喝取暖，边等着主队赶到，再一起进攻。
想到这里，他当即下马道：“小将孙泽渊，我们并无敌意，只是不巧闯入。”
康睿一幅信任的模样，笑道：“这里的路是不好走。”
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进了村，康睿总觉得队伍里有人在盯着他，转念一想，自己现在这个鬼样子，会被盯着也是正常。
村里为了过冬，囤积了大量的肉干，米粮和酿酒，在老族长的命令下，全部拿出来招待外人。
孙泽渊和两个心腹部下坐在族长的房子里，康睿和老族长陪在他们两边，不停劝酒，任由他们大吃大喝。
席间，老族长以取酒的名义又出去一趟，吩咐其他人该怎么做事。
不一会儿，三个人便醉了，伏在案上呼呼大睡。
除了族人的酿酒度数高到感人，其中也有康睿通过系统下在酒里的迷药的功劳。
康睿站起身，和老族长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均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下一秒，康睿拿起长枪，对着孙泽渊的脖子狠狠刺下去……
康睿站在门外，扶着篱笆，将腹内的东西几乎吐光。
总会习惯的……
上一个任务里，虽然放了火，但毕竟没有直接看见现场。
他从旁边的坛子上抓起一把雪洗手，重新包了一块冰块，贴着额头紧紧绑好。
冰雪只能压下他体外的热度，体内的空虚和灼热只能自己强忍着。
“实在不行，给自己放点血吧。”他暗想。
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这支先锋小队虽然被消灭，后面还有主力队伍。
康睿转身进屋，向老族长提议道：“先把他们的盔甲解下来，让我们的人穿上。然后我们……”
族长连连点头。
村里的男女老少很快动员起来。
康睿找到文志，这小堂弟的手上同样粘着没来得及洗的血。
这让他很欣慰。
文润的族人虽然避世，但并不害怕战斗，对于外来的威胁，他们没有完全失去应对能力。
只要给他们反应和准备的时间，他们也能做得很好。
怕就怕他们连反抗的精神都没了，外敌当前只能伸长脖子等着被杀。
“我们去取一些东西，”康睿说，“我力气太小了，搬不动。你帮我。”
“取什么？”
文志疑惑地跟着他来到后山的一处洞穴。
康睿让他在外面等着。
文志真的老老实实地等在外面。
不一会儿，洞里传来康睿的声音：“可以了，你进来吧。”
文志走进去，看见康睿靠着一个打开的大箱子，箱子里装满了黄色的矿石。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不禁瞪大眼睛，惊讶地问：“润哥，这是什么？”
“黄金。”康睿低声说，“是外面的人抢破头都想要的东西。”
“既然是外面的人都想要的东西，你为什么会有？”文志傻乎乎地问。
是他刚从系统里取出来的——总不能这么回答。
康睿只是温和地笑：“这不就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了吗？”
文志一听“秘密”来了精神，问道：“不能告诉别人？”
“不能，除非我让你说。”
文志郑重地点点头：“好。”
他力气大，扛起装满黄金的箱子，向着村里走，与此同时，村里的老弱病残正带着孩子们向后山躲去。
村里已经做好了布置，男人们换上了先锋队的盔甲，将自己的衣服套在尸体上，康睿一眼看见一个年轻姑娘低着头，努力地扒着一具尸体上的盔甲。
“小晴，你在干什么？还不快点去后山躲着。”文志大声吆喝道。
“我不去，”文晴抬起头，狠狠瞪他一眼，“外人闯进来要杀大家了，这个时候我也要帮忙，润哥，我说得对吧？”
“你能帮什么忙。”文志将箱子放到地上，哼道。
文晴没有理会他，跑来缠着康睿道：“润哥，满地只有男尸，没有女尸也会让人怀疑，你说是不是？”
“他们不杀女孩。”康睿很不自在地接受她的碰触。
“你不也留下来了？”文晴不服气地说，“你——你都是——”
康睿看着她，眼神温和，问：“我怎么了？”
文晴心虚地垂下头，双手在背后扭着，用脚蹭着雪地：“我是女孩子，能感觉到，你非要我说出来？”
康睿沉默片刻，无奈地说：“怕了你了，留下来吧。”
文晴大喜过望，朝着文志做了个鬼脸。
“你们在说什么？”文志听不懂，有些不高兴。
“姑娘间的秘密，不告诉你。”文晴大咧咧地说。
康睿：“……”
率领主队的将领是卫翼的心腹部下，蔡鸿茂。
当他率军踏雪逼近村落，远远看见村子里多处起火，满地尸体，先锋士兵们走来走去，村口跪着俘虏——看来他们已经先动手了。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蔡鸿茂和他的部下们的目光全被放置在村口的，打开的箱子吸引住。
“是黄金。”
“好多黄金。”
……
士兵们躁动起来，拦不住地冲向村子。
蔡鸿茂策马当先，比任何人都快地跑到箱子前，下马，弯腰，贪婪地目光紧紧盯着这些黄金：“这都是你们从村里收出来的？”
二皇子判断得没错，有了这村子里的财产，他们将实力大增……
正在这时，骤然惊变。
原本站在箱子旁的“先锋士兵”抽刀砍向他的脖子，原本跪在箱子旁边的“俘虏”也掏刀刺向他的眼睛，躺在箱子旁的“尸体”同时举刀斩向他的腿。
三面袭击。
插翅难逃。
蔡鸿茂意识模糊前唯一的想法是：如果他的注意力没有被这箱黄金吸引住，完全可以看出这些没受过训练的人的破绽。
随着蔡鸿茂的倒下，躲在房檐上的猎户对着村口的士兵们射箭，一时间失去将领的士兵们方寸大乱。
康睿，文志和文晴联手干掉主将，三人互视，会心一笑。
士兵们被涂了粪水的箭矢伤了一部分，剩下的士兵顶着箭雨冲向村口，脚下突然下陷，原本用来猎山猪的陷阱，又将他们困住一部分。
仅存的少部分士兵只能靠村民们共同解决。
文晴和文志一左一右把康睿护在身旁，和残兵们战斗，可一不留神，还是让一名士兵扑到康睿眼前。
“润哥！”
霎时间，康睿速度奇快地用“猛虎落地”闪过士兵的攻击，一招“蝎子摆尾”踢掉士兵手里的刀，接着他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抡刀斩向士兵的腿。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做了很多遍。
直到士兵倒在地上，康睿才反应过来，“咦”了一声，心中顿时起疑。
“润哥。”文晴赶过来，忙问，“你没事吧？”
康睿有些失神地回答：“没事。”
“你刚刚那招式，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文晴感慨，“好厉害啊。”
“我也不知道，”康睿仿佛在自言自语，“可能是因为狗急跳墙，憋出来的？”
文晴：“……”
一场恶战，村民们打跑了剩下的士兵，开始休息，有些忙着解除受伤的士兵的武器，有些忙着打水，拿止血药。
康睿坐在角落里，解开额上的布条，额前的刘海湿漉漉地黏在白净的额头上，体内的高温让他感觉自己快要自燃。
他面无表情地弯着腰，捋着地上的冰雪，将它们捧成一团，把滚烫的脸埋进去，最上面的雪几乎立刻化成水。
“系统，我的武力值怎么增长了？”他在心中问。
他在穿越前，确实练过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但绝不像刚才战斗时表现的那样——那分明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武者才有的身手，肯定不是他本身的实力。
系统：“你在上个世界获得了古秋的能力。”
康睿因震惊从雪中抬起脸：“等等，什么意思？”
系统：“他在死前，同意把自己的本领转送给你。”
康睿：“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假如我收到礼物，你不应该通知我一声吗？”
系统：“……不在通知范围内。”
又是古秋！
康睿甩开手里的雪水，带着一些自己都想不明白的气恼：“你现在才告诉我，我欠他的人情？他知道我是任务者？他知道多少事？”
系统没有回答。
“不要装死。”康睿怒道。
“不在回答范围内。”系统说。
无论康睿怎么变着法子套话，它都对古秋相关的问题默不作声。
“润哥，”文晴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水，出现在康睿身旁，坐下来，递给他，“刚熬出来的肉汤，你快喝一点。”
康睿泄了气，刚才被系统刺激出来的精神再度飞走。
他摇摇头，拒绝道：“累。”
“我喂你。”文晴蹲在他面前，用勺子搅着汤说。
康睿：“……”
“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好姐妹’要互相帮助啊。”文晴坏笑着说。
康睿干笑两声，撑着膝盖想站起来，突然眼前一黑，倒在文晴怀里。
……
“这孩子怎么这么能撑……”
“一声都没吭，还能和大家一起战斗，我记得我来’红潮‘的时候……”
“阿嫂，这不一样吧。”
……
康睿在迷迷糊糊间，看见一个人举着勺子靠近他，似乎要给他喂什么东西。
他心中警铃大作，抬手打掉对方的勺子：“走开！”
没有确定这是不是安全的地方——
他挣扎着想要醒来。
又是一阵混乱，有人似乎想按住他的手臂，被他挣脱。
系统的声音：“宿主，请老实配合。”
文晴的声音：“润哥，你老实点。”
旁边还有文志的声音：“润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觉得药太苦？”
都是熟悉的声音。康睿在无意识中安静下来。
“我来喂吧。”文晴说。
……
康睿醒来，发现自己再度躺回熟悉的床上，嘴里弥漫着一股草药的苦味。
好消息是，他的身体似乎恢复正常状态，至少那些怪异的感觉都消失了。
窗外已是深夜，但有星星点点的火光晃来晃去。
康睿起床，披起外衣，打开门，看见门外有不少族人举着火把在忙忙碌碌。
他轻易地找到老族长：“阿爷，这是在干什么？”
“润儿，你醒了。”老族长将他带进屋里，让他坐下，“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我听说你早就知晓？”
康睿诚恳地说：“前几天哥哥失踪，我一直担心他，夜不能寐，白天睡着了，结果梦见他跑出山里，还引来外来的军队。”
老族长紧紧地盯着他：“你梦到的？”
“我梦到的。”康睿坦率地回答。
老族长叹口气：“也罢，左右我们居住的地方已经被外人知晓，只能连夜搬迁。”
康睿这才明白，他们不睡觉地在忙着搬家。
“阿爷，只是搬家能躲开那些人吗？”康睿趁机提议，“不如我们……出去吧。”
族长看了他一眼，说：“我们的祖先原本就是为了躲避乱世，生活在这里，我们习惯了自得其乐的生活，根本不能适应外面的纷争。”
“万一新的居住地再被外人找到——”
“唉。”老族长长叹一声，“只能躲一时是一时了。”
康睿有别的主意：“不如，让我出去看看有没有新的出路，而且，我还要把哥哥找回来。”
老族长严肃地看着他，问：“那箱黄金是怎么回事？”
康睿回视的眼神毫无波澜，道：“有一次去后山玩发现的，可能是多年前，土匪藏在那里的财物，没想到他们自己也忘了。”
两人对视片刻，只有桌上烛台里的烛火摇晃着。
最终，老者向年轻人妥协道：“你们都长大了。”
“我一定会找到大家的出路。”康睿向他保证，“我会回来的。”
“你去收拾收拾吧。”
老族长话音未落，少年和少女同时从门外扑进来：“润哥，我也要去。”
康睿转过头，看着文晴和文志，第一反应是“我又不是带孩子去春游”。
“我回去收拾行李，”他飞快地说，“得阿爷让你们跟着我才行。”
“润儿……”老族长责怪地看向他。
康睿微微一笑，脚下抹油，溜得飞快。
回到屋子门前。
康睿刚开门进屋，便感到一阵寒风扑面而来，他忙将身体向后一仰，躲过一道冷光。
背后，门“啪”地一声被风关上，将他和刺杀者同时关进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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