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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神明不能 > 第55章 水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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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拥厄音的小女孩被摊主抱起在怀里哄着:“芯儿乖,不就是一个破水球吗?咱们不要了,我给你买一个……”

    “不!我就要这个!”那个小女童嗷嗷地喊。

    楚长安被这小姑娘两嗓子差点喊掉了魂,听到这话,连袖子都挽起来了,一副要跟一个小姑娘同归于尽的姿态,被那鲤鱼拦住了。

    “算了算了,给她吧,我……我再做一个就行了……”

    楚长安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说弄出来一个很难吗?”

    那鲤鱼点了点头,“是啊是啊,我家小鱼馆今晚开业,本来做了一百个水球,打算里面放上灯烛,挂在房顶,当装饰用的,开业第一天嘛……做一个完整又大的水球挺难的,不过没事,别因为这个起冲突啊……”

    那鲤鱼想了想,指着街口一家小门店道:“那里就是我家小店了,大王和贵人们要是有兴趣,欢迎来玩。”

    那鲤鱼说完就跑了,留下那个卖灯笼的摊主和心满意足抱着水球的小女孩,那摊主见妖王看过来,赔笑道:“小孩子顽皮,不过那鲤鱼也真是,太抠了!大王,新扎的灯笼,拿一个去玩吧……”

    楚长安非常不屑,嗤了一声,头也没回就走了,四个人耽误了半天,才终于迈进去这家古色古香的雅致小店。

    进店一看,原来是个卖灵品法器的店,店中横陈了许多精致古怪的小玩意儿,一个带着老花眼镜的老仓鼠坐在店内,听见有人进来,抬起了头。

    “哟,”那老仓鼠见了姬自牧,倒不像别的妖一样激动,只十分热络地道:“大王来了……”老仓鼠站起来搓了搓手,笑了两声:“您怎么到我这来淘小玩意儿了,我这儿……”他看了两圈,有点拿不出手的局促。

    姬自牧懒懒地回:“随便看看,无需紧张——仙君有什么喜欢的吗?”

    楚长安不安分的爪子这里戳戳那里碰碰,还挺新奇。老仓鼠站了一会儿,忽然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大王,前两天还真的来了批小玩意儿,还挺别致,我拿来给你们看看……”说着,那老仓鼠往里间滚去,抱出来一只小木箱。

    老仓鼠把木箱往众人面前一推,献宝似的打开,拿出了几个小物件,有某种动物的獠牙,也有一些诸如玉石、布匹类的东西,五花八门的,在这一堆小物件中,楚长安拣出来一颗剔透的金色小球,球上有一道黑色的竖纹。

    “这是什么?”楚长安问道。

    那老仓鼠推了推眼镜,“这个啊,这个是狸猫的眼珠,很少见的……”他从楚长安手里接过眼珠,道:“它还有个别名,叫极欲球——能窥见人内心深处的欲望。”

    楚长安:“内心深处的欲望?什么意思?”

    “比如说……”老仓鼠把那猫眼珠往楚长安眼前一晃,楚长安立刻被吸卷入那猫眼珠内,长俟他们眼前画面一转,也被带入一片幻象中。

    ——这可真是个五光十色的繁荣世界啊!

    灯火通明的气派楼宇里,耳边是咿咿呀呀的吟唱声,长俟他们站在其中,看见不远处楚长安满面红光,喝得烂醉,在人家围成一桌在打牌,楚大爷椅子不着腚,支着一只脚跨在椅子上,大马金刀,跟打劫的似的。

    那老仓鼠笑眯眯地道:“就是说,它能看出你最向往的东西呗。”

    画面陡然一转,身边的烟火人间褪去,众人站在云层之上,看到了更加匪夷所思……

    不,不是匪夷所思,这已经可以算是大逆不道了。

    楚长安端坐在天端,嘴边挂着一抹死而无憾的笑容,眼睛美得已经睁不开了,而他的身下,跪伏着神界百君……

    这梦楚长安敢做,长俟都不好意思看。

    等楚长安从眼珠里钻出来的时候,一向不要脸皮的这位大爷第一次为自己的无耻感到难为情,他踌躇了片刻,蹭到长俟身边:“别,别说出去啊……”

    长俟:“住嘴,孽障。”

    槐悄捡起一块剔透的玉色石球,问道:“这是什么?”

    “哦哦,这个啊……”老仓鼠答:“这个叫溯洄石。可以看到……”老仓鼠认真想了想措辞,“可以从外人的角度看到一个人记忆里的事情或者画面,比如说,槐公子,你想一个景,在脑子里。”

    槐悄认真想了想,然后向那老仓鼠点了点头。

    老仓鼠把溯洄石往桌子上一扔——

    众人随之进入某个场景,他们站在山脚下,向山上望去,满眼山花,山花从中,蹲坐着一个红衣少年,正百无聊赖地摆弄一柄长刀。

    槐悄忽然惊呼:“唔!原来是这样!”

    老仓鼠点头:“不错不错,槐公子看到的是你自己的视角,这石头可以根据你的视角,描绘出整个场景。”

    长俟望了望美景,有点好奇:“这是哪儿?” m.a

    槐悄道:“是妖都郊外一座山头,每年一到花期就开满山的花,我前两天刚去的。”

    长俟观赏了一番,“果然很美。”

    姬自牧看了看长俟,又看了看景,赞同道:“嗯,今年开的这花,确实是近千年来最好看的了。”

    众人又回到小店——

    楚长安玩心大起,在那盒子里左挑右捡,忽然见姬自牧拿起一块薄如蝉翼的透明披肩。

    那老仓鼠很有眼力见地解释道:“这个,这个没什么新奇的,只是用变色蜥的内肠做的换装法器。”

    姬自牧挑眉,看样子对这个废物法器还有点感兴趣:“换装?”

    老仓鼠点点头:“是啊,根据施法者的心意变幻样子,爱美人士的不二选择哟!”

    几个人在这家小店里新鲜了大半天,眼看着都快日落了,楚大爷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靠着姬自牧的面子白拿了人家好多东西,喜滋滋的。

    姬自牧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兴许是看惯了稀世法器,挑挑拣拣一下午,最后带走了最没用的那件换装的透明披肩。

    槐悄拿了那块溯洄石。

    而长俟在几人已经往门外走的时候,忽然转身,摸走了那只猫眼珠,顺手留了几片金叶子。

    几个人走出店面,已经黄昏了,街上妖多了起来,路边的小摊们装样子也只能装一时,这会儿已经原形毕露了,整个集市该怎么热闹还是怎么热闹,该怎么邋遢还是怎么邋遢,一群体面不再的小妖见着大王都咋咋呼呼的,手里捧着点特产,想往这几个人怀里塞,又不敢,特别踌躇。

    几个人晃荡到那鲤鱼家门前,往里一看,都愣了。

    整个店里的房顶上,坠满了透明的水球,每一颗水球里,还藏了一盏小灯,密密麻麻点缀着,还挺梦幻,那白天见过的鲤鱼此刻正站在高凳上,费劲儿地往房顶粘着仅剩的几个水球,凳子下面站着只小鲤鱼,颇为乖巧地一个一个给他递。

    楚长安跨步进去跟人家打招呼,在看到那小鲤鱼的时候,露出了一个十分奇妙的表情,这大爷经常想到一出是一出,跟??枋且桓雎纷拥模?饣岫?恢?烙窒肓耸裁此鹬饕猓?讶思倚『⒉挥煞炙道?芰恕

    站在凳子上的鲤鱼见了姬自牧忙不迭就要下来打招呼,结果脚边一滑,凳子一歪,整条鱼就要往下掉,被槐悄给扶了一把,才堪堪站住,“大,大王……”

    姬自牧看着小店的装饰,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长俟从方才就见这鲤鱼挂起水球来颇为费劲儿,这会儿走过来,接过那鲤鱼手中的球,道:“我来。”

    鲤鱼顿时吓了一惊,一脸的无福消受,又要再说,姬自牧却抱着臂插话道:“无妨。”他说完,轻轻勾了勾手,长俟便被一股力托着往上升了升,悬在了半空,正好可以触到房顶。姬自牧踱步走来,捡起地上的水球,卖乖似的,“我帮仙君一起。”

    长俟低头,看见姬自牧仰头瞧他,嘴边的笑容平和甜蜜,让人看了怪喜欢的。

    他点点头,挂上了手中的水球,房顶上一个个水灵灵的薄泡裹着豆大的烛火,柔亮的光照得整堂都暖黄暖黄的。

    那水球灯本来剩的就不多,用不了多久。长俟一边挂着,边听着门外人来人往的嘈杂声,铺了整片的水球灯照的人心里都柔柔的,他挂上一个,低头接过姬自牧手中的最后一个,待要再往上挂,却忽然停了。

    楚长安蹲在门前,方才还在跟小鲤鱼说着什么,这会儿如有觉察一般,往店里一瞟——

    混乱交杂的集市中,只见那白衣仙君缓缓垂眸,定定看着站在下面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握着那颗水球的手忽然鬼使神差地垂了下去。

    他把那颗裹着火光的水球放到了姬自牧的脑袋上,而后隔着水球,轻轻揉了揉他的头顶。

    姬自牧愣了愣,眼中染上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甚至乖巧地眯了眯眼,像个被搔了下巴的小猫,柔软的卷发被揉乱了几缕,涤荡在空气里。

    楚长安一激灵,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脸有点热,好生对自己恶寒了一把。

    ——我脸红个什么劲啊啊啊啊!

    门外还是很嘈杂,却越来越远了。

    *

    长俟、姬自牧和槐悄从鲤鱼家店里出来的时候,找不着楚长安了。

    三个人站在门外张望了好一会儿,才在一片喧闹的集市里找到了那奇葩的身影——

    楚大爷闹了半天,是报仇来了!

    他此刻就蹲在白天那个卖灯笼的摊位前,怀里抱着小鲤鱼,小鲤鱼手里拿着人家摊位前看起来最贵的一盏灯,有点怯懦地看着摊主。

    楚长安跟个大娘似的,掐着腰道:“你个抠门的东西!你再做一个不行吗?不就一个灯笼吗?你跟一个小孩抢什么?”

    那个摊主非常愤怒:“你知道我做一个灯笼有多不容易吗?!快还给我!”

    那小鲤鱼一听,肩膀一抖,畏畏缩缩的就要把手里的灯笼还回去,却被楚大娘掐了一下胳膊,那小鲤鱼一愣,横下心道:“不!我就要这个!”

    楚大娘:“不就是费了点法力吗?至于么你?他还是个孩子!”

    ……

    惹谁,都不要惹楚长安。

    “那个,大王……”一个小妖畏畏缩缩地过来,堆了一脸讨好的笑容:“家里新种的甜瓜,特别甜!我挑了最好的!您拿去尝尝……”

    姬自牧瞥了那小妖一眼,没说话。

    长俟替他接过,向小妖道了声谢,把甜瓜放在姬自牧怀里,“拿着。”

    姬自牧挑了挑眉,十分顺从,而后向那小妖点头致意。

    一直守在一旁的众妖们见了此景,纷纷乐了,一股脑涌上来——

    “大王大王,我家里晒的肉干……”

    “大王,尝尝我老婆亲手做的腊肠!”

    “嗷——大王!这是我坐月子的时候我娘下的蛋!”

    “……大王,我爹说这是我家传家宝……”

    长俟和槐悄站在外围,见那一向从容的妖王此刻被里三层外三层围着,手里被迫提了与形象毫不相称的土特产,槐悄忽然叹了口气。

    长俟看向他。

    槐悄转头对长俟道:“仙君,”他一双狗眼无比真诚,“我特别想给你立个长生牌位。”

    长俟不解。

    槐悄看了看姬自牧的背影,问道:“仙君知道为什么主公说今年的花是近千年来开得最好的吗?”

    “……为何?”

    槐悄眨了眨眼,“因为之前,主公没赏过花。”

    楚长安大仇得报,通体舒畅地走回来,打量了一圈被围困的姬自牧,以一种看热闹的姿态将胳膊搭在长俟肩头,刚刚碰上,立马弹开,做警惕状。

    但不远处的妖王无暇他顾,楚大爷并没有再等到一个奇异的大马趴,楚长安看着姬自牧,咂了咂嘴:“哎,你刚刚可摸了妖王的头,元鲤头上动土,老虎脸上拔须——你可以啊!”

    他想了想,又道:“不过你俩那场景看起来啊,你当时……”楚长安表达能力匮乏,半天,憋出一个:“跟摸儿子似的。”

    长俟不说话,看向处境空前尴尬的姬自牧。

    姬自牧已经到了“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的狼狈程度。

    “不是。”

    楚长安没反应过来,看向长俟:“啊?什么?”

    长俟转身就往回走,垂着眸,却轻轻地,坚定地说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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