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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山上石头小人：看见大鲵了吗飒爽英姿！
骑着大鹅去旅行：我都没有去看！！
群青色的风：不是吧，我觉得这妹子还挺好认的[图]。
骑着大鹅去旅行：……因为她剪成短发还晒黑了，不说了，我真想再骑一边[哭泣][哭泣]。
晋陕峡谷，黄河岸边，成行枣树，淡淡天光。
一夜过去，清晨在薄雾中来临了，岸边散着七八个人，不仅科考队在，林浩轩的家长也在。昨天晚上家长和派出所的人找来了，林浩轩还是坚持不回家，一行人无奈只能陪他在河边呆着——虽然更可能被强行拉回家，如果科考队不在的话。
还好派出所就在河口不远处，值班民警搬了椅子和毛毯过来，留了两个人看着，其余人便回去继续值班。
林浩轩妈妈裹着毛毯找了块相对平坦的地方放椅子，毯子下贴着小余送过去的暖宝宝，一夜无话也无眠，发呆似的看着儿子。
文森特朝林浩轩示意，道：“看。”
林浩轩执拗道：“不看。”
“不是看那边，而是看天上。”文森特手指上移，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停在对岸峡谷上方的天幕之上。
在太阳尚未升起，天色还是一片深蓝的时候，山巅之上，黎明与黑夜的交汇处，有一颗星星挂在天上，在将明未明的天幕上闪耀着。
文森特道：“那是金星，距离太阳0.72个天文单位，岩质行星，有大气环绕，没有磁场没有卫星，是太阳系距离地球最近的行星，人类曾经试图探索过但后来转向火星，英文名Venus，但是我更愿意称呼它另一个名字，长庚星，或者启明星。”
林浩轩披着文森特的外套，抬头望去，那颗星星十分明亮，他看了一会儿，问：“最近是多近？”
文森特道：“椭圆轨道，平均4050万千米。”
林浩轩“哦”了一声，道：“那也好远。”
文森特莞尔，道：“飞行器不到一百天，就可以从这个星球到达另外一个星球，还远吗？”
林浩轩想了想，摇头，道：“不远了。”
“不远了，”文森特重复着他的尾音，继续道，“人生也是这样，不远也不近，在几十到几百个一百天的时间跨度里，诸多苦难都在等待，小部分拼尽全力可以解决，大部分无论如何都有挫败……当你去掰别人家的玉米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小小少年抿着嘴唇，最后道：“饿。”
文森特点点头，道：“饥饿、性/爱和恐惧，驱使人行动的三大原始动机，饥饿驱动你寻找食物，性/爱保证种族繁衍，而恐惧，它的另一面叫做好奇。人类的发展来自于对外界事物的探索，但新的环境总是带来未知和恐惧，就像你现在，站在人生的分岔路口，是向前，还是后退。”
文森特转头看着林浩轩，他掩在成人宽大的外套下，小小的脊背撑不起明显的弧度，沉默不语。
奔流不息的水声中，风掀起树叶，带来不远处模糊不清的对话。
老任站在树下，盯着叶尖上的一点青绿色看，随后在本子上记录下来，道：“有些事，孩子不愿意说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你不能不说，你是大人，你可以主动去谈。”
林妈妈听到声音转过来，看了会儿老任，道：“我……”
长久没说话，发声变得有点干涩，她尝试了一下，又放弃了，再次看向河边那个套在大外套里的小小少年。
老任却是合上本子，道：“你尝试过或者没有，你觉得难以开口觉得愧疚觉得苦闷觉得什么都可以，但是这些都跟他没有关系，只有当你想修复双方关系的时候，这之后才跟他有关。我想说的是，关于一个男孩如何学会直面困难，这取决于他心里最亲密的家人是否像他期待的那样，勇敢的面对生活中的一切。”
女人张了张嘴，像是被老任的话激起了说话的欲望，然而最终还是无奈一笑，道：“你不知道我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
“我不想知道，”老任少见的打断了对方的话，转眼看向河边，道，“但是他想知道。”
女人：“……”
女人像是呆住了，老任摘下那片叶子，转身走了。
支流旁，小余正在跟民警聊天，一个说这算不算是上晚班，一个说还好能倒班，等下回去补觉。
小余哈哈一声笑，道：“倒不了，我们队长不会开车。”
年轻警员惊讶，道：“不是吧，那你们……哦，三个人轮换休息吗？”
小余晃晃短发，指指河边，道：“它们休息，我们休息。”
年轻警员远远瞧一眼河边的透明箱子，尽管现在里面什么也没有，他还是盯着看了一会儿，道：“它们住在里面吗，会自己钻进去？”
小余点头，道：“很乖的，就是怕人。”
“怕人，”年轻警员弯弯嘴角，道，“怕人好啊，不怕人的早就没了。”
两人扯东扯西说来说去，从枣子要成熟了说到神木马镇路简称神马路再说到一路上看到的这村子那遗址，警员“哎”一声，道：“我们这儿也有啊，码头啊院子啊什么的。”
小余好奇看过来，道：“什么院子。”
年轻警员指指村子的方向，道：“那边几个老房子，院墙都快塌了……说是清朝时候的，不让原地起房，但也不能让人住危房吧，只能换个地方给他们盖新房。”
小余道：“给他们盖新房？”
“扶贫嘛……”警员看着村口的新楼念叨了句，而后忽的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道，“也还好有政策，不然这么大个孩子说丢村里就丢村里，书记一问就跑，只能拐弯抹角给兴庆，也就是塔子他爸送钱，说留孩子吃一碗饭逢年过节添件衣裳，搞得最后书记看见鱼就饱了。”
小余眨眨眼，明白了，老任从那边走过来，道：“辛苦了，麻烦你了。”
警员忙摆摆手，道：“工作嘛，职责所在。”
老任“嗯”一声，将那片叶子递过去，道：“绿盲蝽，今年枣熟了就不说了，深秋到明年开春记得预防。”
警员愣愣接过这片叶子，一不小心摁死了叶片上的绿色小点，响起不易觉察的一声轻响。
众人：“……”
老任咳了一声，道：“总之，收完枣的时候提醒大家。”
塔子裹着睡袋，体验了一把野地露营，一晚上睡得极好，一觉到天亮鸟一叫就蹭一下坐起来，叫道：“妈呀快跑啊！”
文森特转眼看过来，回头对上林浩轩的眼神，调侃道：“聊聊？”
林浩轩转过头，嘟囔道：“有什么好聊的。
杜行吓了一跳，哭笑不得拍拍他的大脑门，道：“醒了，就你睡得最香了。”
塔子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不是在家里的小木床上，屁股下面软软的也不是梦里的烂泥滩，而是土坡和草地。
他嘿嘿笑着，不好意思在睡袋里挣了两下，而后叫道：“叔叔，这个咋开。”
杜叔叔伸手拉下拉链，将这个傻小子解救出来，随手倒了杯咖啡，苦涩的香味随着热气升腾起来。
塔子好奇看着，鼻子嗅了嗅，道：“这啥啊。”
“咖啡。”杜行把手里的杯子转给他，自己重新倒了一杯。
塔子“啊”一声，道：“这个我知道，电视里经常喝！”
杜行怂恿道：“尝尝。”
塔子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又苦又烫，顿时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想咽咽不下去，想吐又不好意思，生生憋得一张脸通红。
杜行忍不住笑道：“吐出来快吐出来。”
塔子摇摇头，一梗脖子咽了下去，使劲吸了两口气，叫道：“这也太苦了吧！跟喝药一样！”
林浩轩在相隔不远的地方看着，半晌道：“你说那么多有什么用，他没喝过咖啡就是没喝过咖啡，我妈要是不回来，我也就是个没人要的……什么前进还是后退，连条路都没有。”
文森特微笑道：“没有路都走出来了，有路了反而不敢走了。”
林浩轩看了他一眼，道：“你是故意的还是中文学得不好？”
文森特耸耸肩，道：“我觉得我挺有耐心的，我很少跟世界观都没成型的人说很多，中文倒是一般。”
“切，”林浩轩撇了撇嘴，道，“说得轻松。”
“我不想跟你讲我的故事，只想告诉你，当你在轻易否定别人的时候，别人也能轻易否定你，但是，”文森特看着他，认真道，“但是别人无法决定你的人生，同样的，你不能决定别人的人生。”
“所以呢。”林浩轩道。
“所以，”文森特背对黄河，一头金发在清晨的微光中十分显眼，他看着林浩轩道，“所以多抬起头来看看，长庚星引领长夜，启明星带来黎明，昼夜交替日升月落，生活会一直继续，无论你是痛苦还是不幸福。”
林浩轩张张嘴，终于没话了。
那边塔子欢呼一声，道：“这样好喝多啦！”
杜行晃晃手里的甜牛奶，道：“再来点吗。”
“来来来！”塔子捧着杯子递过去，看着甜甜的牛奶被注入苦苦的咖啡之中。
蓦的一声铃响，科考队四人条件反射转身，开始收拾东西。文森特看着手环，报了个地点，快速在外套上写了一串数字，老任拔腿朝车上走，杜行将壶里剩下的咖啡倒给塔子，抱起睡袋和垫子塞到后车厢，绕到前方去开车，小余接过杜行预留的浓缩咖啡一饮而尽，跳进驾驶室，咔哒一声扣上安全带。
两分钟不到，两辆车已经准备出发了。
岸边孩子和大人都看得傻眼，小余朝众人挥挥手，一脚油门踩出去，道：“各位再见！”
林浩轩低头，看着袖子上的手机号，塔子在旁边“哇”一声，道：“真酷啊！”
民警保持着尔康手的姿势，片刻后拎起椅子，道：“回家吧孩子……啊不对，上学去吧孩子们。”
不远处，林妈妈拿着毛毯走过来，道：“妈妈……有话想跟你说，放学早点回家……行吗？”
林浩轩看着他，眼神闪烁，许久之后沉默点了点头。
“现在在哪里。”小余一边开车一边道。
不知不觉间，大鲵和小鲤鱼拖着箱子跑了，还好有范围提醒，文森特“哎”一声，道：“下次不能当青少年导师了……过了岚漪河，在蔚汾河附近。”
“好。”小余一脚油门，在无人的道路上疾驰而去。
小金随着河道拐了个大弯，在水里道：“人类晚上也不睡觉吗？”
稚鱼们有的叫着睡，有的叫着不睡，还有的惦记着前几天谈到的龙，十分好奇龙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是鱼吗，那么大那么大。
花意道：“他们有‘太阳’。”
小金“哎”一声，道：“人类真奇怪呀~”
“真奇怪呀~”稚鱼们挥舞着胸鳍，在箱子里和箱子外叫着。
容容低鸣一声，隔着透明的箱壁，看着周围的滚滚黄沙，和沙砾之中闪着金色的小鲤鱼。
前方河口，几人在河口等待着，片刻后一人跑过来，叫道：“来了来了，你看我说得没错吧，肯定没错过！”
另一人虚踹他一脚，道：“错过你就完了，今天你上油。”
“我上就我上。”那人随口说着，在河边蹲下，等着大鲵从桥那边游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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