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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容道：“很重的伤。”
小金“哦”了一声，缠着水草滚了一圈，把自己裹成圆滚滚的金鱼藻球。路过的虾虎鱼咬着水草球扯了一下，一转眼又被旁边的黑色大鲵吓跑了。 m.a
容容推着捡回的小卡车，将水草球放在卡车车斗里，金盏菊再次插了上去，一边推着小金往前游，一边道：“听说蓑羽鹤会在叶落草枯的时候开始迁徙。”
圆滚滚的水草球动了两下，冒出个泡泡，道：“所以呢。”
“所以我们要快快的游过去再游回来，才能在飞飞路过鄂陵湖的时候再见。”容容漫不经心说着，看水草球上插着的金色花抖了一下，又抖了一下。
小金倏地从水草里钻出来，衔起那只金盏菊，背鳍高高竖起，气势昂扬道：“呜呜！呜呜呜呜！”
“好。”容容低头吹了个泡泡，泡泡碎开的瞬间，两只小家伙箭一般的冲了出去。
岸边小余正凑着下巴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余光瞥见屏幕上飞速移动的信号点，惊得手机差点掉下去。她慌忙跳起来，晃醒文森特和老任，七手八脚收拾完东西，往后备箱一塞，开车前往下一个地点。
文森特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看着阳光灿烂的窗外，沿路林地里蝉鸣阵阵，寺庙和村镇一闪而过。他倒在后座上喃喃自语道：“盛夏啊。”
再次路过湟水，小金被哗啦啦流淌着的浑浊河水惊了下，道：“怎么这样？”
容容推了一小卡车清水过来，小金摆摆尾巴，将水草缠在容容和自己身上，道：“我不要，我要和容容一起游水。”
冲过八盘峡水电站，冲过河口水电站，河水一段比一段浑浊，越过柴家峡水电站后，河流的味道也起了明显的变化。
不是鄂陵湖和龙羊峡的味道变化，也不是苹果树叶和百合花的味道区别，而是河水本身发生了什么奇怪的变化。
两岸逐渐喧嚣了起来，人声和车辆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还有人类社会特有的底噪，小金望着河上又一做座横空架起的桥梁，以及桥上川流不息的车辆，默默的吞了口水。
“这里也……太吵了，而且水也不好喝。”小金又把水吐出来，总觉得这里的河水有种奇怪的味道，就像无处不在的声音一样让鱼烦躁。
不远处一艘船开了过来，小金尾巴一摆灵活让开，道：“容容，船！”
容容像是才发现一样，在船擦过来的瞬间才翻身躲开，黄色的小卡车咕噜噜转了一圈，沉进河里。
小金潜进水底游过来，道：“容容你怎么了？”
容容晃晃脑袋，尾尖顺水漂着，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小金有点着急，围着黑色大鲵游上游下，连声问：“怎么了，是饿了吗，想睡觉吗，不开心吗，水草太厚了吗，我们休息一下吧。”
小金不顾容容的反对，将他推到河心小岛的边缘，衔开他身上的水草，发现他光滑的皮肤上冒出许多小疙瘩。
小金一惊，道：“怎么回事！”
容容懒洋洋的翻了个身，趴在河心岛的边缘，喘了口气，道：“没事。”
小金看着他，嘴巴鼓鼓的，不说话。
容容笑了下，爪尖拍拍他的脑袋，道：“好吧，水……有点不太好，所以有点难受。”
小金背鳍晃了晃，顶着容容往岸上推，道：“那那你快上去，我也觉得这里的水味道好奇怪……啊，你等我一下。”
裹着水草球的小鲤鱼一摆尾巴不见了，只在水上留下一道闪过后很快消失的涟漪。容容看着小金离开的方向，尾尖来回晃了下，他就着树木撒下的阴影，伏在草丛里，听着周围穿梭的风声和人类城市的声音，安静的等待着。
阳光偶尔透过树叶和水草的缝隙招进来，在皮肤上留下温暖又灼热的痕迹。就像小金一样，容容模模糊糊的想着，感受着体内心脏的震颤，就这么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容容在细细碎碎的声音中醒来了，他动了下爪子，发现左边身上的水草已经半干了，右边却还湿漉漉的滴着水，没有下雨，也不是这段河里味道奇怪的河水。
他微微动了下爪子，发现是小金在说话。
圆滚滚的水草球浮在水面上，小小声的说：“好想要干净的水，哪里有干净的水呀，鱼都好少哇，都找不到鱼鱼问，哎呀，要不到前面去看看好啦……可是容容睡着了，要是有鸟悄悄过来把他吃掉可就不好了，还是要在这里守着，嗯，不要吵到容容睡觉。”
水草球里冒出一连串泡泡，容容看着他漂来漂去，尾尖晃了两下，碰到倒在他身后的黄色小卡车，车斗里还有尚未倾倒干净的泥沙。
原来是这样吗。
容容起身，低头碰碰那团自言自语的水草球，道：“走吧？”
小金“哎呀”一声，从水草里钻出来，道：“你醒啦容容！”
容容点点头，轻巧的潜回河里，尾尖勾下小卡车，道：“走吧。”
小金忙游过来，将金盏菊推给大鲵，自己顶起小卡车，道：“这个我来搬！”
容容看着水里漂漂荡荡的金色小花，忍不住笑，原来刚才是在对着花说话吗，他侧头朝小金轻轻吹了个泡泡，道：“走吧。”
“走！”小金尾鳍一振，气势汹汹的游了两下，又停下来，道，“容容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要是前面的水还是这样……”
“走吧。”黑色大鲵忽的一摆尾巴，衔起那朵金盏菊，迅速朝前游去，眨眼间就拉开几个身位的距离。
小金“哇”一声叫，道：“容容你好快！等等我啊！”
科考三人组刚一入兰州市区，就被等待着的接待组拦住了，老任眉毛跳了跳，排头那人一把握住老任的手，道：“任教授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要不是冯瑞那小子说我还不知道呢，许久不带队，任医，啊不任教授这次要做什么，我们全力配合全力配合……”
文森特一脑袋问号的看过来，余之南一脑袋问号的看回去，两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队长那我就先去……”
“先去吃饭吧，这也中午了还没吃饭吧，来来来，想吃什么，我这儿都准备好了，啊，我们不搞歪风邪气那一套，就吃食堂吃食堂。”那人大手一挥，示意众人上车。
这……
文森特和余之南站在原地不动，智能手环响了两声，是信号点脱离预测范围的警报提醒，两人松了口气，就听见老任道：“好，走。”
余之南：“……”
“不过，能让我们的技术员先去处理一下应急情况吗？”老任指着文森特道。
“当然。”对方欣然点头。
五分钟后。
文森特无语回头，道：“但是但是，为什么要跟着我啊。”
被指着前来的年轻人耸耸肩，道：“你以为我想跟着一个外国人吗，我还没吃午饭呢。”
文森特看着屏幕上分开又靠近的两个信号点，思索着先去哪一边，一边随口道：“小心我告状哦，告诉你领导。”
年轻人一脸震惊的看着他，道：“卧槽你这人真阴险，不过无所谓。”
文森特看着他。
年轻人从兜里摸个口香糖拆了糖纸抛进嘴里，嚼了两下嘟囔道：“反正他又不是我领导，哎你到底走不走啊！”
文森特一指旁边的共享单车，道：“来呗，骑个车？”
兰州是黄河横穿的第一个城市，也是上游最大的工业城市。黄河如同一条生命线，穿城而过，也为城市带来水和生命的力量。绿洲便由此延伸开来，从远古时代的族群村落发展成为如今的钢铁城市，桥梁飞架，飞机升空，小金抬头，望向天上轰隆作响飞过的大家伙，道：“容容，那是什么鸟哇~”
容容衔着金盏菊在水中吐了个泡泡，停在大桥旁的河心岛边上，道：“休息一下。”~
越往前，水流并没有像小金想象的那样变清澈起来，河水中混着泥沙和奇怪的味道，硅藻少了一点，轮虫少了，轮虫以外的小家伙们也少了，至于鱼鱼就更少了，小金游了好久才瞥见几只小小鱼，还没打个照面，他们就游跑了。
小金推着容容上岸，担忧的看着他，道：“要不我们回去吧。”
容容转眼看过来，目光中带着询问。
小金“嗯”了几声，甩甩尾巴道：“鄂陵湖，我们回鄂陵去，那里的水很好很好，容容可以游好久好久，还没有那么多人类，也没有那么吵……嗯，我也好想大哥，好想爸爸妈妈和大家，我们回去看十八哥哥，再和阿七一起回鄂陵好不好。”
容容看着他，轻声问：“那向日葵呢？”
小金拍拍胸鳍，在水里滚了两圈，看着容容旁边的金盏菊，道：“我已经看到好多好多花花了哦，看到了油菜花苜蓿花百合花和容容都不认识的花花，还看到好高好高的树，认识了好多好多新朋友……向日葵应该也像这只小菊花一样，金灿灿的吧。”
容容摇摇头，道：“不要。”
“要的。”小金看着他，认真道。
“不回去。”容容趴在岸上，尾尖在阳光下晃了下。
“要回去，如果容容很难受，我才不要看向日葵，”小金冒了两个泡泡，顶起小卡车，道，“你要乖乖呆在这里，我去找干净的水哦。”
小鲤鱼一转身，与一只赶来的潜水无人机擦身而过，圆形的防水贴纸一闪而过，小金迅速转身，反应过来：“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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