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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特也揉了揉脑袋，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道：“清道夫？”
老任已经转身到车里翻找能用来捡垃圾的东西了，于是科考小队暂时化身为清洁地球小分队，三人各自拎了个箱子or桶在湖边忙碌。文森特懒得弯腰，翻翻找找拆了对大号螺母缠上胶带推上马达，就这么给潜水无人机装上，前面再顶一大纸板子，嗡嗡嗡的在沙地上推来推去。~
小余：“……”
小余：“真就一小叮当啊。”
“嗯？”文森特忙着校正路线，百忙之中看她一眼，道，“无人机拿出来呗，加个挡板比这个推力大一点。”
很快沙岸上变成了两个年轻人站着玩无人机，老任一个人弯腰捡垃圾，风从湖面上吹来，老任叹了口气，默默把地盘让了出去。
有塑料袋掉进水里，老任找渔民借了根船桨，小心的将它们一一挑上来，在被无人机嗡嗡推着堆在沙丘旁。
下了围网的渔民们怔愣片刻，反应过来急急忙忙下湖找网去了，剩下几个渔民各自站在，依旧沉浸在惊讶中，片刻后有人道：“这不是脑门装的塑料袋吗？”
暴雨之后，空气清朗起来，天上依旧散着大朵云层，不过太阳倒是十分给面子的散发着光和热，饱满的水汽蒸腾之下，有股湖水和沙土的气味。
渔民们看了一会儿，也跑过来捡塑料袋，切小弟杵着棍子挑着个袋子，道：“这是什么意思啊，鱼怎么就……就把塑料袋带上来俩？”
文森特摇摇头，道：“不知道，你不如问问鱼？”
另一个渔民笑道：“脑怎么问，鱼又不懂说话。”
挡板前堆积的塑料袋多了，无人机推不动，文森特抱着那一堆袋子扔在集中点上，无人机嗡嗡两下继续向前走。
“那我也不知道啊，鱼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也许是它们领悟了垃圾分类，也许只是不喜欢塑料袋的气味，或者……”文森特叹一声，转了个话题道，“话说关心这个还不如关注一下网，它们好像都漂走了。”
小余看过来，道：“是昨天风太大了吗？”
切大哥摆摆手，道：“不可能，沙袋坠着沉得很，就算沉底也不会漂走。”
“那……”小余想说，那不就好多塑料袋又掉湖里了吗，话还没出口，众人又是一阵惊呼，鱼群又来了。这次送来的，目测还是塑料袋。
小余眯着眼朝远处看，手上蓦的一空，无人机手柄被抢走了。只见文森特眼疾手快拆了无人机的挡板，嗡的一声，旋翼无人机倏地升空。
“跟着鱼群走，远景，从左往右掠过，再拉近景，怎么好看怎么拍，懂？”文森特说着，又把无人机塞给她，自己跑回车里拿了新做好的“蓝色桔梗号”，随手丢进湖中，操纵着它朝小鲤鱼潜过去。
小余忍不住吐槽道：“都是塑料袋哪里好看了。”
“大片蓝加大片黄，俯拍怎么拍都好看。”文森特随口说着，开启潜水无人机的摄像头，水下画面清晰的显现出来。
先是顶水逆行的塑料袋，而后一只只小鱼在塑料袋后显出身形，镜头匀速靠近，与一只顶着塑料袋的金色小鲤鱼擦肩而过，继而回转，无人机嗡嗡转动着跟了上去。
小金回头看一眼，道：“咦，向日葵不见啦！”
鲤十八随口道：“掉了吧……啊，人类这个圆圆的是不是也要掉了？”
小金不明所以，容容游过来用爪子碰了碰，圆形的定位片翘起一角，道：“好像是。”
小金摆摆尾巴，薄薄的小圆片贴在腹鳍之间，有细小的砂砾蹭了进去。小金“啊”一声，道：“肯定是搬沙子蹭到啦……哥哥你的呢？”
鲤十八晃晃尾巴，推着塑料袋的侧面，道：“没什么感觉。”
无人机自右向左一路潜过去，迎接着鱼群的到来，又目送它们远去，湖水拍着沙岸，鱼群褪去，留下一只只或透明或有颜色的塑料袋。
当天鱼群往来了三次，才将水底的塑料袋全部送还给人类，高原鳅们高兴的呼朋唤友，打算重新搬回来住，一群小鱼在水中毫无阻拦的穿梭，再也不用担心因为游进网里而被随之而来的大鲵恐吓了。
小鲤鱼们相互看看，分享了一个泡泡的诞生与消失，而后小金道：“真好呀~”
鲤十八点点头，道：“走吧。”
“嗯！”小金用力点头，叫道，“走呀容容阿七~”
容容晃晃尾尖，指了指岸边。小金“啊”一声，想起来了，小黄还藏在岸边凹陷处的嵩草下呢，不会被大雨冲走了吧！
小鱼们依旧沉浸在喜悦和惊讶之中，于水底来回穿梭，小鲤鱼们相互看看，悄悄朝朝后退，继而一摆尾巴安静的朝岸边游去。鲫七回望了一眼恢复平常模样的湖底和水域，想了想，也走了。
黑色大鲵尾巴一摆，漾起水波，水中光线浮动，闪着细碎的金色。
“等等，”几只虾虎鱼在背后喊道，“你们等等。”
小鲤鱼们回头，小金朝他们吹了个泡泡，道：“再见啦，我们要到湖的那边去啦~”
鲤十八微一点头，道：“再见。”
几只小鱼晃了晃背鳍，忽的大声道：“你、你来当领袖！”
小金有点怀疑自己听到的话，他转眼看向鲤十八，道：“十八哥哥，什么意思啊？”
鲤十八摆了下尾巴，道：“再说一遍？”
几只小鱼相互看看，而后其中一只道：“我说，我们同意了，你来当领袖。”
鲤十八：“……”
鲤十八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道：“你们搬沙子搬傻了？走。”
鲤十八别过这几只虾虎鱼，一摆尾巴朝着前方游去，小金也游过去，一边回头朝小鱼们道：“我们还要找鱼哇，不能留在这里，爸爸说啦，每一只鱼生下来都是自己哦~”
容容尾巴轻微晃动着，朝他们低低道了声再见，鲫七挥挥胸鳍，道：“回去吧，这里没有领袖。”几只小鱼被留在身后，尾鳍翕动，相互冒了个泡泡。
小黄鸭和嵩草都不在原地了，他们被人类的“鱼”挡在水里。小金碰碰侧面的桔梗花贴纸，道：“这个是不是也是花花呀？”
容容想了想，道：“桔梗。”
鲤十八透过顶部的透明外壳去看无人机的内部，好奇道：“人类在里面种花吗，怎么看不到？”
鲫七从水下浮上来，道：“怎么不当领袖，之前训话不是很熟练吗？” m.a
鲤十八瞥他一眼，道：“你没带过鱼宝宝吗？”
鲫七摇摇头，孤家寡鱼一只，不知道什么叫宝宝。
鲤十八：“……”
小金在旁边惊讶道：“你是这么带宝宝的吗十八哥哥，我们一起带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呀？”
鲤十八：“…………”
鲤十八道：“这个说来话长……啊鲤鱼是在那边吗，我们往那边游吧~”
鲤十八一摆尾巴跑了，鲫七在背后道：“大概是天天带着宝宝们打架吧，谁打输了就对着谁训话，超凶的那种。”
小金晃晃脑袋，又看向鲫七，道：“你没有带过鱼宝宝吗，为什么呀，妈妈不是会生好多好多宝宝吗，啊，你到野狐峡了对不对，那你回家吗，大家肯定很想你的。”
鲫七：“……”
鲫七：“就你话多。”
鲫七摆了几下尾鳍，也游跑了。容容裹着嵩草将小黄鸭推给小金，小金看着岸上，道：“那个金色的人类也在。”
容容歪着脑袋看了眼文森特，尾尖微微晃动着。
文森特忍不住笑，道：“就知道你们要回来，快走吧。”
渔民们堆了垃圾堆后过来围观，小鲤鱼和大鲵缓缓后退，继而潜入水中不见了。片刻后终于有人问：“这以后，还能捕到鱼吗？”
“小黄和花花~”小金顶着小黄鸭在水中晃来晃去，嘴里说着不明所以的话，时不时冒出个泡泡，阳光投下来，照亮水泡，也在小金旁边投下一抹柔软的金色。
容容目不转睛看着，片刻后踩了几下水跟上来，尾尖蹭蹭他的背鳍，却并没有说话。小金歪着脑袋看他，而后道：“容容开心吗？”
容容点点头，朝他冒了个泡泡。
水泡晃晃悠悠浮起来，碰到小黄鸭的尾巴，啪一下碎了。小金看着，忽的推着小黄鸭在水中翻滚几下，道：“我也很开心呀~”
“这里很大，有很多很多鱼，虽然跟鄂陵不一样，大家一开始也有点凶，但是但是，”小金拍拍胸鳍，趴在小黄鸭上道，“大家都是好鱼鱼哇，又很厉害，钻沙子也很厉害……”
小金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前面鲤十八和鲫七相互看看，两只眼中都是好笑。
鲫七道：“我已经听了七遍‘大家都是好鱼鱼哇’……啊，第八遍了，你们家鱼都这么能说话吗？”
鲤十八冒了个泡泡，道：“不好意思，鄂陵湖最能说话的金色小鲤鱼，仅此一只。”
鲫七：“……”
鲫七：“我怎么总觉得你的语气有点自豪？”
鲤十八道：“是吗。”
容容安静听着，时不时回应一声，待小金终于想不到话来说的时候，他低声问：“你喜欢这里吗？”
小金压着小黄鸭滚来滚去，最后道：“喜欢，跟鄂陵湖不一样的喜欢。”
小金说的含糊，容容却像是明白了似的，低低应了声。他推着小金，小金又推着小黄鸭，两小只一起在晃荡的水波里往前游。蓦的，前方忽的涌出一大片鱼，池沼公鱼，虾虎鱼，??，麦穗鱼，小型高原鳅等等凑在一起游了过来。
小鲤鱼们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又要跑，容容瞬间绷紧肌肉，抬头去看水面上的渔船。
湖面很安静，没有渔船经过，也没有渔船的声音靠近。前方鲤十八和鲫七停下来，鲫七无语道：“已经没有网了，就不要用这种欢送方式了好吗？”
鲤十八看着大家，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蓦的，一大团轮虫被推了过来，小鱼们相互看看，异口同声道：“我们愿意，你成为我们的领袖！”
鲤十八：“……………………”
鲫七：“哈哈哈。”
鲤十八瞪了他一眼，鲫七变了语气，道：“这笑话还挺好笑的，如果是真的就不好笑了。”
小金不明所以的跟着点头，也道：“大家都是领袖呀，阿七说啦，龙羊峡是大家的~”
鲤十八道：“再见，我们要走了，虽然已经没有网了，大家还是要小心一点……好了，这个笑话真的一点也不好笑，谢谢你们。”
小鱼们面面相觑，明明这家伙前几天训话训得那么理直气壮，还帮助他们一起搬走了鱼网，怎么一下子就不愿意了呢？一旁的池沼公鱼道：“为什么？”
麦穗鱼晃晃半透明的背鳍，道：“你们要去哪里。”
小金顶着小黄鸭，道：“要去找鲤鱼哦，妈妈说她的姐妹在这里，我们要去看看呀，那是我们的、我们的……”
小金说不下去了，转头问：“妈妈的姐妹叫什么呀？”
鲤十八一顿，也卡壳了，毕竟他们没有见过老妈的姐妹，也没有见过老爸的兄弟，鄂陵湖小鲤鱼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鲤十八想了想，道：“叫名字吧，就像我们一样。”
“可以像叫小十九一样吗？”小金问。
鲤十八：“……可以吧，都叫姐姐就好啦，反正都比我们大。”
众鱼：“……”
小金晃晃脑袋，头顶上的小黄鸭跟着晃来晃去，有点开心道：“那不就是有好多哥哥姐姐啦，哇，也可能有很多弟弟妹妹呀，真好~”
“那个，”鲫七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不是那样的。”
“要叫姨姨或者舅舅。”兄弟姐妹众多，热爱集群的??们回答。
小金和鲤十八对视一眼，各自冒了个泡泡，道：“原来是这样啊！”
小鲤鱼们与鱼群推拒半天，众鱼终于相信他们是真的不想当领袖而不是婉拒和害羞，众鱼相互看看，让开一条通路，道：“那，祝你们好运。”
鲤十八和鲫七率先游过，小金抱着小黄鸭跟大家吹泡泡，道：“大家再见~”
众鱼各自回了个泡泡，一时间水面上浮起万千只透明水泡，水泡表面映出五彩阳光和湛蓝天空，继而纷纷在水中碎开，溅起细小又响亮的水声。
一息之后，鱼群散开，小鲤鱼和大鲵继续向前。水下两只小鱼远远游过来，一面游水一面讨论传说中的大鳄鱼到底是有山那么大，还是有湖那么大。
“肯定是湖那么大，一口能吃掉好多鱼鱼！”小鲤鱼大声道。
“要是湖那么大，你现在不就游在他肚子里了吗？”小雅罗鱼觑他一眼，道，“要说我，肯定是山那么大，平时就像山一样蹲在岸上，饿的时候就轰隆隆下水抓走好多鱼鱼，再回到岸上一口一口吃掉。”
小鲤鱼：“胡说，就是湖那么大！”
小雅罗鱼：“你见过？就是山那么大！”
小鲤鱼：“湖大！”
小雅罗鱼：“山大！”
路过的裸鲤瞧他们一眼，随口道：“湖大还是山大，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废话，这不正要去看吗！”两只小鱼异口同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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