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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太可怕啦！”鱼群们奔走相告，除了家族比较大的鲤鱼鲫鱼鲑鱼，以及底层大型高原鳅，小型鱼类瑟瑟发抖，惶惶不可终日。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从湖西面传到湖的东面，已经变成了——有一只大鲵来了——他的嘴巴比最大的鲶鱼还要大，尾巴一摆就能把虹鳟抽晕，嘴里布满了尖尖牙齿，每一颗牙齿上都沾满了虾虎鱼的血肉，他的爪子无比有力，每划动一下湖面就掀起一阵波涛，叫声震耳欲聋但是没有一只鱼听见过。
“你知道为什么吗！”一只鲤鱼夸张道。
雅罗鱼淡淡看她一眼，漫不经心推着宝宝们去进食，随口问：“为什么。”
“因为听到的鱼都被他吃掉啦！啊呜！一口吞掉啦！”鲤鱼张大嘴巴，夸张的吞了口水，旁边小小的雅罗鱼幼鱼推着硅藻递给她。
“啊谢谢宝宝，不过姐姐觉得你比较需要。”鲤鱼又将硅藻推了回去。小小幼鱼学着鲤鱼的样子，细声细气的“啊呜”一声，将硅藻吞掉了。
雅罗鱼拍拍他，道：“慢点吃……哪有那么夸张的大鲵，你确定不是鳄鱼吗？”
鲤鱼抖抖背鳍，道：“鳄鱼是什么鱼？”
“就是你刚才说的那种啊。”雅罗鱼照看着宝宝们，拂开一旁漂摇的水草。
“哇！”鲤鱼又是一声大叫，恍然大悟，“原来那边来的不是大鲵，是鳄鱼啊！”
湖岸边。
广阔的沙地里，一侧站着聚集起来的十来个渔民，另一边站着个年轻人，一脑袋金发被风吹乱。Vita挡在中间，伸出两只手朝两边压去，道：“大家冷静啊，有话说话有话说话……”
一湖之隔的对岸，羊群在草地上漫步，牧民隔湖相望，站在岸边看热闹。代家乐给阿维倒了把瓜子，一边含糊道：“打，打他妈的，哎对左勾拳，怼他，对就那里，使劲！”
文森特：“……”
文森特：“你不要看热闹不嫌事大好吗？”
代家乐瓜子一递，道：“要吗？”
文森特看了眼来势汹汹的渔民大哥们，决定还是不火上浇油了，微微摇头，一转眼瞥见水中冒头的金色小鲤鱼，瞬间又头疼起来。
“你到底干了什么啊，把人家网给剪了？”代家乐八卦道，语气说不上是好奇多一点还是幸灾乐祸多一点。
“哪是我，”文森特小声说，“是那几只小家伙，干劲大得很，这个网撵完撵那个网，整整十二只网，撵得干干净净的，我当时就想划到对岸不回来了……”
阿维同情的拍拍他，代家乐忍不住笑出声，道：“人家也是救同胞于水火，你最多挨顿打，哎，上吧小伙汁！”
“我们看好你哟~”阿维和代家乐同时出手，朝前一推，文森特踉跄两步，在vita身旁站定，一抬头对上渔民大哥们的瞪视。
文森特咳了一声，道：“那什么，真不是我干的，你们想啊，就算我能抖出来一网鱼，也都不出来十网鱼对吧？那是鱼，又听不懂人话，再说还有灯晃着，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渔民们相互看看，这解释也在理，又一个人问：“那你晚夕下水组撒着俩？”
文森特手指摸摸脸颊，道：“我要是说睡不着下水晃晃，你们信吗？”
渔民们瞪着他。
文森特一摊手，道：“你看嘛，脑又做不到佛，就到湖上划个船，真不是脑组的撒，脑讲实话哩！（我又做不到，真不是我干的，我说真的）”
熟悉的方言脱口而出，众人都惊讶了下，再次重新打量文森特，仔细辨认他到底是谁家的倒霉孩子。
Vita松了口气，拖着船翻过来，心道这时候还是乡音管用，哪怕他根本就是个语言天赋吓人的歪果仁……静水艇一歪，晾在上面的潜水无人机吧唧一声掉在沙地上，光滑的椭圆外壳翻滚几下，留下一串不明显的痕迹。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所有人的眼光都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渔民们刚刚放松的眉头又皱起来，纷纷道：“这是撒着（这是什么）？！”
Vita“哎”一声，捡起来道：“无人机，天上飞的无人机知道吗，这个是在水里游的，咻咻咻。”vita一手握着向日葵号，在空中模仿着游水的姿态，和莫名其妙的拟音。
文森特点点头，面对众人怀疑的目光，道：“实话，无人机。”
背后代家乐迫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提点道：“不是驱鱼器嘛，我看着挺像的。”
渔民们：“！”
众人一听，豁一下明白了，你一个人组着不到，它做着到啊，驱鱼器是不是，哪个镇的，哪家尕娃，坏着哩！
Vitap;p;文森特：“……”
文森特回头哀怨道：“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阿维磕了颗瓜子，闲闲道：“这还是歪果仁呢，哎，不会是间谍吧！”
“阿勒（对）！”渔民中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忽的想起什么，道，“脑听新闻上哈，美国人老给脑们近海放声呐，探测我国机密哩！”
一言既出，矛盾眨眼间从一只空网的争端上升为民族国家安全，vita愣了下，只觉得自己是不是漏听了什么话，怎么转弯转得这么快。
文森特哭笑不得，转身虚空踹了阿维一脚，双手比划出一米多长的距离，道：“声呐都扎么长，都是拿船放哩，脑一个人乃—扎背哈过来啊（我一个人那么远扛过来吗）？”
渔民们可管不了这么多，纷纷道：“家一个歪果仁棒尖着棒尖着土话缶哩，还缶不是间谍你（你一个人歪果仁方言说这么好，还说你不是间谍）！”
得，方言不仅没拉近距离，反倒起反作用了。Vita无能为力一摊手，道：“你就不能好好说普通话？”
文森特“哎”一声，道：“我能说美国话吗？”
眼看误会越来越深，还有人摸出手机想报警，文森特无语望苍天，这下可真是解释不清楚了，只好摆手道：“报警报警，赶紧报警，反正我清者自清，110对吗，我来打。”
如此一来，渔民们反倒安静下来，而后一人道：“就算不是声呐，也可能是驱鱼器撒，不然怎么你一上湖，鱼就一挂都没啦！”
“阿来（对）！”渔民们纷纷响应。
渔民们终于认准了“罪魁祸首”，吆喝着要把他围起来，起码要把作案工具交出来，赔偿大家损失。文森特深吸了口气，夺过vita手上的无人机，当着他们的面晃了晃，道：“无人机，不驱鱼，水下拍摄用。”
“你以为脑们还会相信你俩！”渔民们道。
文森特指着透明盖子里的镜头，道：“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拆给你们看，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一下。”
众人都看过来，文森特摸着下巴，一副想不起来的无辜模样，道：“我记得六月份就是休渔期了吧，几号来着……哎，你们记得吗？”
众人：“……”
嗑瓜子两人组忍不住笑出声，拍拍手道：“还有这一出啊！”
文森特漫不经心的晃晃手里的无人机，透明顶盖下的防水镜头反射出一小圈光晕。渔民们纷纷噤声，一脸不服气的看着文森特。文森特随手将无人机揣在兜里，道：“不过昨天晚上没有开，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们觉得它惊了你们的鱼，我们可以现在就试验下。但是围网没有捞到鱼，这件事我在与不在，它都会发生。”
“你、你撒着意思（你什么意思）。”一个年轻的渔民问。
文森特淡淡道：“渔业是可再生资源，但竭泽而渔不是。总有一天偌大的一片湖，会再也没有野生鱼可以捞。”
渔民们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明显更加不服气起来，有人一甩手离开了，临走前嘲道：“你懂撒着，脑打鱼时候长着长着比你胡都长（你懂什么，我打鱼时间比你年纪都大）！”
文森特笑了下，道：“要泄洪了对吗，泄洪前捞一把，水库下再捞一把，白天套大鱼，晚上捞小鱼，反正你不捞别人也会捞。休渔期有什么意义，每年都会放鱼苗不是吗，鱼越来越小又有什么关系，网也越来越小不就行了吗，大鱼十五块，小鱼五块，每一网下去都是钱，哪有不捞的道理对吗？”
渔民们打又不能打，说又说不过，只好愤愤散了，连一开始围过来的初衷都忘了追究了。文森特暗自松了口气，果然还是扩大矛盾转移话题掩盖真相虚张声势好使……
阿维听得津津有味，道：“来我公司呗，招你当个忽悠大使。”
文森特一摆手，道：“还是免了，瓜子还有没，来点。”
代家乐乐得不行，剩了小半袋瓜子塞进文森特怀里，道：“我发现了，你们队伍简直各个都是人才，真好玩，我能跳槽不？” ~
Vita一胳膊勾着小代肩膀，道：“想都别想，说好漂到底就一定要漂到底，差一公里一米一厘米都不行。”
切家兄弟看着他们，在一旁叹了口气。
四人一惊，慌张回头，道：“你们还在啊！”
切小弟道：“家们气着哩，回头脑家们哈缶给（他们在气头上，等下我跟他们说下），你那个不是驱鱼器，鱼见了都不跑撒。”
切大哥点点头，又道：“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家们心里头急着，再说这事这多年也毛见过几回……哎，你说的也对，不过各家有各家的难。”
Vita拍拍他的肩膀，伸出食指戳戳文森特的脑袋，道：“这是个歪果仁，不了解我们的生活现状，不要搭理他。”
阿维和代家乐在一旁起哄，道：“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文森特：“……”
文森特看着两位明显有点不知所措的渔民，解释道：“刚才那是谈判策略，不要放在心上，主要是气氛有点紧张，怕升级摩擦，就……哎，我怕挨打撒！”
众人都笑，一旁有船下水了，渔民们憋了一肚子气，上湖捞鱼去了。文森特表情一顿，转眼去看湖边的小鲤鱼，发现岸边的小黄鸭和嵩草被拉到水里，顿时松了口气。他一手抓住vita的胳膊，道：“兄弟，船再借我下呗。”
Vita：“……”
Vita：“你这哪是怕挨打，明明就是上赶着找打啊。”
接连三天，渔民们晚上没有抓到一只鱼，哪怕是小小的一只高原鳅。
“稀诧！！”渔民们纷纷震惊，同时对于逗留在岸边久久不肯离去的两对三人组表示十二万分的怀疑。
文森特闲闲道：“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干啥？”
小余在兜里掏啊掏的，摸出一瓶医用酒精道：“这不是怕你被打嘛，我纱布都买好了。”
文森特：“……”
老任看着湖沉默不语，半晌道：“还没走？”
文森特也静了，道：“没有。”
过了一会儿，渔民们抒发完内心情绪，纷纷开着船下水了。这晚上打不着鱼，白天再不打，怕是要啃沙子去咯！
湖中。
鲤十八完成对小鱼群体的第八次训话，十分满意道：“好，不要聚集不要抢食，白天请在深水区活动，晚上不要靠近光，就这样，解散。”
小鱼们小心翼翼绕过一旁的黑色大鲵，哗啦一下散开。鲤十八道：“这不是很简单嘛！”
小金冒了个泡泡道：“十八哥哥好厉害啊！”
鲫七望着有几只停在远处并不离开的虾虎鱼，道：“我觉得没有这么简单……不要小看这里的鱼。”
鲤十八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那几只虾虎鱼顿时散开，道：“有什么不对吗？”
鲫七摇摇头，指着容容，道：“我从来都不怕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金摆摆尾巴，绕着大鲵游了一圈，容容晃着尾尖，蹭了蹭他的肩鳞。小金道：“因为容容本来就不可怕呀~”
“因为没有鱼会怕一只从来不吃鱼的大鲵。”鲫七淡淡道。
渔船发动机轰鸣，巡视着水下可能存在的鱼群。不远处众多小鱼仿佛收到信号般迅速聚集，继而开始朝着小金一行所在的方向高速游动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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