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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保卫黄河 > 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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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它们到底是在干什么?”

    小梁放下望远镜,一脸莫名其妙的指着窗外。

    文辰随手把这几天的路线画下来,一手拿着两枚微型定位器抛上抛下,道:“上?”

    陈主任望着远处流沙之上两棵飘忽不定的绿色植株,沉默不语。

    几天前,保护区办公楼科研科。

    “所以,无论是牧草还是恰巧,或者凭空猜想,这里都会是一个线索,”文辰手指点着挂在墙上的地图,而后在玛多县段黄河河道上划了个圈,道,“我们需要去看看,也许它们就在这一段徘徊,或者顺流而下。”

    地图上,黄河以浅蓝色的细线标示出来,河水出鄂陵,绕行阿尼玛卿山,一路向东南而去,最后深入四川腹地,在三省交界反复交错北上,成就了九曲黄河第一湾。

    “不考虑其他?”一人问。

    “不考虑其他。”小余道。

    “要考虑。”陈主任忽道。

    众人安静了下,片刻后,陈主任看着大家,继续道:“我刚刚一直在想,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它们,找到之后呢,要做些什么,抓回来还是任其随意活动,我们做的这些,能达到我们最初的目的吗?”

    众人相互看看,而后小余举手,道:“目的是保护它们。”

    文辰想了想,道:“不管是抓是放,都要找到,不可能放任它们就这么……毫无保护的游下去。”

    “我觉得要带回来,对于保护和研究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一步。”一个年轻人道。

    另一个年轻人抓了抓脑袋,道:“其实我还是有点好奇,现在鄂陵的环境相当好。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它为什么要出去,又想要去哪里?”

    当晚,讨论一直进行着。直到煮了五大烧杯的茶之后,陈主任终于决定沿着早熟禾这条线跟下去,行动人员文辰、小梁和陈主任自己三人。其余人各就各位,继续之前的工作,该做实验做实验,该巡湖巡湖,测定数据,安置和回收监控,观测野生生物种群等等。

    “我呢我呢!”小余举起双手晃来晃去。

    “你写报告。”陈主任看了她一眼。

    小余:“……”

    小余:“让我去吧!陈主任陈大哥陈观音陈——”

    “陈塘关都没用,”陈主任一个手指头把她按下去,道,“报告好好写,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找到大鲵不难,找到之后才是一场硬仗。”

    小余一愣,收了耍宝,认真点头,道:“知道了主任。”

    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完了,陈主任朝大家摆了摆手,趁着月色和文辰出发了。

    暗夜里,汽车发动的声音格外清晰。文辰在后座咳了一声,道:“那什么,鄂陵湖之外不归我们管啊。”

    陈主任转头看了眼车窗外的夜色,沉声道:“所以说,最多三天。”

    而现在,第四天即将过去了,陈主任依旧没有发话。

    文辰想了想,道:“好奇吧,一路没见过沙漠。”

    小梁叹了口气,道:“我小时候也没见过沙漠啊。”

    多石峡后,人们依旧忙着压草格,文辰换到另一边,胳膊压着车窗下沿看了一会儿,道:“还好鄂陵沙化不是很严重。”

    “还不是因为禁牧。”小梁说着,数了几个他常见的地点,道,“黑土滩是控制住了,远看绿油油,近看都是稀草。”

    文辰笑了下,伸长手拍了下司机小哥的后脑勺,道:“就你话多,长草不需要时间吗。”

    “我这是有感而发。”小梁一本正经说着,擦了下车前控制板,留了满手的细腻黄沙。

    两棵植株依旧在河水里漂来漂去,来回打转。小梁问:“不会是看上这儿了吧?”

    文辰摇摇头,道:“不像,等下……主任发话了,咱们就过去看看。”

    陈主任:“……”

    文辰p;p;小梁:“……”

    文辰想了想,道:“我觉得还会游下去。”

    “游哪去?”小梁再次架起望远镜,看到镜头里出现的玉带海雕忍不住手抖了下,道,“玉带海雕还跟着呢。”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文辰说着,靠在后排的靠背上,望了眼辽远的天空,道,“不然还有更好的解释吗,未成年鲤鱼幼鱼,既不是洄游鱼类又不在繁殖期,本性喜欢逆流而上。大鲵就更夸张了,畏光喜静不爱动,哪儿哪儿都挨不着。你说是为什么?”

    小梁思来想去,还是放下望远镜决定不偷窥玉带海雕了,随口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鱼。”

    “子非鱼,安知鱼之远游啊……”文辰叹了声,又看了眼依旧沉默着的陈主任。

    “现在是瞧见沙漠了,往后还有水坝,污染,非法捕捞,真正泥沙俱下的黄河……”文辰瞧着副驾上冒出来的后脑勺,一样样数着,而后道,“就算……不考虑生存问题,我也真的一点都不想让它们遇到,所以主任,宜早不宜迟,行动吧。”

    陈主任没有说话,将望远镜放在眼睛前,小心看过去。

    水中。

    小金顶着嵩草冲冲冲,冲向他们这两天晚上悄悄种下的水毛茛方阵和孤尾藻方阵,而后和鲤十八隔着草叶互拍尾鳍,“哦呀”一声叫了出来。

    玉带海雕瞅着河水里歪歪扭扭的几排水草,歪着脑袋,道:“能活吗?”

    “能啊,”小金摆摆尾巴,看向同样披在禾草下的黑色大鲵,道,“是吧容容?”

    容容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道:“不知道。”

    小金p;p;鲤十八:“……”

    玉带海雕:“……那你们就瞎种。”

    ——还连着挖了两天两夜的水草,玉带海雕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打击小鲤鱼了。

    “主任,小鱼又过来了。”一人朝河边望了眼,道。

    老严“嗯”了一声,低头仔细检查这几天压下来的草方格,随手将麦草中的砂砾拨出,以确保这次实验能够顺利进行。

    一旁用来播种的无人机已经准备好了,年轻人晃晃手里的手柄,喊道:“我准备好啦严哥!”w~

    老严点了点头,和众人退开几步。这次用的早熟禾和披碱草草籽,分区试验种植,希望能看到青青绿草冒头的那一刻。

    无人机嗡一声起飞,掀起细腻沙尘。众人朝河边退了两步,看无人机于低空盘旋,而后按计划在不同区域撒下特定种子。

    年轻人一边轻推操作杆,一边道:“今天撒草籽,下午可以洒洒水……吗?”

    众人都乐,道:“只要你能控制水雾,爱洒就洒。”

    老严“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又道:“别把麦草挂倒了。”

    “放心吧。”年轻人说着,随手挂上自动飞行,无人机按照之前设定好的路线,精准的继续着飞播作业。他抛了抛操作手柄,道:“现在都自动化啦,我这就是过过手瘾。”

    众人:“……”

    年轻人说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对啦,草方格也有自动压草车,咱们搞一台?”

    众人:“…………”

    老严道:“行啊,回头你打个报告上去,看人家给不给你批。”

    众人都笑,年轻人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转眼瞥见河里的依旧徘徊着的嵩草,道:“这鱼是来看我们种草的吗?”

    玉带海雕早在无人机升空的瞬间就飞了起来,一边在高空盘旋,一边疑惑的看着这个会飞的奇怪东西,有点想要上爪子玩一玩。

    两只小鲤鱼等了半天,终于看到有人类过来了,兴奋的冲过去围着他们种下的水草打转。

    “种草要种绿绿的那种。”小金吐了个泡泡。

    “干草是不会长出来的!”鲤十八拍了下水面。

    细腻的河砂之间忽的多了几排水草,歪歪扭扭的水毛茛,细长叶子的孤尾藻。年轻人瞧着突如其来的水草,和绕着它们打转的两棵植物,忽的大叫一声:“啊!我知道啦!”

    小鲤鱼们吓了一跳,一摆尾巴冲回下游沙丘处,容容身上沾满砂砾,如同坚固的沙丘一般将两个小家伙藏到身后,。

    年轻人疯了一样跑回去,抱起麦草和铁锹就冲回河边,继而踢了鞋子卷起裤脚就这么下了河。众人疑惑看着,老严揣着无人机手柄走过来,道:“又怎么……你种的?”

    年轻人将挑选过的干草平放在水草后一段距离处,用力一踩铁锹,瞬间疼得“哎哟”一声爬回岸上穿鞋子。

    众人:“……”

    年轻人抬头,眼睛亮晶晶的说:“小鱼们种的。”

    老严p;p;众人:“……………………”

    “我知道了……”年轻人说着,重新踏进河里,摆放好干草,一锹下去,将草杆深深压进河砂中,道,“为什么这么多沙子,因为早从中新世新构造运动开始,黄河就因为含水层断裂埋下碎块化的隐患,再加上两千万年的风沙和流水侵蚀,成就了目前最大的沙源地。当水量减少干旱来临,河床细粒沉积物就是最好的流沙开端,再加上过度放牧、开荒、鼠害、干旱、采矿、该死的风……”

    年轻人每说一个词,就用力踩下一锹,很快麦草就在水草周围立了起来,如同天然的防护屏障,将柔软青嫩的水毛茛和孤尾藻围在中间。

    水草漂浮,细嫩草叶触到竖起的麦草草杆,发出几不可查的摩擦声。年轻人站在水中,撑着铁锹,道:“沙地边缘要控制,河里也要。当沙土不再流动,才会有水草生长,鱼群聚集。”

    老严看了眼雄心壮志的年轻人,点了点最前方的麦草,道:“把那儿的给我摘了。”

    “为什么啊!”年轻人道。

    “因为太重了会被河水压垮。”陈主任从背后走过来,朝老严伸出手,道,“严主任。”

    小梁绕过玉带海雕小跑过来,文辰顺着流水瞄了瞄,瞥见沙丘后冒出的禾草一角,无声的笑了下。

    一旁,飞播程序执行完毕,无人机缓缓落回空地。玉带海雕好奇看着,终于忍不住飞过去踩了一脚,至于人类,就先放一放吧。

    ——反正都是熟人。玉带海雕心想着,动了动无人机缓缓停止旋转的小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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