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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时迟那时快，少年一把扯开了黑狼皮大氅，与捂紧鼻息、蜷缩成团的九小寒，四目相对着。九小寒那双眼睛，可真是美，少年看得差点出了神：“小恩人，快喝了吧！”
九小寒皱着眉头，声音都被捏得囔囔的变了调：“你让我再缓缓……不是还有二十四个时辰呢吗？”
“不是的！你已经昏睡二十个时辰了！”少年眨了眨眼睛，一双幽邃而墨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差一点就将九小寒整个人都吸了进去似的。
九小寒一脸自己快要临终的惊悚表情：“啊？二十个时辰？”
狼少年认真地点了点头，将自己手中的药碗重新递到九小寒的面前：“如果，刚才不是我太困、打了个盹的话，早就把你叫醒吃药了！还是赶紧趁热喝了吧！要不然，毒入骨髓之后，我可真救不了你了！”
一想到自己快死在那黑狼寒毒所致的幻觉之中，一想到自己还没有找到一味能救师父的奇药，九小寒也顾不上别的了，紧锁眉头、屏住呼吸，接过热乎乎地药碗，闭上眼睛，不敢再犹豫半分，一股脑地直接?艚?炖锪恕：孟袷且桓薄拔腋闪恕⒛闼嬉狻钡募苁扑频摹
药汤一滴未剩，当着那少年的面儿，九小寒空了空药碗，苦得他根本笑不出来。
瞧着九小寒由于真的“苦”不堪言而呲牙咧嘴、甚至还有些想要干呕的可怜模样，狼少年端着空碗、迅速起身，三步并两步着直接奔出了破门。
九小寒四周扫视了半响。
那一尊布满蛛网、灰尘的残破观音像，屹立在庙堂中央，面前的供桌木质已经干裂，似乎只要一阵风就能给吹散了架子似的。
两边立柱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大致上，刻着的应是这几个字：千处祈求千处应，苦海常作度人舟。
曾经听下山的师兄们提起过，如今世道上各地界的王君大多都发布了禁佛令。因此，这间寺庙破败，恐怕，不是个例。
殊不知，那柱联上的“千处祈求千处应，苦海常作度人舟”与此时的景象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却竟成了两句戚戚冷冷的笑话？又有何人，在意！
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回来了，肩头、发丝上都落了些飘雪，碗里多了几枚带着冰霜的深黑色果子，盛在九小寒的面前。
“这是什么？”披着黑狼皮大氅的九小寒好奇地问道，只觉得那些晶莹剔透的，甚是好看。
“你，没见过？”狼少年吃惊地望着九小寒，心想着，这“小恩人”，是打哪儿来的？
九小寒摇摇头。反正，二十年来，他在清心山上的清心观中的确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果子的。
“我们这儿的人，管这东西叫’黑灯笼果‘！院子里刚摘的。”狼少年先从碗里拿出一枚，含在嘴里，“你尝尝，味道很不错的！”
随着，他一口一口地咀嚼了起来，九小寒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鲜果香气，下意识地咽了咽喉咙里干涩的口水。
狼少年又从碗里拿出了第二枚，本想着，找着自己身上干净的地方蹭一蹭再递给九小寒的，好歹也算是一种礼貌上的仪式感，可是，他上下寻摸了一遍，却发现还是九小寒的衣服要比自己的那一身装扮更加干净许多，便直接将一枚冰霜还没有因为手指的体温而完全解冻的黑灯笼果，塞到了九小寒的手心里。
九小寒学着那少年的动作，大口含住那枚小果子，咯吱一下咬碎在口腔里，一股凉凉的、还带着冰渣儿的果汁满满地充盈在舌尖、唇齿中：“嗯！真的，好甜好甜啊。但是……”
“怎么？”
“就是好冰啊！”九小寒的嘴唇愈发显得有些苍白无血了，被黑灯笼果甜出来的笑容，也显得有些僵硬。
“你再等我一下！”狼少年又端着剩余的果子跑出门外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望着狼少年忙里忙外的背影，九小寒忽然感觉心里暖暖的，双手又拢了拢披在肩上的黑狼皮大氅。似乎原本外层那股子又脏又臭的味道，并不是那么明显刺鼻了。
也就是半柱香的功夫，只见那少年一只手又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汁，另一只手举着两根细树枝，树枝上穿着几枚冒着热气、滴着汁液的黑灯笼果，一路小跑回来。
“黑灯笼果汤，热乎的！”少年将汤碗放在九小寒的双手中，“一边暖暖手，一边喝。也是甜的！还有这个……烤黑灯笼果！”
“都给我吃了，那，你呢？”
“外面树上，多着呢！我再去采，便是了！”少年笑了笑。
但，九小寒似乎觉得，对方的笑容看起来有些苦涩似的，正当以为也许是自己错觉的时候，便看到那少年转身准备要离开的脚下，地面上有血点落下。
“等一下！”九小寒赶紧放下热果汤和烤果串，起身一把扶住了身体有些踉跄、险些栽歪倒地的少年，“先坐。”
九小寒将衣装单薄的少年拉回到自己的身边，一同肩并肩坐在了干蒲草席上，并将那件狼皮大氅披在了两个人的肩上，重新端起热汤：“你先喝！你的伤，比我重！”
若不是那少年一门心思只顾着帮九小寒熬药、采果子，忘记了他自己身上的伤口尚未完全愈合，若不是看到了滴落下来的那颗颗血珠，九小寒也差一点就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如何快速地驱散黑狼寒毒的事情上了。
“’小恩人‘，先！”二人便你一口、我一口地互换喝着同一碗的热果汁，人手一串地啃着烤果子。
“你说，我们俩现在应该算得上是真正同甘共苦的江湖兄弟了吧？”九小寒突发奇想地问了一句。
“你是救我出狼窝的’小恩人‘，我怎么敢和你称兄道弟呢？”喝过了半碗热汤，狼少年惨白如雪的脸色，有了一丝丝正常人的红润。
“你刚刚不也帮我解了狼毒吗？”九小寒面对着身边近在咫尺的狼少年，非常正式地揖了揖手，“光顾着死里逃生、吃吃喝喝了。都没来得及相互认识一下，在下九小寒，清心山清心观的小修士一枚。此次下山，是专程为了替师父寻药。敢问，小哥，应该如何称呼你啊？今年贵庚啊？家住何处？先前，怎会失足沦落至黑狼洞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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