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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道佑回来带了四箱子的女葛、两箱子丝经布、两箱子?经布，这些全是当地著名的布料，适合用做夏服，穿着凉快。
又带了六箱子吃的，最多要属水产晒货、果干。
程道佑坐在客厅中，跟老父老母说起在当地的见闻，可真是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儿子到了那边，闹了几起笑话来，吃过一次荔枝脯、杨桃蜜饯，十分新奇好吃，那天刘益兄带了本地公子来做客，我就让人端了两碟蜜饯来招待客人。”
陆阿灼和程亘也跟着坐在下手听，她很快就知道是为的什么原因了。
岭南那边水果旺盛，宴席上是不用蜜饯招待客人，他们只会摆新鲜的水果盘，而蜜饯之类是留给家里孩子甜嘴。
果然就在众人催促下，程道佑惭愧笑道：“还是刘益兄赶紧问我家里有买柑橘、菠萝、石榴没，要我赶紧撤下蜜饯，换了新鲜水果切盘上来，才免去了一场误会。”
陆阿灼大吃一惊：“那里有菠萝了？”
见三侄媳如此惊讶，以为对方想要见识活生生的菠萝，有些遗憾道是：“从西洋过来，只在岭南生长，外地是没有的，可惜回程时已是落了季，没法带新鲜的回来给家里人尝尝。”
因为是菠萝的尾巴季节了，强行带回来也只会得了烂心的水果，是不能入口的，程道佑也只能放弃了。
然后又说起了菠萝蜜来，“听说在宫里也是极为罕见的甜品，我在那边倒是吃了不少。”
程奎一边咽口水一边闹着说道：“明年我要跟阿爹去清河县！”
程道佑忍笑：“你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去游览，今儿我倒是带了果干，其中就有菠萝干，酸甜爽口，就先解解你的馋罢。”
王氏将那些果干分了十几份来，打算给亲戚们送去摆年盘。
她招来翠香婆，问她：“你家里人多，是要回去吃团圆饭，你儿子媳妇来请了两三趟，我就不挽留你了。明儿给你放假，过了春节，看是初十还是十五，哪天较为方便，你就再过来。”
翠香婆却是更乐意在主家过年，先不说吃的更为丰盛，仆人住的斋舍也建好，砖瓦房厚棉被，可比家里住的破宅舒服多了。
她赶紧回道：“婆子在老家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也就将节礼带回去的功夫，不需要半个月的假日。
我想着立哥儿还是我来带着更趁手，小娃娃一天吃八次奶，旁人哪里有我细心呢。
我就除夕夜回去吃顿团圆饭，初一坐在家里等子孙来拜年，傍晚也就能过来候着立哥儿。”
王氏见她是真心要待在主家，也就乐意有个得意的人手，想了想就决定多包一封八钱的银子，当做是请翠香婆一家吃酒席。喜得翠香婆合掌谢过。
晚上吃饭在客厅，分了男女桌，程道佑问老父：“县学的学子们已放假，怎的兄长他们还未回家？”
“前几日是立春，跟着县太爷忙着打春，又跟着县太爷去给太守拜春，太守夫人邀请两家的女眷去赏梅，就一家子过去府城还未回来呢。”
听到如此，程道佑问儿子：“你们在府城见过了家人没？”
程奎道是：“见过了，大伯母还来了寓所查房呢。”
几人忍俊不禁，笑他胡闹。
程道佑却说：“还是得在府城买座院子落脚，兄长每回去府城住公馆总是不方便。”
陆阿灼也想在府城买一座宅子，听到二叔的话，有些紧张，倘若家里买了，她再买就让人难以理解，可她要是不买，就得时时和安氏住到一块去，可不遭罪？
正在纠结之际，程奎先问了：“爹说过，我若辛酉年考中了乙榜就买一座宅子当做奖励，那这话还能当真么？”
程道佑笑：“置给家里人落脚的，和买给你当做礼物的，怎能混到一起去，你们几个孩子以后总归要有自己的小家庭，我不仅要给你置房，还要给顺娘、大秀、二秀、三秀他们也置备齐全。”
程奎听了一脸喜色，连连谢过亲爹，大秀在一边摇头笑他：“你也太没出息，怎的能接受得心安理得呢？”
程奎贼兮兮说道：“阿爹愿意给，我生受着就是，不必把生活搞得苦大仇深。”
听到“生受”二字，二秀说程奎太可恶了，好似逼着他接受，要二伯不要太宠程奎。
男桌难得说说笑笑，女桌这里却是在讨论给仆人的过年礼。
“那新来的下人仍然是五钱的工钱，长浩一家和翠香婆母子二人是八钱八分，我们商量好的便是每人的过年红包是他们一个月的工钱。”
王氏在婆婆身边低声道，“不过我们还没商定要给饴糖多少的红包钱较为合适。”
陆阿灼受程老太太的喜爱，每每程老太太吃饭时都要和她说上几句家常，因而常年是坐在老人身边，这会儿正给老人家舀汤，听到是为了饴糖的节礼，就笑说不需要。
“饴糖的工钱都是我在给，节礼我也有准备，你们再给了，岂不是让她白白多得一份节礼。”
王氏笑：“你就趁着饴糖在隔壁厢房吃饭，才说这话，你给的和家里给的并不冲突，家里其他人也明白，饴糖是你的陪嫁丫头，地位是不一样，就是再多给一份节礼那也是她应得的，你可别阻拦了。”
程老太太便知王氏是故意在桌上提起，顺便给阿灼通通气，想了片刻，便说：“就给一两的红包钱，对小姑娘来说，红包钱不兴是多少，到底图的是一份热闹人气。”
张氏也笑说：“别人都给了，就她没收到红包钱，小姑娘心里也有疙瘩，这孩子去年还给兴哥儿做了一个红丝绸荷包袋，压了二钱银子，特别懂事。”
见她们都这样说，陆阿灼也就顺水推舟，不再推辞。
临睡前，陆阿灼终于等来程亘，就跟他说起在府城买房的事儿，“甲乙馆在腊月二十二日闭馆，我将那些丫头一一送到家长手里，跟她们说了以后要是有难题，尽管来找我。
她们的娘亲就问我，是不是要搬到府城去住，我倒不好给个确定的话。”
程亘托了骆信在府城买了几个夹纱灯，上面画着喜鹊和牡丹，十分喜庆，如今正提着给挂在床角支架上，睡前吹灭灯盏即可，不必再下床跑到桌边来。
他挂好了两个夹纱灯，又给桌上的灯盏笼罩一个纱架子，霎时墙壁上现出了花鸟图，程亘叫娘子不要躺着，和他一起欣赏夜景才是。
陆阿灼歪歪靠着枕头，觑了一眼，并不搭理他，独自看手中的西游戏本子，不得不说，床角落多了两盏灯，亮度还真不是吹的，可与白天的日光媲美。
程亘久等没回应，回头看娘子的身影，笑了笑：“好一个曼妙多姿的女子，我画了下来，映在灯罩上，晚上岂不是能夜夜与她相会。”
气得陆阿灼将手中的戏本子甩向了他。
程亘拾起地上的本子，抚平了放在桌上，吹灭了灯盏，脱掉身上的大氅披在衣架上，回到拔步床就坐在床沿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臂。
“你在府城买了宅子，以后我要是考中进士，岂不是要再卖一回？”
听着是不赞同她在府城购置房产。
陆阿灼伸出中间三根手指，道是：“那不还有三年么？”
程亘捏住她三根手指，一一按压下去，回她：“三年晃眼就过去，等我中了进士，便是壬戌甲科，到时肯定要得个官职，最不济也是县令，你要随我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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