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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在第三棵树下挖洞，头上传来林先生的笑声，陆阿灼抬起头看了过去，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到了亭子里坐下说话，林先生问她是在找什么。
“先前藏了一个竹筒在里边，也不知是让小孩子给拿走了。”
那林先生含笑问：“我也知道这地方，你就没怀疑过是我拿走的？”
听得陆阿灼一怔一愣，随后摇了摇头，道是：“林先生不是这样的人。”
林先生远眺眼前的湖面，波光粼粼，晚霞映在水面上，灿烂摇曳。
他笑道：“小孩子是不会靠近湖边来玩耍的，也不是我，那就只能是程家的三秀了。”
他再问：“你这阵子是在养病，鲜少出门，来这里难不成是在等程三秀？”
陆阿灼点了点头。
林先生眼里满是疑惑。
在陆阿灼去应天府前，还设计了程家一回，怎的从应天府回来后，并不见程亘报复，而如今她还在亭子里公然等程亘，就挺耐人寻味。
又听陆阿灼说道：“我三叔曾经伤了道庆伯伯，程家的人就对我们家里人很有意见，现在我贸然去程家找三秀，怕是要害了他遭家里人误会。”
林先生便知道，陆阿灼和程亘的关系十分好。
凉风徐徐，阴风阵阵。
陆阿灼问林先生：“怎么冷天出来散步了？”
林先生：“我听说长眉道士过来，就有心想看一眼，这人门派不清，又是贩卖的正一教符?，看着挺可疑，就连那公孙先生也对这人不放心。”
经他详说，陆阿灼才得知，这会儿公孙先生竟是去了程家，还是章老爷给委托去程家瞧个详细。
“章老爷的原话便是，上次因疏忽大意，以至于让童秀才遭了族人的发难而不幸离世，今儿说什么都要关注那位道长是什么意思。”
陆阿灼多有意外，问他：“章老爷信佛信道，原来也会怀疑这些道士啊？”
不像她的娘亲，说什么都对僧道十分虔诚。
林先生瞥了她一眼，琢磨着开口的词语，笑道：“说句你不喜欢听的话，我见过的男子，信佛信道是多，但总不如女子那般虔诚用心。”
陆阿灼点头，也没什么不悦，只道：“如今女子可怜，只能关在深宅大院里，信佛信道便成了能纾解她们心中郁闷的渠道了。”
正说着话，一辆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陆阿灼听到动静转头一看，下车而来的人可正是心心念念的程亘。
她连忙站起向程亘走了过去，就要问：“你跑哪里去了，大家都在找你。”
程亘一下就握住她的手掌，感受到她指腹薄薄的茧子，低声说道：“你快些回去，别着凉了，我爷爷身体不适，过些日子好了，我就去看你。”
陆阿灼鼻尖一酸，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
她没听见程亘的回话，顿时抬眸看他，却见他盯着身后的林先生，眼里不住的打量。
想着两人还不认识，陆阿灼就给程亘介绍了林先生的身份，道：“他是章老爷家里的清客，以前帮了我挺多的。”
程亘微微蹙眉，想起了他之所以能知道陆阿灼会“五兆卜法”，便是在亭子外朝北第三棵槐树下挖出了她的手抄稿。
而那份手抄稿却是陆阿灼送给林先生的。
他心里很快闪过了一丝尖锐，似石子粒碾压一般的极让人不舒服，对着林先生面无表情颔首了一下，过后就低头看了陆阿灼的眉宇，再次催促她赶紧回家。
因心里记挂着爷爷的病情，也来不及多说话，就这样看着陆阿灼离开的背影，和林先生道别后，就赶着往家里去。
见着院子屋子满满当当站着坐着的人，程亘叫来了二房的四弟，吩咐他：“将无关的人全给请走，我再寻了一个老郎中过来看诊。”
程奎看着那些围着安氏安慰的妇人们，有些开不了口，又去请了娘亲王氏来主持。
于是那些来探望的村人便陆陆续续离开。
程奎去找了三哥，小声问：“这位老郎中就是城里延寿坊医馆里的坐堂大夫么，上次也来诊治过爷爷，不也同样束手无策，怎的又专门去叫他过来？”
程亘忧心忡忡，道是：“我小时候医术多是向他请教，如今他若是不知道，我还真不知要去找谁了。”
听得程奎不敢再开口，心里酸酸涩涩，一想到爷爷可能要离开他们去了天上，眼里顿时就有了泪水。
正抬起袖子抹泪，突然就听到三哥再问：“那是谁？”
定睛一看，俨然是中午就过来的长眉道士，“自己来的，也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来给爷爷瞧病情的。”
程亘皱眉，走了过去，却是听到长眉道士同程道庆、程道佑二人商量行冲喜一事。
他觉得甚是荒唐，刚要开口刺他几句，却是听到四弟狂喜喊道：“爷爷醒来了！”
一众人全进了屋子去。
老郎中招呼程亘去他那边，低声嘱咐：“先听那道士如何说，记得不要冲撞了他们这样的人家，即便不信也不要不敬。”
程亘便沉默不语。
再有瘦竹带了几样吃的过来，说是陆阿灼给他的，程亘看了盒子里的锅巴，心里猛的跳了跳。
他只在应天府吃过一次，也没跟谁说过，就连瘦竹也不知他喜欢锅巴小吃，可阿灼回去却是给准备了这道，他忍不住怀疑，是巧合还是特意？
就听瘦竹说道：“陆姑娘说她家里的米饭剩了不少，就想着你奔波了一天怕是来不及吃饭，专门给你做的，让你不要饿着肚子。”
程亘那些心思顿时烟消云散，取出盘子，将锅巴分发下去，自己也吃了一些。
待他喝了几口水，就听程奎过来叫他，道是：“爷爷喝了药，看着好多了，想跟你说会话。”
程亘也来不及吩咐瘦竹去调查这位道士，急匆匆去见了爷爷。
就见那长眉道士正和老郎中说话，双方一见到程亘，均是停下谈话，一个面带微笑，一个面带愁容。
不经多想，程老头靠坐在床头，拉过他的手背，轻轻拍了拍，笑道：“趁着我清醒过来，问你一事，你老实跟爷爷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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