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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了一盏茶的工夫，宋妍妍就作辞离去，回了程家。
程家客厅难得热闹了一回，大房、二房的人聚到了一起，程道庆和兄弟程道佑在说程亘的事。
宋妍妍便来到大姨的身后，想听听是为的什么，程母安氏见她站着，就示意她坐到了小杌子歇会。
听程道佑笑说：“今儿一大早的，我就见三秀在前院站着不动，以为他是一夜未睡好，哪里听得他说，昨晚睡得很好，以至于天未亮就给醒了。我走近一看，还真见他气色是不错。”
安氏听了自然欢喜。
“三秀夜里睡不好的毛病自小就有，寻医问药了也不管用，他自己也是会点医术的，偏生就看不好自己的症状，难不成是遇到了山人或者神医了？”
说着就看向了丈夫，寻他意见。
程道庆多年卷不离手，倒是想起了最近儿子来请安，衣裳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熏香，寻思着书上说过有那大户人家会在房里熏香以助睡眠，或许是这个原因罢了。
因此他也没点明，只道是：“这个小儿子一直是让人省心的，也不必过分去关注他，倒让他不自在了。”
随后便转了话题，提起暂时主持县衙的李巡道来，“想着他或许还会主持腊月的季考，可以看看他是如何做的，若是公平对待考试，明年就让家里几个男子全去考了县试。”
程道佑面上欣然应允。
他说道：“我一直压着奎儿不让他去沾染这童子试，以至他对我极有意见，如今倒好，可不用再拘着他。
就是担心李巡道一走，又换了个心思歪的大老爷来坐镇，村里的秀才们可是禁不住这样折腾的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总能遇到好的光景，否极泰来，运势这回事不能是一直处在最低也不会一直处于最高。”
那宋妍妍听他们聊的都是书生们的事，这会儿也没见程亘过来，就问了大姨：“三哥哥去了哪里？”
“一早就出去找友人借书，他看书是极快的。”
宋妍妍就想着趁程亘不在，去将他屋子给收拾了，于是她就去找了王乔前往东南小院。
程亘这会子却是去了韩家，向韩大少借阅了一本由安城经师批注的《春秋》。
同韩大少说了话后就来到了角门，正好见到那厨子从牛车上下来，在同伙伴说起了小陆大厨在老刘家的瓜田里挑选南瓜一事。
程亘想也没想就往村里南边去，果真就见到了心仪女子正站在绿色枝蔓旁认真挑选南瓜。
他便跟着下到了瓜田来。
瓜农老刘一见到是村里的俊娃子，笑道：“三秀今儿怎么有空来买瓜了，正好看了几个又大又甜的，等会你就提回去，给家里添道新鲜的菜样。”
那瓜农低着头认真挑选，程亘眼里却是瞅着陆阿灼看，目不转睛又黑黢黢的，饴糖倒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看自家姑娘也朝他看得面目含笑，饴糖顿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存在。
饴糖索性去找老刘问什么时候来提瓜是最好的时机。
“我家姑娘要买的多，用来腌制年后吃，叔你可得介绍好的来。”
老刘道：“若是这样，我建议你们过了霜降再来提瓜，那会儿的瓜是最好吃的了。”
趁着两人说话的工夫，程亘来到陆阿灼身边，低声道：“昨晚我睡得还不错，你那香囊对我真是有用。”
陆阿灼笑：“我听你说，时常看书看了一整夜，就寻思着没必要，你这么聪明记性又好，没道理同别人一样秉烛夜读，就猜到你是睡不好的缘故。”
她早就深知程亘是有睡眠障碍的。
那天下午见程亘爬上床去，她还以为是在开玩笑话，哪里能想到他真的睡着了，实在令她万分的吃惊。
故而他醒来后才会同他说起了花草茶的事，随后再见到他便顺理成章的送了香囊出去。
程亘弯腰在她耳边低语：“我抱着香袋睡，就像是你在身边一般。”
听得陆阿灼都替他脸红，横了他一眼，道：“稍微正经一些吧，我都害臊了。”
程亘拉着她的小手，对她笑，又说：“我明年就娶了你，你等着就是。”
陆阿灼勾了勾他的掌心，点头道：“你若是有这个能耐，不说我也晓得，你若是没有这个能耐，说了千百遍我也只当听个笑话罢了。”
程亘嗯了一声。
两人就站在田里看着老刘挑选南瓜。
饴糖见自家姑娘总和男子站一块不是个办法，轻咳了几声，将陆阿灼叫了过去，问她：“是要先给钱么？”
陆阿灼便将钱袋子递给了她，笑道：“你问刘叔就是，给多少他说了算。”
这会儿工夫，老刘挑了一个合适的南瓜先给了程亘，笑道：“不好让小学生等太久，你先提着回去。”
程亘实在很想和陆阿灼再待一会儿，给了钱后不断看了陆阿灼，希望她也能现在就走。
可惜了，对方却是笑眯眯朝他说道：“小学生慢走呀，不送了。”
程亘那个气啊，又无可奈何，就只能抱着个南瓜先行离开了。
他回到了家里，大嫂张氏等在院子的棚下，见了人就过来接走了南瓜。
张氏面带忧虑，说道：“三秀你赶紧去客厅，所有人都等着你问话呢。”
程亘皱眉，倒也是不慌张，没问是什么事，一个人就前往客厅去回话。
厅堂里坐满了一众人，他先是问了爷爷奶奶好，再是父亲、二叔，随后又是娘亲婶娘及几位兄弟等。
程奎只比程亘小一岁，却是个藏不住话的，急不可耐指着八仙桌上破烂的毛竹折扇问道：
“三哥，这是你的手笔吧，怎么就让人给撕了丢在家门口，幸好是我看到给捡了起来，否则别人家见到了又要以为是二哥同咱们闹呢。”
程亘未开口解释，二婶娘王氏先是朝自家儿子喝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你吵吵嚷嚷什么，关你二哥一家什么事，再胡乱说话，当心我撕烂了你的嘴。”
桌上的折扇即使破损严重，仍然可以看得清面上的字迹。
程亘的字又是那么有名，程家人一看便知是他所作，这会儿全是要让他给交代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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