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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幸亏甯公公感叹完就不再提这事，反而说起了菜单手稿，“这是简单的事，你每写完一道食谱，便让小冯来誊抄，我也只带走小冯抄写的那部分。”
谈完了事，甯公公便离开去做事，留下小冯公公带她去熟悉周遭环境，看完回到膳房院子里，她让人垒砌一个黄土泥砖灶，灶壁上留着孔洞。
“这样焖锅、炖煨完全可以在外面收尾，不必占用里面的灶台。倘若你们急着备筵席，我也可以在这里做菜。”
跟着来的赵监事一听，觉得法子不错，顺便让人在旁边准备了两口大缸，以防灶口起火。
陆阿灼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可真是细心。”
“不敢不细心，自从国子监走水了一次，”赵监事腼腆一笑，“所有人，从上到下战战兢兢，无不敢粗心大意。”
随后又道：“陆姑娘更为细心贴心，知道我们光禄寺接下去要备贡院三百来人的饭菜，自己想出了办法来又不想着邀功。”
“乡试是一件大事，理当不给你们添麻烦才是。”想着那小冯公公在场，估计是不乐意听这话，便随意转了话题扯到了明天的菜单上。
“我将分成五人一组，挑选那刀工好的专门练什锦豆腐汤，一组练扣三丝——”
小冯公公急忙打断话，问：“什么是扣三丝？”
陆阿灼便带他们进了厨房，令人备了猪肉、鸡肉、火腿、茭白和香菇，分别煮熟后切丝，每根丝的长度厚度皆是一样，待摆成山包形状后，见者都失了语。
这回，小冯看陆阿灼的眼神都不对劲了，赞来赞去又变成了：“不愧是干爹，眼光真真的好，竟能寻得了你来。”
陆阿灼：“……”
这位小冯公公是甯公公的头号粉丝没跑了。
赵监事却是替那五十人感到担忧，“没有几十年的刀工，怕是难以完成。”
“学了就要练，又不是要求他们一朝一夕就能上手。”小冯公公不以为意，反倒觉得那五十人是占了便宜。
露了一手后，陆阿灼的地位直线上升，说完正事后，小冯公公和赵监事特地送到了角门处，还让门子指认了一回，道是以后不可拦阻陆厨娘。
回城西小院的路上，陆阿灼买了罐肉和炸小黄鱼充当午饭，置了一坛竹叶青，买了菱、蚕豆、梨、虾，回去摘了院子的银杏果，打算备酒席请程亘他们三人。
早上出门前，她就糖渍了一碗切片的肥肉，回家的第一件事便是检查肉片，随后开始去银杏果的芯，并差了饴糖去请人过来。
饴糖叫了两个丫头过来烧火打下手，自己去街对面的车行雇了骡车前往北门桥，这里极为热闹，即便不是庙会的日子，这个时候也是人声鼎沸摩肩接踵。
她循着住址敲响了大门。
门开了一缝，探出头来，饴糖赶紧笑道：“周公子，奉陆姑娘的要求，来请你们三位到家里喝酒吃菜。骡车已备好，不知你们什么时候可动身？”
她昨天是见过三人，每人特征明显，程亘俊美，瘦竹精瘦，老廖年纪最大，因此看到来人一眼就认了出来。
“倒也别叫我什么公子，唤我瘦竹就行。”瘦竹挠了挠额头，让出过道来。
饴糖连忙摆手，道是在门外等就行。
如此下来，瘦竹也不好拖延时间，只得去请了程亘和老廖出发。出门后想到了什么，笑问饴糖：“你家姑娘该不会是街上随便买了熟食招待我们吧？”
“怎么会呢！我家姑娘亲自下厨给你们备一桌酒席呢，酒买的竹叶青，可好了。
她还要做一道你们都没吃过的甜食，羔烧白果，光是听她念起菜谱来，我就开始流口水了。”
老廖好奇一问：“白果不就是银杏果，烧白果街上就有得卖了，我们都吃过了。”
“不一样的做法！”饴糖对陆姑娘的厨艺十分崇拜，她也吃过街上的烧白果，确实好吃，但她就是相信陆阿灼做出来的肯定也美味。
老廖听他们说话，甚是惊奇，“你们姑娘连做法都给你讲得一清二楚，就不怕你学会了菜谱？”
“我家姑娘从不担心这回事，况且请她来光禄寺，本就是要她的菜单……”
饴糖低下头偷偷吐了吐舌头，也不知这话能不能说出去，回去的路上就不敢再随意吭声了。
她偷偷瞄了没说过话的程亘，也不知这人是在想什么，沉着一张俊脸，啥也不问啥也不说，似乎和陆姑娘不熟稔，可看陆姑娘又是亲自下厨又是自掏腰包买酒，就觉得自家姑娘给错付了一片真心。
一伙人到了城西小院，瘦竹刚进了院子，陆阿灼就笑眯眯过来迎接，指着银杏，笑道：“来都来了，就帮我将白果全摘了呗，好让我带回去，以后也给你们烧白果吃。”
“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吗？”瘦竹埋怨着，去提了梯子过来，将果子给摘了下来，还不忘朝着陆阿灼大喊，“记得煮熟些，可千万不要让我们中毒了。”
听到这话，饴糖特别生气，嘟囔：“街上在卖，也不见有人吃中毒了，你这是不相信我们姑娘的厨艺。”
程亘和老廖坐在院子的亭子里，听他们二人斗嘴。
瘦竹站在梯子上，往下看了扶着梯子的饴糖，倒是奇了，“论理说，陆姑娘刚来不久吧，怎么就让你这般死心塌地了？”
饴糖回：“你没见过我家姑娘做菜的英姿，你不知道的。”
说得瘦竹就要下梯子，“那我现在去看看。”
“这还没摘多少呢，你怎么就半途而废了！”饴糖在底下跳着脚，但不论她怎么劝说，瘦竹还是坚持下了梯子往厨房走去。
就见陆阿灼站在铁锅前拿着铲子不断翻搅，锅里的白果晶莹如琉璃，满屋的浓香，沁人心肺。
“你加了陈皮？”瘦竹走进一闻就更明显了。
“是啊，所以和你们街上吃的不一样吧。”陆阿灼转头朝他笑了笑，“既然来了，就将桌上的盘子端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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