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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臻低着头，一路上听那个热心又嘴碎的太监说个不停。
“皇上的安危自然是最重要的，然后才是那些个百姓，秦大人，您是君子，我是小人，但是我这样的小人也明白，不立危墙的道理，您怎么就转不过来弯呢。”
秦臻三番五次推拒京畿大营这一摊子的旧账，对他来说，当前迫切的是赶紧去南疆，让东岚的将士穿上棉衣，吃饱喝足，然后漂漂亮亮的打一个大胜仗。
他那么雷厉风行的处理京畿大营，也是为的这个。那些老将拉不下来脸，自己拉的下来，现在满京城的权贵都在骂他的混账行径，他又如何不知？
但是皇帝不愿意他离京了。
这真是……造化弄人啊。
秦臻到了宫门，和小太监道别：“公公送到这里便罢了，天冷，您拿这钱喝点热乎的。”
说着，往小太监的怀里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小太监捏着银子的重量，笑开了花。
秦臻出来，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和之前的大雨倾盆可以说是天壤之别。只是这次秦臻的心情，和之前进宫时的忐忑惶恐不安已经大不一样了。
秦臻苦笑，他很迷茫，陛下在等些什么呢，为什么不让自己去边疆，而是要让自己守在这没什么可施展的京城呢。
离开了皇宫这个容易让人心浮气躁的地方，冷风吹的他打了个趔趄，脑子一清，他逐渐想明白了自己被拒绝的原因。
先前在京畿大营做的事情实在是太惹人注意了，就连自己的家仆都说，走在街上，四处被议论的秦将军就像是一条狗——为了新皇做事，谄媚的丢掉了祖宗的尊严。
而自己能够如此顺利地把京畿大营尽数收拢，其实也是因为秦家过去的声望，士兵们一听说前来的是秦家将军，就纷纷丢盔其甲，不做抵抗……他们信任秦家人。
满门忠烈背后背负的东西太过沉重，秦臻的眼里深藏着哀痛，不敢让别人看见。
自己在京畿大营的所作所为，是让皇上想到了曾经的秦家吧……
誓死守护边疆的儿郎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是边疆百姓的喜爱和忠诚，也是言官笔下痛斥的“天高不知皇帝远”，这些他的父辈也知道，但是又能怎么办呢？
难道要装模作样的打几场败仗，让边疆千万百姓流离失所吗？
他不会，那么他的父辈也是同样如此。
秦家在边关愈发势大，才有了后来……秦臻不愿回忆，他只记得满府妇孺的惊慌失措，与迟迟不到的皇恩。
他只知道，秦家兵败之后，是谢私霈临危受命，日夜奔驰赶到边疆，带领边疆百姓一同抗敌，终于等到了援军的到来。
秦臻的眼里闪过一丝锐利，随即消失不见。
他大步朝前，不是向着秦府的方向，而是朝着——景王府。
既然景王殿下帮了自己第一次，那么他应该也会帮助自己第二次。
不管前因如何，自己现在能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带着粮草物资前往南疆，杀敌报国。
这次，秦臻没有闯进景王府，而是在景王府的周围迟疑徘徊。
青鸾手底下的人看着秦将军在门口转了一圈又一圈，但是始终不提进府的事情。青鸾接到禀报之后急忙赶来，在看秦臻转了五六圈后，终于还是决定前去问询。
“秦大人。”
青鸾虽说是景王府隐秘卫的首领，但是不在朝中有官职，因此对秦臻十分客气。
秦臻看见青鸾也不敢怠慢，毕竟京中官员谁人不知青鸾就是景王意志的执行者，不过因为隐秘卫的工作性质，他不常出现在人前罢了。
“大半夜的，您在景王府前干什么呢？”青鸾在寒暄过后，有些无奈的问道。
“这个……秦某想来感谢景王殿下那日和我一同进宫陈述，如果没有景王殿下，那我可能压根就进不了皇宫大门。”
秦臻这么说着，自己的脸就已经红了，哪有半夜不睡觉前来“感谢”别人的啊？青鸾也是满脸的无奈。
“您要是没有要紧的事情，我可就回去睡觉了。”青鸾在京畿大营官员清洗的时候也是出了不少力，和秦臻的配合十分不错。
因此，他说话也不是怎么客气，半开玩笑的就要回府。
“哎——别呀！”秦臻虽说不好意思，但是在景王府门前绕了这么多圈，总算是把能管事的人给“钓”了出来。
他怎么可能放青鸾离开？
“好总管，您饶了我吧，我现在真的是，唉。”秦臻这个时候不像是一个在战场上杀伐果决的汉子，反而像是一个扭捏的小姑娘一样，吞吞吐吐不肯把话说出来。
青鸾也不接他的话，只是似笑非笑的望着秦臻，让他憋的脸红脖子粗。
让你大半夜的扰人睡觉。
两人对峙，最后是秦臻落下阵来，他也知道自己是来求人帮忙的，在态度上应该做足：“我还是来求秦王殿下帮忙的。”
看着青鸾一脸惊讶，秦臻摇头苦笑。便是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实在是不妥当，但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了别的办法。
索性一事不烦二主，直接把自己的请求告诉景王殿下吧。
青鸾没有想到，殿下带着秦臻在暴雨深夜入宫，竟然也没有把事情解决。他略一忖度，也把事情明白了五六分。
大概是皇帝怕秦臻在京中的名声太大，不想让他去边关了。
这可真是，拿了芝麻丢了西瓜。
但是也没办法，皇上让秦臻去处理京畿大营把奏折扣下的事，哪曾想秦臻兵行奇招，把整个京畿大营都给洗了个遍。
秦臻现在想出京，怕是京畿大营那么多将领背后的势力，第一就不同意。
若是放任秦臻这么跑了，他日打仗立了功，那么他们今日受的罪怎么算？那不是铁板钉钉的被当成秦臻这个小人的垫脚石了吗？
青鸾同情的望着秦臻，对他之前的愣头青行为感到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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