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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景王妃想要害我，自是不必等到我醒来。”
钟子睿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只是精神状况显得好了许多，他轻轻地笑了笑，眼里闪过深思。
无功不受禄，景王和景王妃去自己那个十分隐蔽的小院子已经很让人吃惊了，景王妃还费尽心思来给自己看病，要么是天生的纯善之人，要么是另有所图。
但是自己这么一个在旁人看来几乎注定了无法入朝为官的废人，又会有什么用呢？
如果是为了钟家的势力，那么自己还不如长兄的一半有用，如果是为了自己的师父，那几位不出世的大儒，那么自己一个小小的弟子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撒下一小片阴影，最后决定等景王妃自己透露来意。
他本来觉得过不了多久莫水鸢就会图穷匕见，但莫水鸢只是和他聊一聊日常，聊聊他的作息，平时感到不适的的时间和自己的感觉，什么时候会晕厥之类的话题。
就和一个会关心病人的大夫一模一样。
既来之则安之，现在的状况也不怎么坏。
只是……
钟子睿觉得少了点什么，仔细想了下，终于疑惑出声：“请问，我的书童呢？”
在旁边忙着配置药材的莫水鸢朝着门外一指：“太聒噪了，我让人把他的嘴堵上——”
看着这个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处境没什么意见，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淡然处之的钟公子终于变了脸色，莫水鸢这才笑眯眯地继续说道：“在外面和我的伙计们一起处理药材呢。”
她说话的时候，钟子睿已经起身，快步走到了门口向外望去。看到自己的小书童在一旁和医官里的伙计们说说笑笑，这才松了一口气。
转过头来，就看见莫水鸢一脸戏谑的看着自己。
就算表现得再怎么成熟深沉，他的内里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钟子睿闭了闭眼，为自己刚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感到羞愧。
有了这个小插曲，莫水鸢再说什么，钟子睿同样也是有问必答，但是两人之间的隔阂却是在逐渐减少。
钟子睿回到自己醒来时所在的床铺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为何，自己只能在竹屋感受到的安宁，在这里也能感觉到，甚至这个小小的，充满药香的房间，还让自己脑海里一直在叫嚣的那些杂音安静了片刻，让他可以睡个好觉。
当莫水鸢忙活完需要自己一点点调配的药剂，房间里另一个人存在的证明已经几乎消失不见。
莫水鸢走近钟子睿睡觉的床榻，戳了戳他熟睡时还带了点婴儿肥的脸颊，嘀咕道：“小兔崽子，还算乖，知道不跟我耍小心眼。”
她也没有什么难为对方的想法，如果钟子睿直接问自己为什么要治他这种经典问题，那自己肯定也会直接说的，但是这个小孩真是太小心了，即使是稍微危险一点的话题也不愿意涉足。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的那个小小书童，看上去两人的感情十分不错。
莫水鸢觉得钟子睿的脸和他这个人不一样，软弹的手感让她一不小心多捏了几把，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堵住了从门口照射进来的光。
谢私霈目光沉沉的盯着莫水鸢还在作乱的那只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大步走了过来。
莫水鸢早在他目光投射过来的那一瞬间醒悟过来，然后闪电般的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她讪笑着看着谢私霈走近，然后把自己拉起来，捏住自己刚刚摸过钟子睿的那一只手。
“莫水鸢，”谢私霈咬牙切齿道，“有些时候，我甚至想把你的手给剁了。”
莫水鸢缩了缩肩膀，知道这事是自己做得不对，但是她在谢私霈的面前理不直气也壮，听见这话下意识的反驳道：“我是医师，你不让我跟病人接触我怎么治病？”
“那你刚刚是在给他治病吗？”谢私霈凉凉问道。
莫水鸢知道自己理亏，没有说话，她觉得自己也挺冤的，看钟子睿年龄尚小就想着应该没事，却被谢私霈给发现了。
两人在这里你来我往，但是声音都下意识的压低，不去吵醒在一旁熟睡的钟子睿。
谢私霈把莫水鸢抱到了医馆的院子里，远离那个让她产生了敌意的少年。
“钟子睿的病能治吗？”
一问到莫水鸢的专业领域，她就变得无比正经：“说不好，我最多只能治一半，剩下的一半是心病，只能靠他自己。”
她在钟子睿昏迷的时候，详细的问过了他的书童，在他醒来之后，又对他的情况进一步询问，虽说还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病，但差不多能确定是由身体各个器官的衰败作用到大脑，从而产生的连锁反应。
至于“杀伐之气”的冲撞，则是无稽之谈。
谢私霈今天并没有佩戴那块血红的玉佩，但是钟子睿在睡梦中也没有产生什么不好的反应，其实在昨天莫水鸢就察觉到了不对——
杜秋斌和他的那些家丁们虽说没去过沙场，但是整天在京城里寻欢作乐欺男霸女，若是真的有杀伐之气的存在，那么他们身上应该也有才是。
但是问题就在这里，看杜秋斌的样子，他和钟子睿积怨已久，几次三番的上门去找钟子睿的麻烦，但是钟子睿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不就说明他的“气”一次也没有冲撞到钟子睿吗？
“确定是病？而不是那个老道士所说的钟家杀伐之气太重？”
谢私霈的眼睛里闪过异彩。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不怎么相信那个什么气冲撞的说法，若一块玉就能解决问题，那问题多半不是很大，或者根本就没有问题。”
莫水鸢摊了摊手：“其实他的问题更大的在于体内细胞活性不足，有着一种古怪的惰性，必须使用激素来对他的身体进行二次激发……如果不让他动不动晕倒，还得附加对大脑的温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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