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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还有很多只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的工友围着好奇观看，看看上面到底具体写了啥。
回到家，没顾陈娜忙着做饭，就跟她要放钱和票抽屉的钥匙。
陈娜万般不情愿，可看着他眼睛瞪的跟牛似的，还是给他了。
见林向西拿了钥匙就去开抽屉，忍不住道，“今天刚发的票，还得给玉泽和芳芳补身体呢，你别都花完了！”
回应她的是巨大的关门声。
一会儿的功夫，林向西就拎回来一包花生米和二两猪头肉，就着以前放在橱柜上每天只舍得喝一盅的白酒，等两个孩子放学回来，半瓶白酒已经全喝完了。
“好香的肉味，爸，家里是不是买肉了？”
林玉泽完全没有注意到林向西的不对劲，欢呼着跑过去，直接用小脏手抓仅剩下两片的猪头肉就要往嘴巴里塞。
陈芳芳看到了他脸和脖子都通红的样子，闻到屋里浓浓的酒气，没敢上前，想到之前去生产队林向北说的话，也故意没提醒林玉泽。
猪头肉还没吃到，啪的一巴掌落下，原本想抽他嘴巴的，但醉的太迷糊，林玉泽又比较矮，打在头顶上，门牙磕在桌子上，林玉泽哇的哭了。
“牙，妈妈，我的牙又掉了！”
他的门牙换过牙了呀，这次真成缺门牙的丑八怪了！
“哥，你怎么了，我害怕！”
见出了事，陈芳芳这才跑过去，兄妹情深的拉着林玉泽衣角哭起来，但是哭的没有林玉泽声音大。
“林向西你喝了两口白的就醉糊涂了，好好的打孩子干嘛！看流的这些血！玉泽啊，让妈妈看看，妈妈先带你去漱漱口。”
嘭，林向西拍在桌子上，醉醺醺站起来指着他们。
“那是老子的种，老子怎么不能打他了？还有，这些肉，也是老子辛辛苦苦赚钱买的，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以前给你吃了那么多肉，有一回让给老子吃过吗？”
“长那么大，就知道吃，问过老子工作累不累、赚钱辛不辛苦吗？我让你吃，让你吃！”
林向西单手拎过林玉泽，把他转过来趴在凳子上屁股朝上，举着大巴掌啪啪就打。
打一下，林玉泽就嗷一声，腿直往上蹬，鬼哭狼嚎的。
筒子楼里的邻居差点以为是杀猪，纷纷出来看是谁家打孩子。
蒋丽丽道，“别找了，是林向西家，估计是心情不好，喝酒喝多了打孩子玩呢。”
“哦，是他家啊！”
要是别人家，就进去劝劝，可是林向西，虐待亲妹妹不承认不说，还跑去报纸上强词夺理，被贴大字报，愤怒的群众把工厂都围了，今儿他们都吓死了，还以为要进来打人呢。
“他家那个玉泽是该管管，无法无天的，上回把我家玻璃砸了，连句道歉都没有，说了他几句，还说下回还砸。打得好！”
没人来劝架，只有陈娜和只装样子出工不出力的陈芳芳，哪里拉得住一个醉鬼。
等终于把林玉泽从爸爸代表爱的大巴掌底下救出来，人都快哭的撅过去，屁股肿的老高，裤子都脱不下来。
“妈，疼、我疼！”林玉泽又扯着哑了的破锣嗓子叫。
陈娜也挨了好几下打，还被揪了头发，头发乱的像鸡窝，嘴角微肿，边给林玉泽脱裤子边伤心又心疼的啜泣。
“儿子忍忍，妈给你把裤子脱下来，用热毛巾敷敷，要不然明天肿的更大更疼。”
其实用剪刀剪更好，但是剪完缝上补丁的裤子林玉泽肯定不穿，陈娜也舍不得，这裤子新做的呢！
一狠心，使的力气更大，林玉泽啊啊惨叫，裤子终于脱了下来。
明明应该是很难过的事，客厅也因为父母打架一片狼藉，可在厨房烧热水的陈芳芳不仅不难过，反而嘴角翘了翘，很想笑、很解恨。
她知道自己这种情绪不对劲，跟书里写的课文反应不一样，可是她就是想笑。
“芳芳，热水烧好没，给你弟弟烫个毛巾，快点拿进来！”
“我不要毛巾，为什么不给我煮鸡蛋滚？我要煮三个、不，五个鸡蛋！”林玉泽门牙摔掉了，说话漏风，听起来更好笑。
“你是屁股肿了，煮什么鸡蛋！”林向西这一顿造，不知道造进去多少粮票肉票。
林向北这一出出的，她是怕了，更别说老太太死后他们把鸡宰了分了，林向北就没再养鸡，更不可能去生产队拿鸡蛋。
倒是林向南在黑市倒腾鸡蛋，她那里鸡蛋肯定多，或许回头可以去跟她要一点。
“可是滚完屁股，那鸡蛋……”
“我吃，妈，我不嫌脏，我吃！”滚过屁股算啥，滚完洗洗不是照样是鸡蛋味，有啥脏的。
看看儿子红肿的屁股，还有磕掉的门牙，陈娜心疼道，“给你弟弟煮！”
“妈，煮几个啊？”陈芳芳问。
“五个！”林玉泽抢着道。
“嗯，煮五个！万一林向西醒过来，也要吃鸡蛋呢，还不如进儿子的肚子。”
陈芳芳看看柜子里放鸡蛋的竹篮子，里头只剩下七个。
“妈还真是向着哥哥，一下子就吃五个，只把他当成宝。”自己是根草。
气呼呼的拿起五个鸡蛋洗洗放进锅里。
“撑死你！”她坏心眼的想。
煮好鸡蛋、把皮剥下来，陈芳芳忍不住吞口水，但等端到屋里去，看到林玉泽又红又肿的屁股，觉得比起能吃五个鸡蛋，好像还是不吃的好。
陈娜用鸡蛋给他滚，滚到鸡蛋凉了，又让陈芳芳再去洗一下。
她故意随便冲了冲就拿回来，看着林玉泽哼哧哼哧小猪子似的，吃的喷香，陈芳芳有恶作剧得逞的快感，还有点想吐。
屁股蛋养养就好，但门牙却是没办法了，而且还有些压根断在牙龈里，回头得去医院拔出来。
听说还要拔牙，林玉泽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不要，反正也不疼，我不拔牙！”
见闹的厉害，陈娜只能先由着他。
林玉泽丢了门牙和被爸爸胖揍的难过，在吃到五个鸡蛋后就好多了，摸摸饱饱的肚子，得意道，“我吃了五个鸡蛋！”还用手比划。
而陈芳芳一个都没吃。
她哼了声，坐到桌边写作业。
就算吃鸡蛋她也吃干净的好鸡蛋，才不稀罕滚过屁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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