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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裴如昼还没有来得及去细想这件事，思绪便被裴郁风打乱了。
而现在, 看到这熟悉场景, 他总算是想起了自己之前疑惑。
……原来宁从灵和太子，上一世是那种关系？
裴如昼心中无比震惊。
尽管朝堂上下, 几乎都知道太子和宁从灵事情。但作为一个刚来凤城几个月, 主要在岁寒殿活动少年, 裴如昼真是完全没有听说过！
原来他们是断袖？
在短时间震惊过后，裴如昼又忍不住想……所以说宁从灵上辈子是单恋太子, 还是说他们两情相悦呢？
大概是永宵神尊这个视角太有代入感，听到宁从灵话后, 裴如昼差一点忍不住开口问了。
而就在他因为这条八卦而激动时候, 就听到“自己”缓缓开口说“既然如此, 那便——”
“神尊！”
永宵神尊话还没有说完，忽然被人打断。
接着, 一个他非常熟悉身影，出现在了前方。
是太子！
不对不对，是羿台仙君。
从上方俯视下去，只能看到一个大概轮廓, 不过永宵神尊眼神不错，他看到羿台仙君果然和自己印象中太子没有什么差别。
咳咳，虽然知道自己是在永宵神尊回忆中, 但看到太子给自己行礼, 裴如昼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还没等裴如昼从这种古怪感觉中反应过来, 就听到羿台仙君又说“神尊大人, 小仙并无此愿。”
哇！看来他们两个故事, 比自己想象还要精彩。
现在不只是裴如昼好奇想八卦了，他听到就连九天上正在参加宴会别神仙，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甚至包括永宵神尊本尊……
“啊？”神尊忍不住用只有自己能听到声音，小声感叹了一下。
“仙君！”当即，宁从灵就转身，一脸震惊地朝羿台仙君看去。
可是羿台仙君看，却是自己所在方向。
裴如昼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反应到，他看得不是自己，而是“永宵神尊”。
羿台仙君看着永宵神尊，无比郑重地缓缓说道“神尊，我已心有所属。”
裴如昼！！！
听到这句话，宁从灵脸色，当下就变得非常非常难看，他低着头，瞬间就红了眼眶。
显然刚才那番话耗尽了宁从灵所有勇气，而现在羿台仙君当着整个九重天人面拒绝他，更让宁从灵颜面顿失。
裴如昼能感觉到，不但是自己震惊，甚至就连永宵神尊也非常意外。
他一直呆在幽冥界，不太擅长应对这样状况。
见此情形，永宵神尊也沉默了下来。
有面具遮挡，人们并不知道神尊现在在想什么，甚至因为他沉默，已经有人紧张了起来。
但是裴如昼不一样。
裴如昼看到，永宵神尊那只藏在案下手，忍不住一下一下地捋起了头发……
这和他自己紧张时候喜欢做小动作，简直一模一样。
这边，永宵神尊还在紧张着。而另外一边，天帝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话，眼见气氛逐渐尴尬起来，他终于清了清嗓子，用一句“此事改日再议”，将宁从灵和羿台仙君搪塞了过去。
见状，永宵神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裴如昼不知道神尊现在在想什么，只是借着对方视角，他看到羿台仙君依旧在看这里。
……
毕竟是天界，永宵神尊脸上戴着那个面具，也并非凡品。比如说就算戴着面具，也并不耽搁他喝酒。
裴如昼看到，宴会开始之后，永宵神尊一边看着高台上歌舞，一边一杯杯喝着酒。
没过多长时间，之前还在装正经他，便缓缓向后靠去，斜倚在了软垫上。
裴如昼虽然看不到永宵神尊现在样子，但他想这幅画面看上去或许会有些奇怪……毕竟慵懒姿式与脸上恶鬼面具，着实不怎么配。
过了许久，宴会终于结束，就在永宵神尊打算离开那一刻，裴如昼忽然听到——羿台仙君在叫“自己”。
不过一件很尴尬事情发生了，裴如昼借着永宵神尊视角，注意到了这件事。但是刚才喝得有点多，已经生出醉意神尊本人，虽然看到了听到了，但是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下一刻，他便非常“冷漠地”走开了。
实际上他不是可以不理会对方，只是因为喝得实在有点多，脑袋晕晕乎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裴如昼眼前画面一变，永宵神尊又回到了幽冥界。
到了熟悉地盘，刚才还在尽力维护自己形象神尊，总算是深吸一口气，坐在了冥河边大石头上吹起了冷风。
就在这个时候，永宵神尊脚下冥河忽然沸腾了起来。
等神尊反应过来时候，就见那河水中忽然又生出一股黑雾，接着缠在了他细细脚腕上。
裴如昼被吓了一跳，而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甚至不等喝多了神尊做出什么反应，那黑雾便将永宵神尊半个身子拖下了水。
“永宵，你怎么才回来？”语毕，黑雾已经将他团团包住，一阵刺骨寒意袭来。
等裴如昼反应过来时候，永宵神尊脸上那张面具，已经被黑雾拿下来，随手丢进了水里。
他忽然靠近，帖在永宵神尊耳边，用低沉且略微沙哑声音说“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去……九重天找你。”
直到这个时候，裴如昼终于后知后觉地疑惑——这个黑影是谁？听这话，难道他可以自由出入九重天？
他不是被封印在这里吗？
最重要是，他语气有些暧昧，就像……也是断袖一样。
黑影话，也引起了永宵神尊注意。
他足尖于水中轻轻一点，下一刻人便回到了刚才黑色巨石上。
裴如昼听到，永宵神尊轻轻笑了一下。喝醉了酒他，轻声说“有我在这里，你不可能跑掉。”
“嘶……好冷。”
裴如昼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等再次睁开眼睛时候，他已经不在幽冥界了。
听自己声音，应该是感冒了。
裴如昼尝试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但身体没有一点力气，最后还是重新躺回了被窝，接着再一次沉沉睡去。
这一次，因为淋雨，裴如昼断断续续地病到了秋天。
在这段时间里，戚云遥离开了皇宫，去往凤城城郊守陵。而就算一直病着，裴如昼也没有忘记自己“学生”戚白里，一直尽心尽力地为他辅导功课。
最重要是，裴如昼还在梦中断断续续地看到了幽冥界发生事情。
——身为幽冥界之主，永宵神尊日常工作就是念念经，指引误入迷途亡魂归去，以神力维持一界运行，还有……看着那个黑影。
也不知道是一直被关在河里闷慌还是怎么回事，那个黑影经常会来干扰永宵神尊工作。在裴如昼看来，完全就是没事找事。
不过永宵神尊好像是习惯了这样生活。
等到裴如昼也适应这样生活时，中秋节到了。
皇室宴会向来都很无趣，收完各个州县送来礼物，皇帝又给皇子、公主们赠了中秋礼。
而和往年不同是，还在守陵戚云遥什么都没有收到。反倒是戚白里，头一回收到了来自于父亲中秋贺礼。
最近这一段时间，裴如昼在辛辛苦苦教戚白里，而他学也不错。
刚才皇帝随口提了几个问题，戚白里竟然全部都答了上来。
有了之前他自己之前，以及戚云遥对比，皇帝第一次觉得，这个一直被自己厌恶六皇子，还是有一点可取之处。
……
皇宫里宴会结束很早。
刚过戍时不久，宴会便结束了。按照大易规矩，中秋过后三天，皇子们是不用去上课。于是裴如昼就打算，和同样来参加中秋宴郡主一起，回将军府去。
而就在宴会结束，他们打算离开那一刻，裴如昼忽然看到……戚白里也转身，朝着扶寻宫方向而去。
“娘，你和郁风先走，我一会自己回来。”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
“嗯嗯！”
刚和郡主说完话，好不容易身体恢复了一点裴如昼，便小跑着到了戚白里身边。
这个时候，戚白里已经转身了。
裴如昼赶紧拉了拉戚白里袖子，轻声说道“六殿下，今晚您有空吗？”
刚才裴如昼忽然想起，中秋节是皇子们为数不多，可以出宫机会。要是自己没有记错话，戚白里回宫已经一年多了，而这一年时间里，除了那场围猎，他应该还没有出过门。
裴如昼不喜欢华章宫，因此他觉得，戚白里应该也和自己一样，不喜欢这和鸟笼无异华丽宫室。
“如昼？”
戚白里转身，略有些惊讶看向了裴如昼 。
身着月白长衫少年朝他笑了一下，然后说“这三天，不如我一起出宫？”
其实刚才裴如昼想错了一点，戚白里和自己不一样。
他并不觉得皇宫是什么华丽鸟笼，相反戚白里喜欢这样地方。他喜欢高高宫墙，喜欢金色屋檐，喜欢一切能让他感到权利触手可及地方。
戚白里压根不想从这里逃走。
如果是其他人对他提出这样建议，戚白里一定会在心中冷笑，接着拒绝对方。
然而今天问他要不要离开这里人是裴如昼。
戚白里甚至连想都没有多想一下，直接点头说“好。”这速度快，就像是生怕裴如昼反悔了一样。
而见戚白里答应，裴如昼也笑了一下，直接改拉戚白里袖子为拉住他手腕。
“走走，这几天殿下就住在将军府好了，不过今晚我们先不回去。我之前在昼兰关时候就听说了，凤城中秋、元宵都特别热闹，”说道这里，裴如昼还不忘回看戚白里一眼问，“对了，殿下有没有出去看过？”
“没有，”戚白里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身看着裴如昼，无比郑重地说，“如昼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不用那么客气。”
要是戚白里没有记错话，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给裴如昼这么说了。
此时两人已经行走在了宫道上，听到戚白里话，裴如昼稍稍犹豫了一下说“好吧，那我就直接叫殿下‘白里’了？”
直接说“戚白里”话，好像依旧生疏，且还有一点无礼。
裴如昼不知道，简简单单“白里”两个字，在戚白里心中掀起了多大波澜。
他只晓得身边人沉默了一下，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
走出三道宫门，裴如昼和戚白里终于乘上了马车。
这辆马车有一层纱帘一层竹帘，两人坐上马车时候，纱帘已经被卷到了一边，只留下并不密竹枝。而光，也从这里缝隙处透了进来。
凤城本身就没有宵禁，更别说今天是中秋，路上更是比平常还要热闹。
一出最后一道宫门，便有暖色光从窗外打了进来，并被竹枝分成一条一条，落到了裴如昼身上。
裴如昼忍不住透过竹枝，去看窗外景色。而他不知道，同样看着这个方向戚白里，并不是在看外面，而是在看他。
戚白里耳边，是马车碾过石道吱呀声，眼前是少年那张精致宛如工笔描摹面孔。
一时间，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在哪里，甚至忘记了周遭一切。
直到裴如昼缓缓抬手，将马车竹帘也全部卷了起来。
“白里你看，外面真好美啊。”
窗外花灯亮光、整个世界，完全印在了裴如昼眼眸中。被裴如昼这么一看，戚白里心全乱了。
“凤城是前朝修建，统共建了三百多年，才有如今规模。你看远处那座山，凤栖山，传说上古时候，曾经有凤凰停歇……”
“嗯。”戚白里听很认真，他看着裴如昼，并不时点头，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些。
裴如昼原本并不喜欢凤城。但是这一刻，看到窗外如星子般挂满夜空灯火，还有不同于仙宫热闹街市，裴如昼忽然喜欢上了这个满是烟火气地方。
《天谶》里戚白里，对世间一切都浑不在意。正是因为不在意，戚白里才会漠视生命，不在意这万里江山。
想到这里，裴如昼忍不住想要将自己看到一切，和心中所有感受统统告诉戚白里。
裴如昼希望戚白里也能爱上凤城，爱上大易爱上这个世间。
但尚是个少年戚白里，心或许还没有那么大。
至少这一刻，他心中装不下什么凤城灯火、万里江山，而只能放下眼前这一个人。
马车缓缓地停在了一条长街入口处。
看到不远处熙熙攘攘人群，裴如昼愈发开心，他轻轻地拉着戚白里手腕说“走白里，我们去街上瞧瞧。”
“好。”
不知道是不是出宫了缘故，今天戚白里话比往常多。
“昼兰关中秋，也像今天这样热闹吗？”
裴如昼想了想回答道“没有，昼兰关有许多西域人，他们是不过中秋。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热闹街市。”
裴如昼真非常敬业，尽管按照最近一阵子观察，戚白里看上去好像没有成为暴君迹象了，但裴如昼还是没有忘记自己任务——在戚白里面前，多为昼兰关刷刷存在感。
“不过要是论平常日子，凤城却绝对没有昼兰关好玩。那边坊市里面，满是凤城见不到东西，甚至还有人卖骆驼崽子！”
说道这里，裴如昼像是想起什么似转身问“对了白里，你见过骆驼崽子吗？”
果不其然，戚白里想了一下最后说“在卫国时候，见过已经成年骆驼。”
“那要是未来你有空，到昼兰关来，我一定要带你看看！”语毕，他又补充道，“对了，你之后要是有什么想看话，可以自己四处看看，但是……呃，最好不要让他们离开原本呆着地方。”
裴如昼这话说非常委婉。
裴如昼一点也不怀疑戚白里对新鲜事物好奇心，毕竟未来长歪了他，可是一个能做出收集天下奇珍异宝这种事情人。
——戚白里想看稀奇玩意可以，但是一定要自己去看！在路上吃吃苦头，才能敬畏生灵。
虽然不是太明白裴如昼话里意思，但戚白里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但同时戚白里又在裴如昼话中，捕捉到了另一个重点“如昼要回昼兰关吗？”
“嗯！”裴如昼点头说，“当然要回去了，我们裴家世世代代都要守着昼兰关……往后你要是想我话，就来那里找我。”
戚白里忍不住轻轻地咬了咬唇，接着向裴如昼问道“那你怎样才会呆在凤城？”
“呆在凤城吗……”说实话，裴如昼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顿了一下，对戚白里说，“等到天下太平，再也不需要人守着昼兰关时候吧。”
“天下太平……”
戚白里默默地将这四个字，记在了心中。
正是这个时候，两人终于走到了主街上。
按照大易传统，中秋这种节日是要同家人一道吃饭。但吃过饭后要做什么，却不再有规定。于是趁着过节热闹劲，几乎整个凤城人，都走出了家门，甚至就连平日藏在坊市里面商贩，都跑到了主街这边。
“那是桂花蜜？”裴如昼看到小瓷瓶上贴着字后，不由眼前一亮。
说着他就转身，眨着眼睛朝戚白里问道“白里你想尝尝吗？”实际上裴如昼是自己想尝了。
“我……”戚白里本能地排斥宫外这种来历不正东西。更何况在卫国皇宫里长大他，什么琼浆玉液没有见过，宫外这种东西，在他眼里既脏又不入流。
但是看到裴如昼眼神，拒绝话，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戚白里笑了一下，点头说“我想。”
“好好，那我就送你！”语毕，裴如昼拉着戚白里小跑到了摊边，买下了两瓶桂花蜜。
好巧不巧是，还没等裴如昼尝，他就看到原来这个小贩背后，还藏着一个摊子。这个摊子上放东西，裴如昼可是很熟悉了……
“是驼铃。”
裴如昼将摊子上黄铜铃铛拿了起来，他对戚白里说“有了这驼铃无论风沙多大，只要能听到响声，就能知道骆驼在，人也在。”
昼兰关本来就富庶，来凤城后，郡主更是不再限制裴如昼开销。
说完这番话，向来特别大方裴如昼，连价都没有砍一下，便将铃铛买了下来。
他把驼铃送给了戚白里，并开玩笑似说“往后你要是来找我，可以把它挂在骆驼脖子上，我听到声音就来找你。”
戚白里看向驼铃目光一下就变得认真了起来，就像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他半晌没有说话，就在裴如昼想，戚白里是不是看不上这个礼物时候，却见对方忽然将一直缠在手腕上细细银链取了下来，并郑重地交给了自己。
戚白里说“如昼，我身上没有什么值钱东西，这个银链，你一定要收下。”
这个银链，是戚白里母妃留下来。戚白里对自己母妃并没有多少感情，他一直戴着这根链子，只是因为习惯罢了。
而现在戚白里将银链送给裴如昼，也不是因为他多珍视遗物，而是因为戚白里发现……这是自己能拿出来，唯一没有染过血、还算干净东西。
只有这样东西，才配得上如昼。
裴如昼没有想到，戚白里竟然也会送自己礼物。
就在他发呆时候，戚白里已经缓缓将他手腕拉了起来，并且无比郑重地将东西放到了裴如昼手中。
明明只是很简单中秋礼物，但裴如昼却觉得……眼下这场景，怎么像是交换定情信物？
不不！别乱想。自己一定是受到了那群断袖神仙影响……
裴如昼赶紧将这奇怪念头扔到一边，把戚白里送自己第一个礼物，郑重地接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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