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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 四个人也没啥, 真忙不过来不是还有咱们妇女主任吗？”一旁的付俊珍道。
“我们先干着”李晓玲也道。
“定法不是法，我这样分不一定都按这个干，忙了肯定是一起忙, 没有谁说干完了就闲着看热闹的！就这样，我会根据实际情况做调整！大伙现在都热火朝天抢时间, 谁要闹事可别怪我不客气！”李秀华扫视了一下众人，她这个后勤决不能拖后腿, 谁不给她面子她也没必要给谁留面子！
冰兰她们被安置在中部位置, 便于干活的人过来吃饭。听说中午饭要送到工地，大箩筐，瓷盆都准备好了, 在看到那一口口大锅，冰兰深感这还真是体力活！
一袋袋玉米面，小米，黍米, 黄豆, 盐，咸鱼搬进帐篷, 一车车煤堆到了一处，扫地的笤帚成了炊把，铁锹成了锅铲, 马勺，水桶一切将冰兰拉回六十年代。
第一顿饭简直手忙脚乱，两排大灶都要用了，烧火的却不知道怎么将煤点燃，平时他们根本没用过。后来来了几个懂行的才教会几个女人，可点燃了不久又灭了，等着用热水汤面的急的要死。李秀华只得去指挥部求援，幸好人们还没下河，有人手过来帮忙。
冰兰三个人也犯愁，黄豆没泡还不能用，咸鱼也没泡，硬的咬不动，剩下的只有土豆，难道水煮土豆？
“不然呢？这是大锅菜，不用盐水煮怎么做？”董兰花道，冰兰想想也是，刚想去削土豆皮，杜久红笑道：“真不知道你家到底怎么过日子的，你见过谁家土豆削皮？这么多洗洗就行了，吃的时候吐出来。”
冰兰这才想起挨过饿的土豆皮都是好的，这几年粮食作物丰收了，大伙日子才好过一点。但能省则省。刚出来的土豆用瓷片喀扯，以后不好弄了，日子好的细心慢慢削去一层，不好的可不就洗洗用。
水是取自人们就地挖出来的一个坑里的水，微微带着苦涩，冰兰佩服眼下水源的丰富，随便找个地方一挖，地下水源源不断就冒出来。
一顿饭总算过去了，看到人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就知道大家肚子都没底，他们对食物的要求只是能吃饱就行。一群群人里没有一个体重超标的，身上多点肉的就不多。
“累不累？”曹建新端着碗，筷子上串了几个窝头过来。
“没事，这点活儿不算啥。”
“仔细身子，不行我去接淑娟过来。”
“没那么矫情，我想回家看看，听说离着我们家只有三十多里地。”
“先别着急，我看看有车了你搭车回去，走路你受不住。”男人一口下去半个窝头就进去了，冰兰被震惊了一下，这嘴巴得多大？
第一天几乎是做准备，一车车竹竿苫布过来，搭了一片棚子作为晚上休息的地方，大灶上几乎没断火，蒸窝头，熬稀饭，咸鱼熬黄豆，虾酱黄豆。冰兰她们菜很快就好了，过去帮着蒸窝头。一口大灶十个屉，每个屉六十个窝头，四个人忙活几乎不闲着。
“你去帮着烧火，以后都得学会了用这煤灶！真不如家里柴火痛快！”李秀华道，一旁埋头帮忙烧火的男子却道：“你们是没用惯，用惯了比柴火省事多了，烧上不用人一直看着，而且煤火硬，这一大锅水一会儿就能开，以后你们就知道好处了！”
冰兰赞同，煤只是开始不好点燃，需要借着木柴或其他硬柴助燃，等他们燃烧起来根本不需要看火。“要是有风箱就好用多了”
“是缺一个风箱，不过现在没那条件，扇子扇扇也管用。”男人抬起有些被烟熏黑的脸，冰兰噗嗤一笑，看到对方身上那套洗白了的军服就知道是退役的老兵。
冰兰接过男子手里的烧火棍，用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把破蒲扇朝着灶下扇风，手中的烧火棍轻轻将炉条上的煤块规整好，让下面凤能顺利上来，火苗随着风越燃越旺，火舌向上舔去。
“这位小嫂子一看就用过煤，你看她做的就很好啊！”男子道。
“我也没用过，看看还不明白？”冰兰一脸坦然。
“呵呵，我可以作证，冰兰没用过。”李秀华道，看冰兰能上手了，她让男子在帮着看会儿，自己去做窝头。
“你真没用过？”
“没有”
“哦，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你是哪个村的？”
“咀东的”
“我是上坳的。”
“你是复原军人？”
“是，在部队就在后勤，开始在炊事班，后来去运输队，年龄大了就复员了。”
男子好像天生话痨，很喜欢聊天，“咀东守着海边多好，能天天有海货，不像我们，吃条鱼跟过年似的。”
冰兰一听有门，不过这人还要看看，两人正说着，曹建新黑着脸过来，“说什么？看你们聊的热闹的！”一看就是人家男人吃醋了。
“正说小嫂子学东西快呢！我叫范志勇，上坳的。”范志勇伸手想与曹建新握手。
“曹建新，咀东的。”曹建新伸手与之相握。
“我负责运输物资，二位有需要尽管开口。”范志勇道。
真是打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冰兰给曹建新使眼色，曹建新马上明白，忙点头，语气态度与之前好了很多：“好，以后少不得要麻烦范兄弟了。”
范志勇一走，曹建新脸又黑了：“以后不要跟不认识的男人聊那么热乎！让人看到成什么了？不知道老娘们嘴碎，什么都噗嗤？”
冰兰也拉下脸：“不聊能知道他开车的吗？你倒给我去找一个！”
曹建新一口被堵住，“又犯倔了是不是？你咋就那么喜欢顶嘴？”
“我长这么大就这毛病，受不了离婚，你找听话懂事的！”冰兰声音一高，引得周围人直看，曹建新觉得落了面子，又不敢发作，气得直喘气，掉头就走。冰兰哼一声，继续烧火，夏末的夜晚微微发凉，守着火很舒服。
冰兰微微闭目，神态十分安静，仿佛刚才那男人是对别人发了脾气走的，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杜久红和董兰花要不是刚才看到听到还以为是幻觉，两人统一想法是这人心真大！竟敢那样对自己的男人！还想过日子不？
有人正担心冰兰会被曹建新冷几天，没想到吃饭的时候曹建新又凑上来，居然弄了一只王八！
“你吃不吃？要是不吃我给别人。”男人别扭地问。
“吃！”为什么不吃？冰兰指挥着男人杀王八，大灶还燃着火。
“这东西能吃吗？怎么吃法？”几个女人围过来问。
“应该可能吧，炖汤试试，没肉喝汤也好。”冰兰道。
“听说王八大补，建新还是惦记你的。”李秀华听杜久红嘀咕小两口犯口舌的事，趁机帮着圆场。
“他是惦记他儿子！”冰兰嘴上不饶人，心里算是原谅了男人乱发脾气。
焯水，下锅，加汤，别人不会弄，也不敢弄，都看冰兰一人忙活。有人想帮忙本来都不让，正好趁机还可以加点底油调味料。所以，经过两个多小时的炖煮，一锅香气扑鼻的王八汤终于在众人围观中出来了。曹建新给媳妇弄了满满一碗，端给冰兰。
李庆生嘴上嘲笑曹建新，手却抢着给自己媳妇弄了一碗。李秀华嚷着这可是我们女人的！男人想喝赶紧去抓去！女人们起哄将男人赶一旁，一人先弄一大瓷碗。
“没谁的不能没建新的吧？我们就要一碗！”
“一碗也不行！同志们！赶紧喝！”李秀华一声令下，一众女人大口喝起来！也不怕汤烫得嘴巴哈气。瘦高个高树魁趁机舀了一碗就跑，迎来女人一阵奚落笑骂。
冰兰看着这些可爱的人心情格外舒畅，汤色乳白，肉质鲜美。冰兰忍不住将一整碗都喝了，曹建新的笑容随着冰兰渐渐竖起来的碗绽开着。
第二天男人们都下河开始挖淤泥，河床上竖起架子吊上斗子。淤泥装满就被拉上岸，堆到低洼处。太阳一晒，淤泥变干，又被拉走做肥料肥地。
“今天加餐啊！这些可都是宝贝！”李庆生和左诚挑着四桶东西过来。
“这什么？妈呀！蛇！”李秀华吓得惊叫起来，跟过来的冰兰却笑了“还真是好东西，两位领导辛苦了！”
“还是弟妹识货！这些都炖了，今天让大伙开开荤”左诚道，左诚，上坳带队队长。
“蛇怎么吃？快拿走！别恶心人了！”李秀华忙道。
“三嫂，这些不是蛇，是黄鳝和泥鳅，炖出来可香了！”冰兰指挥着两人往大盆倒，泥鳅黄鳝扭动着身子，跟水里的蛇简直无二。
杜久红上前：“我们来弄，你说怎么做吧！”
怎么做？爆炒干煸都行，就是条件不允许，就是想好好洗洗都没条件。想去掉他们身上的粘液最好加点醋，眼下别说醋就是酱油都没有！
“清炖！”
对于只需要填饱肚子的人们来说，弄熟就是美味。吃饭的时候众人因为有鱼的加入情绪十分高涨，嚷着明天一定多抓！
冰兰将分到自己碗里的一条泥鳅给了曹建新，“你怎么不吃？多吃孩子才长得壮实！”曹建新还想将自己那条给冰兰，没想到冰兰却把她的给了自己。
“反胃，吃不下”
“怎么还不行吗？不然你还是回去吧！”曹建新一听又担心起来。
“干活没事，就是对味道敏感，不想吃的吃了就反胃，还有你那个烟味，我闻不得烟味”
曹建新有些尴尬，闻不得烟味怎么办？难道自己不抽烟了？可是——
“我以后不在你跟前抽了，你想吃啥就说，等会儿我们去大河里洗澡可以摸几条鱼来，我看还有菱角，你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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