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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靠在暗黑色轿车上, 盯着这行字，捏紧了手中未燃尽烟头。
jze你在基地？
木白白嗯。
木白白来吗？
jze等我十分钟。
穆白回了个“好”字，开着电脑，屏幕上散发莹莹亮光照亮了他侧脸。
夜里开始降温了。
少年蜷了蜷自己身子, 踩着椅子坐起, 把头深深埋进膝盖里。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u别墅建在郊外，一些人已经开始放起了烟花, 隔着墙壁都能听见在耳畔爆炸骤响。
混杂在声响中, 还有一声悄然响起门铃。
门铃？
难道是阿姨漏东西了？
穆白忽地惊醒, 从桌面摸了张纸巾擦干了脸, 小跑着下楼，推开门。
“阿姨, 您怎么……”他下意识说着, 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烟草气味。
基地里几乎没人抽烟。
纪泽站在门口, 身上携着晚风寒意, 不远处庭院里停着一辆色泽幽暗小车, 车灯还亮着。
他垂下眼, 看着站在门口少年。
头发蹭得有些乱, 头顶毛乱糟糟地竖起，单薄身子被冷风一吹显得更加苍白，一双眼圈红彤彤，薄唇上还残留着不明显咬痕, 看向他琥珀色眼睛里装满了不敢相信诧异。
像是只混得不怎么好流浪猫。
不知怎么地，纪泽忽地想起了捡到白猫第一天, 景象仿佛和这一刻重叠。
他无声地叹气, 伸出手指来, 在穆白脸颊边缘蹭了蹭。
一手湿意。
要是他不来, 这只小猫会不会就一个人窝在俱乐部里，就那么待到天亮？
“不是你叫我来么，lo。”纪泽看了眼穆白只穿了件单衣肩膀，甚至能看见领口下脆弱锁骨弧线“带上身份证，我们出发。”
“还有。”停顿几秒，纪泽又补充了一句“穿多点。”
穆白吸了吸鼻子，低声应了个好字。
他不懂为什么只是想玩游戏，纪泽却特地开车到基地来接他。
明明大家都有电脑。
但打开门，看到纪泽斜斜靠墙站着，漆黑眸底唯独映着他影子时候，穆白不可否认。
心情变好了不少。
他换了件厚实卫衣，想起纪泽叫他多穿点，又顺手抓了件外套。
坐到纪泽车上，青年目光在那件明显大一号、比起穆白更符合他身形、并且无比熟悉就在元旦才转让给某人外套上停留一秒，移开了视线。
“我们去哪儿？”穆白乖乖系好安全带，问道。
什么都不知道就敢上车。
念头在心底掠过，纪泽调高了暖气“去市区，我常去一家店。”
穆白“喔”了一声，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一朵朝天空攀去烟花。
盛大，热烈，煞是好看。
纪安静地开着车，红灯停下，侧头看向坐在副驾驶穆白。
少年贴在窗边，眸子紧紧盯着窗外烟花，微红眼眶边缘还泛着湿意，说话间残留着他自己都没注意到鼻音。
纪泽握着方向盘掌心紧了紧，心底忽地涌上一股原因不明烦躁。
他侧过头，轻轻啧了一声。
纪泽口中“店”，实则指是一家网咖。
网咖装潢精致，如果去掉摆在大厅几台电脑，就和人均消费50咖啡厅没什么区别。
春节将至，网咖人少了许多，但依然能看见零星好几个，正戴着耳机浴血奋战。
看到纪泽过来，老板眼前一亮，连忙招呼“纪泽，你来了。”
“嗯。”纪泽把两个人身份证递出去，“包间，两台机子，包夜。”
“我懂我懂，每年这个时候你都要来包夜。今天有朋友？”老板眼前一亮，往纪泽身后瞟了一眼，看到一个比纪泽矮一头小孩儿。
身上套着件比他本人大一号外套，手里捧着手机，四下张望着，似乎对网吧环境十分好奇。
老板感觉一阵眼熟。
“这是不是那个，那个u……”老板回想。
纪泽眸光淡淡地扫来“别猜了，开卡。”
“噢噢，好。”老板低头操作，“毕竟我不是英雄联盟玩家，都是顾客看比赛才认识了几个。你当初什么游戏都玩得那么好，怎么就选了英雄联盟呢，要不然我们dead ga也能出个电竞新星啊。”
“英雄联盟钱多。”纪泽平淡地应着，“再来一杯咖啡和牛奶，要热。”
“好咧。”老板利索地干完，把饮料和房号一并给了纪泽。
房间位于网咖最尽头，只有两台机器，四周环境安静，极少有人打扰。
是纪泽往常待惯房间。
“这里装修真好。”穆白小声地感叹“很贵吧？”
“还好，一小时三十。”纪泽开了机。
听到这个数字，穆白小脸一白，心下绞痛。
一般包夜总价格都是一小时网费五到六倍，按照最少算，一晚上也得一百五。
就当……偶尔放肆一回吧。
穆白登上游戏，和纪泽拉了个房间，开始一对一单挑。
穆白打得激进，纪泽也罕见地拿出了刺客英雄，妖姬刀妹劫来回换，往往几分钟就能产生人头，没有一次是按部就班地补到一百刀。
第九把穆白拿了最顺手男刀，大招落地交闪直接突死了纪泽阿卡丽，然后呆呆站在塔下被防御塔点死。
“怎么了？”纪泽侧头看他，“你直接走是能出塔。”
穆白抿了抿唇，声音压着不满“你是不是在让我。”
纪泽哑然失笑“为什么这么觉得。”
“我都赢了你五次了。”穆白很不满意“单排时候我明明一次都没赢过。”
“比赛是比赛，lo是lo。这里没队友，我没法支援。”纪泽抬手揉了揉穆白脑袋，声音很轻“自信一点，你很强。”
纪泽话音刚落，就看到少年原本攒着不满飞速消散，眼底甚至还冒出了零星愉悦。
真好哄。
“要不要跟网咖人lo试试？”纪泽说，“现在有活动，积分报名，赢五把送饮料，连胜还减网费。”
网费？
网费！
对于一个囊中羞涩人而言，任何能够白嫖活动都是好活动。
穆白忽地支棱起来，给自己报了名。
比赛很快就排了进去，旁边还有几个观众。
穆白排到这个已经荣获九连胜，对方没有选择隐藏账号，直接大大咧咧地把国服大师段位露了出来，喊话小姐姐来加他好友。
b217还有没有人来啊？我都等二十多分钟了，除夕当头一个有种男人都没有吗？
b217真怂真怂真怂
网吧活动会显示真实机号，直接定位到人，原本英雄联盟一群祖安惯了玩家都罕见地彬彬有礼起来，仿佛人均熟读四书五经。
像b217那么嚣张玩家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
a100加入了房间。
a100开。
刚进游戏，b217就秒锁了一个劫，直接明牌，浑然不在乎对面选什么。
穆白眉眼不抬，同样秒锁了一个劫。
b217？
劫是刺客，几乎所有战士都是刺客爹，而对方却没有任何犹豫地跟选了劫。
是要跟他上演双劫之战么？
b217等着瞧。
一旁还有网吧积分种树，押哪边胜利，押中就会收获积分。
积分和消费比例为11，平日也就用来换些饮料什么，都是无伤大雅小游戏，不少来上网都会参加。
当然，网吧还要从中抽成，参加比赛要付积分胜利会返还，怎么算都是老板赚。
万恶资本家。
下注一开，押b217胜利积分就飙升到了三百多，还有不断上升趋势，押注穆白却只有零星一两点。
都是想以小博大，输了也不亏。
穆白扫了眼积分池，毕竟他没有绑定账号场次胜率都是0，没人押他再正常不过。
可惜他积分都用来报名了，没有剩余可以押注。
忽然，显示双方比例条子忽然猛涨，代表穆白红色飙升，把b217迅速压过一截。
a101种植了2000积分。
穆白“？”
a101，不就是他隔壁位置吗？
纪泽居然不声不响地丢了2000分？
似是猜到了穆白在想什么，纪泽抿了口咖啡，声音平静地传来“怎么了，有压力？”
被戳中心思，穆白脸微妙地发红，心底那股子不服输傲气又悄悄伸出了爪子。
穆白低声回了句“没有”，回头看向屏幕，认真握紧了鼠标。
纪泽挑眉，身子懒散地靠上椅背，好整以暇地观赏起比赛。
他押注倒也没有其他心思。
穆白会输这个可能性，从头至尾都没有在大脑里出现过。
无论是b217本人，还是蹲在比赛等收菜观众，都没想到游戏会结束得那么快。
劫甚至还没到六级，那个突如其来a100就鬼魅般位移到了b217脸上，第二次走位躲过全套技能，反手打了两个q和，触发电刑。
直接拿下一血，甚至点燃都没用。
拿下胜利，a100站在原地结印回城，嘲讽拉满。
胜负已定，b217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这就输了？
对面将近让了一个点燃情况下，他依然输了？
评论区顿时哀嚎一片。
还我积分呜呜呜倾家荡产
原本还想着晚上换一杯奶茶，哭了，现在矿泉水都换不起了
那个2000积分血赚啊，合理怀疑好兄弟一起来捞金
a区不是那个区么？原来花着每小时高价网费也会来赚饮料钱啊，有被安慰到
对线压制力只有玩家本人才知道，尽管评论区嚎着要再来一盘，b217却没了影子。
没必要跟自己积分过不去。
穆白赢了一把就没有人挑战，他等了几分钟，扫兴地放下鼠标，满脸挂着没尽兴不满。
左下角弹出网管提示。
网管消息恭喜您赢得1v1对抗赛，获得35元奖励一份，请问您需要什么饮料？
a100不是要赢五把吗？
网管消息终结8次连胜也算呢，亲亲。
“多半是这波让老板抽成抽爽了，给你安慰呢。”纪泽撑着脑袋，懒洋洋地笑。
穆白很不赞成，他认为自己操作折服老板占了很大比重。
a100好，一罐可乐吧。
网管消息没有可乐呢。
a100那雪碧？
网管消息抱歉亲亲，春节进货不便，也没有雪碧呢。
穆白“……”
a100那请问还剩什么？
网管消息我看看……还有hundred威和青isnd，您要哪款？
穆白“？？？”
最后，穆白看着桌面上多出来冰啤酒，陷入了沉思。
“你别喝了吧。”纪泽看着他拆易拉罐动作，阻止道“现在应该也有外卖，点两杯奶茶算了。”
穆白摇头“这是我亲手挣。”
少年脸上坚持明显，纪泽知道劝不过他，就帮他要了个塑料杯子“那你先倒出来，喝一杯少。别对着罐子喝。”
一小杯总归没事。
“好。”穆白点头，把啤酒倒进了杯子里，看它们踊跃地冒着白色泡泡，咽了口唾沫。
然后像是受刑一般，举起他们，一饮而尽。
嗯，味道和上辈子差不多，有点涩，有点苦。
没什么好喝。
穆白平淡地把杯子放下，揉揉脸，触及皮肤发着寻常三十六度体温，没有任何变化。
看来他这具身体比之前要好许多，至少酒精耐性上是这样。
穆白抿了抿唇，等口中啤酒苦味散去，站起身。
“上个洗手间。”穆白说。
纪泽随之起了身“行，我陪你。”
穆白愣了一秒。
陪你意思不就是……
一起去？
男人和男人一块上厕所其实也没什么，但穆白就是觉得哪里怪怪。
一想到那个可能出现画面，脸颊都似乎跟着烫了起来。
也许是酒精后劲来了。
水声淅沥。
他最后还是拒绝了纪泽，自己一个人找到了洗手间。
水柱冲刷在白皙指缝间，穆白烘干了手，走出洗手间门时忽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困意瞬间席卷了大脑，他感觉身体在逐渐发热，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脸上肯定挂满了红晕。
酒劲……真上来了？
穆白迷糊地想着，全凭大脑内最后一点意识朝包间方向走着，不远处忽然撞过来两个人影。
“你怎么了？”走在前面人伸手接住他，是充满了御姐味道女声，“看上去像是喝醉了。”
“长得好小，该不会没成年吧？”另外一个声音接道。
穆白挣扎着，眼睛都睁不开，嘴里细碎地吐出一句“十八岁零半个多月了。”
自从小学毕业后就没有听说过几岁零几个月说法，女孩不由一笑。
“好，那成年人你位置在哪？我送你过去。”御姐音道。
位置？
穆白眯着眼，脑子一片空白。
想不起来了。
几个人站在原地僵持不下之际，一个修长身影缓缓走来，一手扶住穆白腰。
“不好意思，这个是我朋友，他好像……”纪泽想起那一小杯酒，眼底划过一丝复杂“喝多了。”
是他大意了，没想到小中单酒量那么差。
“真吗？就算你是帅哥，也不能乱认人。”御姐音没有放下戒心，皱眉道“小朋友，你认得他是谁吗？”
穆白抬起眼，朦胧视线正好对上纪泽冷白肌肤，和指节漂亮手。
他记得这双手。
是纪泽，是jze，也是……fade。
纪泽看着臂弯中小人皱了皱眉，手指忽地拽住他，声音又软又浅“是我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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