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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与我对战吗？”禹群虽然这样问着, 却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因为他知道百墨会答应。
不凭别的，就凭他知道百墨肯定想打自己一顿。
果不其然, 百墨答应了。
刚刚做完俯卧撑, 百墨坐在地上，听见禹群的邀请, 他慢慢从地上站起身，他的舌尖轻轻抵上上颚, 眼中染上腾腾而起的斗志，“你一个元帅，输给我不怕太丢脸吗？”
话虽这么说, 但他的身体却十分诚实地开始往禹群冲去。
一方面，他心里憋着一股火，想要发泄。
一方面, 他早就想知道作为战神的禹群究竟厉害到什么地步。
百墨认识禹群也有一阵子，他只见过一次禹群真正动手的样子。
那就是在十字星号上，面对星际海盗们袭击时, 他还记得禹群在战场上那凌厉的攻击, 并且那一次禹群还身上有着重伤。
现在伤势应该好了。
一眨眼的功夫，百墨冲到禹群面前，他佯攻禹群的下盘, 但却一闪身转到了禹群的身后，袭击对方的后心。
他要把禹群按在地上打！
然而就在他的手肘要击中对方时，那身影一晃，顺着他的手一转, 禹群一只手抓住百墨，另外一手挡下百墨的飞踢。
百墨揪起眉心，猛地抽回手，拳拳带起烈风，面门，脖颈，胸口……
禹群迎着百墨迅猛的攻击，他的动作极其干净利落并且恰到好处，多一分浪费力气，少一分便会挡不住百墨的攻击。
虽然百墨的攻击都被禹群挡下，但是禹群在百墨那如激流一般的攻势下并不敢有一丝放松，任何人在面对百墨的攻击时都无法做到轻松随意。
不是因为百墨本身的身体能力有多强，事实上百墨的体能偏弱，他的拳头对比训练有素的士兵来说偏软，下盘也没有那么稳。
但是百墨的攻击杀气很足，他会抓住每一个机会，让自己的每一次攻击都能攻击到人的要害处。
而百墨对于机会的捕捉又极其敏锐。
在百墨身上能明显感受到一种名为战斗本能的存在。
他就像是为战斗而生。
这样的能力，难怪在这么弱的体能之下还能将一众训练有素的考生击倒。
那些考生没有经历过战场，在对战的那一刻怕是就会被对方这凌厉的杀意镇住。
但其实只要能从那杀意之中冷静下来就能发现，百墨身上处处都是漏洞。
一手抓住百墨的腰侧顺势出腿攻击对方下盘，在百墨倒地的那一瞬间，凌厉的一拳朝着百墨的面门攻去，拳风猎猎作响，百墨那被沾湿的额发微微一动——
——拳头稳稳地停在百墨的眼前，然后伸出一根指头，弹了一下百墨的额头。
百墨：……
百墨看着此刻压在自己上方的禹群，目光执拗倔强，他并不服输，但他却也清楚地意识到禹群与他平日交战过的那些对手不一样，甚至在他还是哨兵时，比他曾经交手过的那些哨兵都要更强。
因为他一拳都没打中对方。
禹群将他的攻击全部躲过了。
“你的攻击目的性太强。”禹群此刻一手压着百墨的手，俯视着百墨，“战斗与下棋也是一样的，当你的目的昭然若揭，就能被人轻而易举地预测，然后做出防备。”
百墨辩驳道：“只要让对方挡不住就行。”
“对，在你拥有压倒性的实力时你可以忽视这些。”禹群低声说道：“但那样你就永远打不到我。”因为拥有压倒性实力的人现在是他。
百墨沉默了。
“我看了你上次与艾瑞的比赛，那一场你赢得很险。”禹群的目光专注到几乎让百墨感觉有些灼热，但禹群说的语气却很正经，“可艾瑞的实力并不算太强，他还稚嫩。”
禹群的言下之意就是比艾瑞更强的人还有很多。
百墨无视着那目光中的侵略性说道：“我也会变得更强。”他现在的身体才刚开始接受训练，他自然会变得更强。
“对。”禹群对此毫不怀疑，“但你是oga。”
百墨皱起眉。
禹群解释道：“我不是瞧不起oga，但oga战士很少，你知道原因吗？”
“什么？”
“oga有自身的身体限制，你们的身体本就不适合作为战士。”禹群不带有一丝情绪，客观地说道：“所以即便是你到达你的巅峰状态，你的身体也会比同样状态下的alha更弱一些。”
百墨睁大了眼睛，显然他并没有想过这件事。
百墨的确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他以前是哨兵，天生战士，哪会有什么先天的身体限制？
“我可以用机甲。”大家都是钢铁战士，那就没有什么性别之分了。
“你以为机甲战斗对身体没有负荷吗？只会负荷更大。”在对战中，百墨只会比别人体能耗得更快。
百墨的眼中带上了几丝烦躁，瞪着说出这一点的禹群，他竖起自己身上的刺，“所以呢？你想说什么？”想说他不适合做战士，让他赶紧放弃吗？
“我想说的是，如果只是要比谁的拳头更硬，那你总有一天会输的很惨。”而一次惨败足以让人葬送一声，所以禹群认真严肃地说道：“你需要学会怎么能够用更软的拳打倒对方。”
百墨一愣，他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
禹群居然不是要劝退。
其实因为昨天的事情，百墨本来并不想理禹群，但禹群讲的东西却让他很感兴趣，他比谁都想变得更强。
不是为了赢谁，而是他不习惯变弱，他需要变强才能有安全感，才能保证自己随时都能把自己想打趴下的人打倒。
就像刚才，如果他够强，他就不会被禹群压在这里，而是反过来。
想到这里，百墨眉心几乎打结，“你要压着我到什么时候？”
禹群微微一挑眉，应声松开手，并且朝百墨伸出手，想拉他起来。
百墨无视了他的手，自己撑着地坐起来。
然后他仰起头看着禹群，但也不说话，只是盯着禹群。
禹群十分识趣地说道：“你的战斗意识很敏锐，也有足够的战斗技巧，但是你在战斗技巧方面的学习只用来判断对方的攻击，却没有用在你自己的战斗策略上。”
“什么意思？”
“你的攻击太直白。”禹群其实更想说是不带脑子，但是那样显然会引起百墨的不悦。
所以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语言，说道：“这样直白的攻击方式要求你得用更快的攻击来打的对方眼花缭乱。但是对你体能的消耗也只会更严重，更重要的是——”禹群目光紧锁着百墨，“——你没有余地来防守。”
现在百墨的攻击方式十分简单粗暴，就是用更凌厉更快的攻击打的对方措手不及。
但这样的情况下势必会要求百墨将所有的能量都用于攻击。
而他自己则是漏洞百出。
在面对艾瑞那样的新人，这样的攻击方式很有用，但对于战斗技巧老练的战士来说，百墨太容易被压制。
尤其是百墨本身并不具备碾压对方的力量。
随着禹群的话，百墨看着禹群的目光逐渐变得复杂。
禹群说的这些事情其实他并不陌生。
在他还是哨兵时，他的教官曾经也这么说过。
至刚易折——这是教官对他的评价。
教官说他的攻击需要有更多变化，不是招式的变化，而是——
“百墨，你要在战斗中有更多节奏上的变化。”
那一瞬间，教官与禹群的话重合在一起，百墨那变化流转的眸光最终定格在惊诧。
百墨没想到仅仅与自己对战过一次，或许加上见过自己战斗几次，禹群就能与他的教官得出一样的判断。
当初教官对他说了这件事之后，他就再次出任务，然后便来到了这个世界。
所以他一直没有机会去学会如何在自己的战斗中调整节奏。
百墨看着这一针见血点出自己问题的人，禹群的确比他更强，比他的教官也更强。
拧着眉，犹豫半响，最终百墨还是没有让自己问出那一句‘怎么做’，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这么做。
在自己的战斗中调整节奏，这种事他自己也能做到。
对于禹群所说的事，百墨不置可否，只是在沉默半响之后说道：“我去吃饭了。”
从地上站起身，百墨走到超狼旁边，拿起自己的外套就向门外走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推门出去的时候，他的背后传来一声，“我每天晚上十点半以后会来这里。”
百墨脚步一顿。
来就来呗，跟他抢训练场的家伙。
大门在自己的身后合上。
百墨觉得禹群是他见过最难理解的一个人。
禹群对他不算坏，不是那种会让他厌恶的人。
但禹群却总是会惹他生气。
很生气的那种。
比如说他之前欺骗自己，再比如说最近他避着自己，嫌自己麻烦赶自己离开，以及昨天他说的那番话——
百墨觉得自己跟禹群属于绝对合不来的类型。
倘若禹群也有精神体，那一定是会和超狼天天打架。
可是有的时候，禹群却又总是很懂他，就像是……那些匹配度很高的哨兵与向导之间的默契。
就比如刚才。
以至于他不知道禹群到底是哪种人，跟他到底是合得来，还是合不来？
他不过是想找个合适的向导搭档，怎么就这么复杂？
要是还有塔就好，直接给他分配一个的话，哪还会这么麻烦？
超狼没有跟着百墨离开，而是留在训练场内，它见百墨与禹群打完，就自己扑上来，开始左蹦右跳的让禹群陪它玩。
禹群陪老大打完了，也该陪它玩一把。
它每天都好寂寞，没有精神体陪它玩。
禹群看着开始邀战的超狼，他略一思考之后，挑了挑眉问道：“想让我陪你打？”
超狼吠叫了一声。
禹群引诱道：“那最近如果百墨有事情，你得来找我。”
超狼又吠叫了一声，表示答应。
随便吃了点东西，百墨回到宿舍准备洗澡，结果刚一走到宿舍大厅，刷自己id卡准备进入宿舍区，面板上显示他有包裹。
百墨有些疑惑，他没有买东西，哪来的包裹？
走到包裹寄存区，他用自己的id取到包裹，发现那是一个a4纸大小的箱子。
回到宿舍，打开箱子，首先出现的就是一张纸条，上面是漂亮的手写字——“谢谢昨日的相救，艾诺。”
然后还有一串号码，那是艾诺的联系方式。
而箱子里的礼物则是一套制作精良的匕首。
百墨拿着挥舞了一下，挺趁手。
百墨此时才想起来昨天朱利叶斯也给自己送了一个礼物来着。
结果昨天拿到禹群那里就忘记打开了，现在应该也还在禹群那边。
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当天晚上十点半，百墨在自己的宿舍之中静坐了十几分钟，看着那时钟一点一点的走过，百墨皱起眉，最后还是穿上外套往那偏远的旧训练场走去。
那旧训练场在训练区的角落，离宿舍都得走上半个多小时。
所以当百墨到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他在路上一边走一边想，然后得出结论，他就是想确认一下禹群中午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会在那里。
如果禹群不在那里，他就正好练一个小时再回去。
十一点多，因为军部都是十一点熄灯，早上五点就起床，所以此时路上基本已经没有多少人，只有偶尔几个值夜班的士兵。
军部在的地方是郊区，初秋的深夜之中更像是荒野，四处都有虫鸣声。
那些训练场更是一片漆黑。
百墨看着时间，觉得就算是禹群曾经去过，现在或许也已经走了。
然而就在他往深处走去的时候，却看见那间老旧的训练场中亮着灯。
百墨微微一愣，然后他步履微微加快了些许，站在中午禹群站的位置，向里看去。
禹群换上了一身训练服，他或许是已经自己完成了一个阶段的训练，正坐在中午超狼趴着的那个垫子上休息。
百墨沉默地皱起眉。
他没有走进去，但也没有离开，他就站在那里，就像中午的禹群一样，看着里面的人在休息了一下之后，从垫子上站起身来，然后他打开了一台格斗机器人，开始与那机器人对战。
百墨看着禹群的出招，然后他突然发现禹群的攻击和中午他攻击禹群的是一样的。
不，是一样，又不一样。
是在他中午的那套攻击方式之上优化过的版本。
还是一样的招数，佯攻开始，然后翻身至背后攻击后心……
唯一不一样的时候比起他从头到尾都是疾风骤雨的攻击节奏，禹群在攻击的时候有快有慢，有进有退，显得更加有余地。
那一瞬间百墨立刻意识到，这就是有了节奏变化的攻击模式。
百墨专注地看着那每一招每一式，几乎不愿眨眼，他就像是一个记录机器人一样，将禹群的攻击牢牢地刻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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