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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琚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侍奉着，他看着叶寒舟神态自若的霸占了流风殿却是不敢多言，甚至侍候起对方比对流风殿原本的主人还要用心。
他的小命是叶寒舟救的，虽然认了瑞王为主，但面对叶寒舟的时候, 琼琚却是丝毫不敢怠慢。
瑞王看似孤傲其实很好说话，但若是惹得眼前这位白发青年不快, 那才是骑着马上赶着见阎王，嫌命长了。
流风殿外吹过一丝微风，伴随着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响, 叶寒舟扭过头看向门外。
“怎么现在才回来？”
叶寒舟抬眼看着突然出现的红衣少年, 慵懒的开口问道：“太子无事了？”
“嗯，据说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
君不归走到一旁坐下身，伸手接过夏蓁蓁递来的茶水, 他仰头喝了半杯后才又补充道：“我去跟踪了南渊帝，浪费了一些时间。”
“南渊帝？”
叶寒舟闻言轻嗤一声：“那定是去凤栖宫安抚皇后了, 对吗？”
“没错, 可是离开凤栖宫后, 他则是去了宗人庙。”
君不归从怀里掏出一副卷着的画轴, 在夏蓁蓁好奇的目光中缓缓打开：“我瞧这东西南渊帝藏的隐秘，待他走后, 便偷偷带了出来。”
“这画的什么呀？”
夏蓁蓁好奇的探出脑袋，朝着徐徐展开的画卷望了过去。
叶寒舟对南渊帝的私藏没有什么兴趣，仅仅只是下意识的抬起眼皮扫了一眼画卷, 但就是这一眼，却令他端着茶杯的手指猛然一颤，滚烫的热茶顺着他的手指从腕间落下。
“师尊！”
君不归连忙把手中的画丢到一旁，他朝一旁的琼琚喊道：“去拿药膏来！”
“不必了。”
叶寒舟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君不归手中的画卷，丝毫不在意背烫的发红的手背：“你把画拿近点，小心些，莫要折皱了。”
“都什么时候了，师尊你还操心这副破画。”
君不归不由分说的从琼琚手中夺过药膏，他虽然言语中透露着不满，但动作却很是轻柔的执起叶寒舟被烫红的右手。
用指腹沾了一些半透明的膏体，君不归细心的将其均匀涂抹在叶寒舟的手背上，这种用心程度，令一旁的琼琚不由得在暗地里咂舌称奇。
夏蓁蓁对眼前这一幕早已司空见惯了，她将那被君不归随手丢在一旁的画卷展平，而后露出了同叶寒舟一般的惊诧神情。
“这是……”
“南渊帝的第一任皇后，万俟临雪。”
叶寒舟淡淡的扫了一眼君不归，发觉对方井没有用心看画后稍稍舒了一口气：“美人图里排名第二的绝色，只可惜天妒红颜，多年前便已经不在了。”
“这些个美人图还真是奇怪。”
君不归给叶寒舟涂完膏药，才抽空看了一眼被自己带出来的画卷：“第一美人是背影入画，这第二美人虽说是正面，却戴着面纱根本看不清脸。”
“或许是想保持一丝神秘感吧。”
夏蓁蓁抬眼看了一眼君不归，而后笑着望向叶寒舟：“师尊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嗯，没想到这副真品竟然在南渊帝那里，我陡然一见……不免有些失态。”
叶寒舟察觉到君不归眼底的疑惑，便先一步解释道：“这位万俟皇后我早些年见过几面，今日看到她的画像，难免有些触景生情。”
“师尊认识的‘美人’还真不少。”
君不归暗地里磨了磨后槽牙，但面上却是平静如水道：“该不会美人图里的四位美人，师尊都见过吧？”
“见是都见过，但是除了排名第三的‘谷环渊’，其她几人仅仅只是打了个照面。”
叶寒舟垂眸看着面前的画卷，上面的万俟皇后哪怕戴着面纱，但那一双露在外面的多情美眸，依旧是那么惑人心神。
君不归同样也盯着画卷看了片刻，末了，他突然摩挲着下巴乐道：“我怎么觉得，这位万俟皇后的眼睛……好像同我有些相似。”
此言一出，不仅是仔细观画的夏蓁蓁，就连向来沉稳的叶寒舟都被吓了一跳，偏偏君不归还在那里兴致勃勃的喃喃道：“她的眼窝比寻常人要深一些，听说北燕那边的人……五官都比我们稍显深邃，如今看来…应该是真的。”
“好了，看完了就把画收起来。”
叶寒舟伸手去拿面前的画卷，他不动声色的撇了一眼君不归，语气平淡的说道：“这副画得送回宗人庙，南渊帝应该是想留个念想，若是画丢了，怕是又会引起一场风波。”
“是呀，毕竟是宗人庙里的东西，还是放回去比较好。”
夏蓁蓁也在一旁帮腔道：“师兄，你瞧师尊把你的软剑要回来了，还不准备些好吃的犒劳一下师尊。”
君不归这才发现一旁的白色软剑，他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去，也就没有注意叶寒舟不动声色的将画卷放入怀中。
“这剑……”
君不归盯着白色的软剑，想起自己丢失的过程不禁有些羞愧：“弟子学艺不精，先前切磋时输给了云韵。”
“云韵此人满身是毒，近身能敌得过他的人……屈指可数。”
叶寒舟看着对方脸上的薄红继续说道：“若你用兵器同他相斗，不见得会输给他。”
君不归挠了挠面颊，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人突然打断，打断他的人正是夏蓁蓁的宫女，也就是先前与她一同进宫的红梅白雪。
两人先是朝着叶寒舟行了一礼，而后才朝着夏蓁蓁开口说道：“禀告公主，有夏贵妃的消息了。”
“你说什么？”
夏蓁蓁闻言睁大了眼睛：“我母妃她……”
“蓁蓁，别着急。”
叶寒舟拍了拍少女瘦弱的肩膀，抬头对红梅说道：“把你们探查到的，详细说来。”
“是，属下这些日子同白雪兵分两路，我负责蹲守凤栖宫，而白雪则是去监视先前同夏贵妃有交集的后宫嫔妃。”
红梅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就在前几日，属下听到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画眉，似乎发了声牢骚……说什么‘娘娘好不容易熬死了先皇后，又铲除了夏贵妃，如今竟然还要受委屈’，颇有些打抱不平之意。”
“皇后聂柔铮？”
叶寒舟眉头一皱：“还有旁的线索吗？”
“回禀阁主，属下在监视关押武昭仪的秋水宫时，曾听到她喊道‘本宫才是名正言顺的贵妃，陛下你容不得夏氏，如今也容不下臣妾吗’。”
白雪脆生生的说道：“依属下之见，那位武昭仪时而清醒时而疯癫，但说出的话倒是有迹可循。”
君不归听到这里微微拧眉，井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琼琚，还未等他发话，琼琚便连忙躬身说道：“奴才原先只是在秋水宫外料理杂事，对宫内发生的事务井不知情。”
“武云裳如今哪怕疯癫了，但她背后的势力却依旧稳若泰山，可见她也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叶寒舟语气平缓的说道：“不过她在这南渊皇宫也纵横多年了，也确实得到过一些恩宠，知道一些秘事倒也不足为奇。”
“阁主的意思是……？”
“武云裳那边，我亲自走一趟。”
叶寒舟看了一眼身旁的夏蓁蓁：“原先她清醒时撬不开她的嘴，如今疯癫了，说不定会有一些意外收获。”
“师尊，我和你一起去。”
君不归连忙把手中的软剑收好，朝着叶寒舟说道：“我说不定可以帮上忙。”
“不用了，我打算带着蓁蓁过去。”
叶寒舟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垂眸看向身边的夏蓁蓁：“毕竟事关夏贵妃，蓁蓁应该也想去见一见这位武昭仪吧。”
“嗯，有师尊陪着我，蓁蓁不怕。”
夏蓁蓁拉住叶寒舟的左手，朝着君不归的方向嘟了嘟嘴：“师兄你就老老实实待在流风殿，实在无聊可以给师尊备些吃的。”
只要自家师尊在场，君不归就觉得自己简直同夏蓁蓁没有一丁点共同语言，他撇了一眼对方有恃无恐的模样，只能举手投降。
夏蓁蓁朝他吐了吐舌头，便牵着叶寒舟的手离开了流风殿，君不归望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轻哼一声，而后便招呼呆立在一旁的琼琚去准备晚膳。
待走出了一段距离后，夏蓁蓁抬头看向叶寒舟问道：“师尊，武昭仪她真的疯了吗？”
“真假参半。”
“师尊，刚刚那副画卷……”
夏蓁蓁咬了咬嘴唇，沉吟了一瞬说道：“那便是师兄的生母，对吗？”
“嗯，北燕的嫡公主，万俟临雪。”
叶寒舟轻声应道：“由于这些年来，南渊同北燕间关系不和，这位皇后的消息几乎被彻底封锁，很多人都不记得还有这么一位先皇后。”
“我先前偶尔听母妃提起过，说这位万俟皇后是何等的风华绝代，连她都自愧不如。”
夏蓁蓁感叹道：“师尊既然见过她，那这位万俟皇后……究竟是一位什么样的人呢？”
叶寒舟闻言沉默了良久，久到夏蓁蓁困惑的抬头望去，便看到对方那张欺霜赛雪的脸上眸光幽幽，眼底的情绪变化万千，最终化为一片沉寂。
叶寒舟牵着夏蓁蓁的手朝前走着，他望着两旁郁郁葱葱的树林，就在夏蓁蓁以为自己将要听不到答案时，一道略显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万俟临雪，她是一位……很好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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