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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鹏鹏冲着好吃的去的，结果到了地方, 一眼就被景年的汽车吸引了。
连陆钧抗拒不了的汽车, 更别说郭鹏鹏这样没什么见识的。
围观的孩同样馋得流哈喇子, 但是景年虽然大方, 可汽车就一辆, 他己没玩够，舍得分伙伴一起玩, 已经很不错了。
周围的孩儿眼馋啊！议论纷纷的，说跟景年朋友真好, 他大方，这么好的汽车舍得朋友玩儿。
郭鹏鹏一听，那我还是他表哥呢！
郭悦悦不用再怂恿的，他直接就冲上去了，然后就发生了前那些。
他想认亲, 『毛』兵和刘红英防备着他, 景年也不愿意承认。
汽车虽然没玩儿上，好歹坐了一回大汽车，郭鹏鹏美滋滋的，到了地儿还不太想下车。
胡同摇扇的大爷大妈，看着郭鹏鹏从汽车上下来, 稀罕极了。
“那是郭家的子？”
“没错, 就是他家那个傻子, 看那一头短卷『毛』，咱胡同就他一个这样发型的娃！”
“怎么从汽车上下来？老郭家真发达了？”
“那不能吧，郭家先前不是摊上了吗？好像就是他家两个子惹的, 招惹了惹不起的人。”
“那咋从汽车上下来的？”
“呗！”
一个大爷招手把郭鹏鹏叫过来，他一把花生，他就什么说了。
“那是我姑家的车！”郭鹏鹏毫不脸红地说。
虽然他还没见到姑，表弟也不乐意认他，但是他没找错。
表姐让汽车送他回家，那是表姐家，就是姑家，没『毛』病！
“你姑？你家不是外乡的，你姑咋在这？以前怎么没见过她？”
郭鹏鹏眼珠子滴溜溜转，他知道姑嫁去乡下了，也知道这很丢人。
所以他不说，他捡着能炫耀的说。
“再我一把花生！”郭鹏鹏提条件。
“嘿，这子，还挺贪！”
“他他，让他说。”
大爷又郭鹏鹏抓了一把花生，郭鹏鹏裤兜塞得鼓起来，一边剥花生一边说：“我表姐是大学生，京大的！”
这跟大爷的题有系吗？没什么系。
但是孩子讲话很跳跃，大人也拿他没办法。
大爷己联想了一下，得出个结论：“家里培养出个大学生？发达了？”
现在大学生可了不得，尤其是这前头届，还没毕业呢，大把大把的好单位等着分配，去就领导。
“不对啊，77届还没毕业吧！”
77届已经是高考恢复后的第一届，所以哪怕是第一届，也还是在校学生，福泽不到家里人。
“搞不懂。”
郭鹏鹏也不懂，他还听『奶』『奶』说，那家是啥大华侨呢！
听说是从国外回来的，可他姑不是从国外回来的，是从乡下回来的。
郭鹏鹏担心大爷再下去，他会说『露』馅，连忙捂着一袋花生往回跑。
跑到家院子里，罗爱英正在干手工活，一看见他，没好道：“吃完早饭就跑没影儿了，一个个的就知道吃！”
“你哪来的花生？”
“张大爷的。”郭鹏鹏随回了一句，“妈，我姐呢？”
他要找他姐算账，竟然丢下他先跑了。
“鬼晓得她跑哪去了，一个个的，不省心！”罗爱英说完，又念念叨叨地把三个孩子批评了一顿。
郭鹏鹏不耐烦听她唠叨，断了她的话：“妈，我『奶』啥时候回来？”
她『奶』好像是去见姑了，表弟不认他没系，他还能不认他亲妈？
到时候总得认他这个表哥，汽车，好吃的电心，是他的，嘿嘿嘿……
郭鹏鹏做着美梦，又等了好一会儿，郭悦悦才回来。
姐弟俩对上视线，一模一样的惊讶。
两人一齐出声。
郭悦悦：“你怎么在家？”
郭鹏鹏：“你怎么才回来！”
“你先说！”这回郭悦悦抢在前面说道。
郭鹏鹏得意地炫耀：“让你丢找我跑了，我坐汽车回来的！”
他把郭悦悦走后发生的说了一遍，郭悦悦又是羡慕又是害怕。
羡慕弟弟竟然坐过汽车了，她没做过！
害怕的是，表姐表弟果然不喜欢他家，也不愿意跟他相认，要是爸妈知道，她肯定要挨骂。
“你还没说呢，你咋落我后头去了？”郭鹏鹏追。
笨蛋！
公交车哪有汽车跑得快，还要走走停停的。
但是为了稳住郭鹏鹏，然不能跟他说实话。
郭悦悦随编道：“你还意思说，那会儿人那么多，你就知道盯着人家的车看。
我就扭个头的功夫，你就不见了，我找了好久，找不找你才回来的，还准备喊爸爸妈妈一起去找你。”
这谎话编得处处漏洞，但郭家兄妹三个里头，他大概是最笨的，一下子就被忽悠了过去。
郭悦悦还倒一耙吓唬他，说要跟爸妈告状，说他在外面『乱』跑，差点儿跑丢了。
郭鹏鹏吓得不行，把兜里的花生分郭悦悦一半，才算堵住她的嘴，让她不要去“告状”。
是姐弟，这还是亲的，可是相处得跟仇人似的，互相坑起来毫不留手。
另一边，方锦绣却在为了她的弟弟劳心劳力。
她跟宗廷到了宗恒办公室，宗恒派去景年老家的人已经到了。
不仅到了，还带着秋云婶子，去了县城里，两人现在正在县城的邮局里头电话过来。
那人带着方锦绣的亲笔信过去的，年方锦绣秋云婶子家的大女儿红妮儿过一段时间的启蒙老师。
五年多过去，红妮儿已经十四岁了，有方锦绣离开时留下的助学金，这个争的姑娘入学后，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现在已经考上了公社的初中，在读初一了。
红妮儿手里还保存着方锦绣他做的识字卡，她认得方锦绣的字。
所以秋云婶子才会愿意跟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去县城里，在她心目中，女儿读书机会的方锦绣，就是她家的大恩人！
她一路跟着宗恒派去的人来到邮局，电话拨通，听筒递到她手上的时候，她手指头在发抖。
她这半辈子，来县城的机会不多，来邮局的机会更少，连电报没发过，更别说电话了。
“喂……是秋云婶子吗？”方锦绣略有些急切地。
听筒里夹杂着电流的声音有些失真，但秋云婶子还是听出了方锦绣的声音，即激动地直点头：“是我！是我！”
方锦绣同样有些激动，她简单跟秋云婶子寒暄了两句，结果秋云婶子先憋不住了：“绣儿啊，你有啥找婶子，你直说，这电话费多贵啊！”
她刚才听见了，那工作人员说，按分钟算钱，到京市，一分钟一块多钱。
这是在电话吗？这是在烧钱！
“是这样的婶子，我和年宝在京市，遇见了……”
她话说到一半，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断了。
宗廷去开门，景年端着一个大大的果盘站在门外。
“哥哥，我来你送水果。”男孩儿目光沉静，平顺得不像他往日模样。
“我吧。”宗廷去接他手里的果盘，景年突然抬手，高高举着果盘，仰头：“我能来吗？”
乌黑的大眼睛看着宗廷，好像的不止这一句。
坐在书桌后面的宗恒出声道：“让他来吧，这些他有资格听。”
宗廷微微皱眉，他不是非要瞒着崽崽，不过刚听了一些不好的，他担心又有这种让景年听见。
倒不如他了解清楚了，再酌情告诉景年。
“哥哥，我不是孩子了。”景年一本正经地说。
宗廷唇角翘起，侧身让开：“来。”
景年立刻咧嘴笑起来，跑到宗恒面前，把果盘放在桌子上：“舅舅吃荔枝！”
“待会儿吃。”宗恒抬手，朝正在电话的方锦绣示意，景年立刻捂住嘴巴。
方锦绣干脆开了免提，直奔主题：“婶儿，是这样的，我和年宝在京市遇见了一家人……”
她把他和郭家的相遇以及回交道的情况大致跟秋云婶子讲了一遍，最后说：“婶儿，你是我妈的好朋友，她走的时候，只有你在她身边，我想，她有没有提起过于她的家人？”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传来一声长长的叹声。
秋云婶子说：“绣儿，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你妈确实跟我提起过。她病了那么长时间，她走那天，约莫是己察觉到不行了，就把你支了出去，跟我说了一些话……”
“她了我一封信，说要是她死了，托我她寄出去。我不识字，她跟我说，那是寄回她家里的信。”
秋云婶子的声音开始哽咽：“绣儿啊，你妈临死前，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年宝。
我晓得，她下乡这么些年，家里不管她，肯定有儿啊！可是她怕你姐弟俩没人照顾，还是……还是写信回去了……”
“她跟我说，年宝是她唯一的孩子，她家里人怎么也得他一饭吃，不能留下拖累你，你一个大姑娘，带个这么的孩子，日子怎么过？”
“她还说，如果她家里人来接，不能让他带你走，家里房子留你，你有房子，己能干活，就用不着求别人！”
屋里一片寂静，只有姐弟俩地啜泣声，景年满脸是泪，无声地喊着“妈妈”。
方锦绣也哭得泣不成声，她知道，养母不让她跟郭家人走，是因为知道郭家人不喜欢她，容不下她。
往更坏的地方想，年她的遭遇，她害怕再发生在她女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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