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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还好, 等冬天温度下降, 河水结冰, 路面结霜, 再去打水就更麻烦了。
这儿多村里孩子，冬天一两月, 甚至一冬天才洗一次澡，家里不关注卫生是一方面, 打水烧水不方便也是重要原因。
方锦绣可受不了这，她就琢磨着，想要水井。
不一定非自家院子里，因为到时候万一村里人想打水，她拒绝了不好, 不拒绝自家就成热闹的菜市场了。
所以好是她家附近, 方便打水又碍不着她家正常生活。
但仔细思考一番后，她暂时打消了这念头，钱是小事，她虽然现手上钱还不多，但是想想办法总能攒够的。
关键是私人打水井, 太调了, 方永志家打不起, 她有这钱，哪怕买辆自行车回，村里人也只觉她城里亲戚太富裕, 她太发达了。
或者跟方老太一样，怀疑她城里的“表舅”不是“表舅”，而是亲爹。
但打井……一项不知道不有结果的投入，哪怕终受益的是附近一整片村民，可换想法，人家觉这人蛮傻的，人傻钱多。
本她孤身一年轻姑娘就容易遭人盯上，还干这种调的事，方锦绣可没这么傻。
默默把这想法藏心里头，她实太怀念自水了，自水太好了真的，呜呜呜……
“自水是什么？”景年见姐姐嘀嘀咕咕，不道。
他现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年纪，每天的多的就是“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偏偏方锦绣是后世穿越的，嘴里总有新鲜词儿，景年就跟“十万为什么”一样，每天要不停。
“自水……自水就是你待自家里，拧水龙头，就有水自流出了，不用我们去河边担水回用，可方便了。”方锦绣充满憧憬地说。
景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水龙头是什么？”
方锦绣：“……”
她琢磨着，找机带年宝去城里住住，不为别的，见识一下城里的电话、电视、自水什么的。
城里……
城里…………
方锦绣陷入沉思，她城里有“表舅”啊，是不是能亲戚，去大城市溜达一圈？
她要是打着探亲的理，方永志应该愿意给她介绍信，拿到介绍信就能买火车票住招待所，到时候她和年宝住招待所就行了。
越想越觉这想法可以，这天气一天天的冷下了，前两天晚上下了场小雨，立刻就降了温，大晚上的方锦绣被冻醒了。
幸亏年宝像小火炉，暖烘烘的，抱怀里可暖和了。
方锦绣也不是没准备，她的手表李小圆给她找到买家了，作价一百零二块钱，但是到手的只有三十多块钱，剩下的钱变成了八斤多棉花，一煤炉子，一小铁锅，一些用做被面的布，还有一些剩下的票。
这价钱一点儿没亏她，但是买回的棉花和布，要做成棉被棉衣，她不做。
只能拜托给几关系好的婶子，出点儿工钱请人家帮忙做，这种大棉被还有厚棉衣，比较花时间，尤其是棉被，工序繁杂，做起又考验手艺又费功夫。
好棉衣先做好上身了，天气一降温，方锦绣就给她和景年换上了，笨重是笨重了点儿，但是新棉衣够暖和。
不过两人只有一身棉衣，剩下的棉花用做盖被和被褥了，连件换洗的没有。
但是吧，这天气实际上应该穿秋装，『毛』衣卫衣类的衣服，棉袄穿着白天有点儿太热了，一动弹一身汗。
方锦绣也想过买点儿『毛』线回打『毛』衣，但是她去跟打『毛』衣的人学了学，觉还是不要浪费这钱了。
要是能去城里溜达一圈，光明正大换一身新衣服回，到时候就说“表舅”送的，合情合理。
现的话，表舅寄衣服也不太可能寄年宝的，不认识呢。
况且，她不久前才收了一包裹，是给李小圆她们带的镜子，又收包裹，未免太过频繁了。
小镜子方锦绣没好意思买太多，买了七面，除了说好带的四面，还有三面多余的，张敏当场给钱，多要了一面，说要送人，剩下两面也通过这三人的关系，陆续卖出去了。
她们同事到消息，乐意买，两镜子一下子就卖出去了，还有没买着的想找方锦绣，她找借口婉拒了。
帮李小圆和张敏两人带，可以说朋友互相帮忙，不熟的人，她卖镜子卖多了，要出题的。
所以方锦绣现手上钱也不缺票也不缺，现金积蓄有一百一十多，app里面余额更是达一千八百多块，短时间内是不缺钱花了。
可是村里这情况，有钱也没地儿花，方锦绣想到大城市去看看，就情有可原了。
不过这两天她可不，李小圆要结婚了，她答应了去参加李小圆的婚礼。
李小圆的婚礼十月底，方锦绣那天早早过去，因为她答应了给李小圆当化妆师，负责她婚礼当天的妆造。
早先她帮着带了几面镜子，李小圆还有张敏她们三觉应该谢谢她，就说请方锦绣和景年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三姑娘里不太爱说话的那，叫宋文英的，跟小姐妹诉苦，因为天生一副略浓的八字眉，显有些愁眉苦脸，她自烦恼，别人看见她脸，老觉她这人不提气儿。
方锦绣说：“这好办啊！”
当场找了小刀片当修眉刀，利索地给宋文英修了一下眉形，把浓眉修稍微细一点儿，眉尾修下方，眉头修上方，这样八字眉就“八”不那么明显了。
宋文英五官清秀，眉『毛』不抢眼，五官就显出了，这眉形衬她有种轻愁的感觉，十分惹人心怜。
李小圆和张敏亲眼看她动作，就是修了下眉，宋文英就跟变了人似的，两人直接惊呆了。
说她还化妆，李小圆就央她，结婚的时候帮忙画妆。
方锦绣现已经把李小圆当朋友了，朋友一辈子的大事，她当然义不容辞，就答应了下。
李小圆结婚那天，方锦绣起了大早，洗漱完了，锅里包子也蒸上了，叫年宝起床。
换了厚棉袄后，景年穿起就费劲了，笨重的棉袄棉裤套身上，穿鞋快弯不下腰了，只能让姐姐帮忙。
方锦绣把袄子撑，景年眼睛半睁着，手往袖筒里『插』，刚睡醒的小『奶』音糯糯的：“姐姐我们今天，起好早哦。”
外面天还是黑的，昨天这儿，他还睡觉呀。
“因为今天要去参加小圆姐姐的婚礼呀？还记不记？”方锦绣一边给崽扣扣子，一边说。
“记。”景年扒拉了一下衣领，嘟囔道：“热。”
方锦绣做早饭烧火，也烧出了一头汗，现两人的衣服，要么就厚棉袄，要么就薄的一件长袖褂子，前者太热后者太冷。
买别的衣服吧，一是厚秋装贵，她觉不值，一件厚一点儿外套，也不好看，要将近三十块钱，她觉不划算。
而且她现手上别的票还有，布票没了，做被子和被褥，太费布票了，比布票还难的的是棉花，村里有的人家，几人合盖一床被子。
再困难一点儿的，几孩子就一条棉裤，冬天的时候，哪孩子需要哪孩子穿，剩下的孩子就床上待着。
方锦绣请人做棉被的时候，人家夸她有本事，说这棉花好，份量也足，棉被做好了够暖和，说起村里这些事，把方锦绣给呆了。
话说回，好现因为早晚温差大，穿什么衣服的有，穿棉袄出去人也不少，早晚还挺暖和，就是偶尔有点儿热。
“过两天姐姐给你换新衣服就不热了。”方锦绣把年宝领口整理好，不知道是小孩子这样，还是只有她崽这样，火气旺，晚上抱着像暖乎乎的小火炉，穿厚了也容易出汗。
可是前的小褂子太薄了，她县里没有看见这年纪小孩合适的秋装，倒是桃饱购车里，已经存了一堆，就等着找机拿出，好好打扮打扮她家漂亮崽。
“好，姐姐也穿新衣服！”
景年溜下床，穿好鞋，他脚上踩的小布鞋又换了新的，因为他穿了厚袜子，原的鞋子有点儿嫌小了。
早饭是包子加牛『奶』，包子当然不是方锦绣包的，买的现成的半成品包子，她拆上锅蒸一下就行了。
牛『奶』当然也是买的，买了『奶』粉，烧热水冲泡一下就行了，简单方便又营养，没有翻车风险。
昨天她还买了酱板鸭，甜口酱香的，脆皮下一层肥油，夹馒头里面吃超级香，也算是达成了曾经对景年的一半承诺，下次就该吃兔子了。
“姐姐，那我去跟红妮儿姐姐说一声哦。”景年小口喝完牛『奶』，满足地『舔』『舔』嘴巴，用小手帕擦干净嘴巴上的『奶』胡子，叠好放一边。
“好啊，你去跟她说。”
方锦绣把碗筷收捡起，景年的小手帕也收起，入乡随俗，两人有了带手帕的习惯。
不过方锦绣准备了多，脏的手帕就先放到一边，随时洗随时换。
“让她跟其他孩子也说一声。”方锦绣看小家伙儿拔腿往外跑，忙叮嘱了一句。
她家里教孩子识字学习，一天两天的，家长总能发现端倪。
秋云婶子和万忠叔知道后，兴坏了，对方锦绣感激不已，家里没有什么好送的，硬是让红妮儿拎了半篮子鸡蛋过。
被方锦绣严词拒绝了，还说要送东西，就不教红妮儿了，这才让他们罢休。
即便如此，他们对方锦绣的态度也多了一分尊敬，平时方锦绣干什么活，两口子遇见了，必定要搭把手。
后村里一些跟红妮儿还有景年关系好的孩子，比如方芳、二牛、黑蛋几，也发现了这件事。
黑蛋儿、方芳公社上学，不方锦绣这儿，二牛没上学，他妈也拎了一篮子鸡蛋，要把儿子送过，方锦绣一样拒绝了鸡蛋，只说孩子想学就让他过，认几字。
说句自私点儿的话，她教这些孩子，不收东西不收礼，有时间了就教，没时间就不教，想教就教，不想教也没人能勉强，尽她所能，教孩子们一点儿知识。
但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教不下去了，也不至因为拿了人家东西不好下台。
她现又不缺这点儿东西，人情有时候可比一些礼值钱多了。
后也有说消息的村人，知道她这里不收钱教孩子认字，想把孩子往这塞。
一始方锦绣不拒绝，拒绝了罪人，但是如果孩子自不话不愿意学，或者有些不好的习惯，比如了就往她家里钻，还抢年宝零嘴吃，这样的孩子她肯定不能要。
她把孩子退回去，有理有据，人家也不好怪她。
她又不是老师，她就是义务帮忙的。
为此方永志还特意找过她，她是什么想法。
其实如果村里能有一所小学，对方永志而言是好事，明晃晃的政绩。
他不是没想过，但是村里没那条件，教室还好说，喊人自盖，村里不缺劳力，泥坯啥的也能自做，桌椅板凳，实不行也能让学生自带。
别的条件就不行了，老师、书本、教学用具没有，村里有识字的人，除了方锦绣，还有几读过初中小学的，但是村里干部。
要不然就是知青，但人家知青也不能白给你教书，有工资吧，这钱就没有了，别的学校老师，工资是上头财政拨款，他要不这钱。
书本和其他教学用具同理，他想办学校，先去公社申请，公社财政紧张，方家坪村距离公社并不特别远，公社小学辐『射』范围内，上头领导就觉这村子不是非办学校。
方锦绣的行为让方永志有了一丝希望，如果她愿意不求回报的当老师，那老师工资这一块儿，就解决了。
书本……实不行可以手抄，粉笔什么的，村里挤一挤出这钱，也不是不行……
但方锦绣不干，教几话孩子，和教一群不一定话的孩子，那是天差地别的两回事。
当了老师她就被捆住了，往后三五不时的跑去县城，看看电影下下馆子，想别想，不上课了？她可是老师，能不能有点儿责任心。
还有方永志说的抄课本，总不能让还没上学的孩子抄吧，那任务不就落她头上了。
而且还没工资，也没补贴，公社小学老师，一月能有二三十块钱呢，别的村小也能有十几块，她，白干。
标准的只想马儿跑，还不给马儿吃草，方锦绣肯定不能答应。
她打了哈哈应付了过去，只说没有当老师的经验，也没那时间，家里就她一成人，什么活儿干，完了还挣钱养家。
方永志没话说了，大概也觉这提议有点儿过分。
总现长期留方锦绣这里课的，只有五孩子，景年、红妮儿、红妮儿的弟弟铁蛋、二牛，还有一叫大丫的女孩儿，已经十二岁了。
大丫也姓方，村里叫方大丫的女孩子起码有十，她第一次不敢进门，院子外面待了半天，因为她还背着一两岁的弟弟，带着一四岁的妹妹。
大丫的妹妹可能因为营养不足，四岁了也没景年说话利索，有点儿呆呆的，总是靠姐姐腿边，安安静静。
弟弟经常睡觉，醒了有时候哭，要是给他塞点儿吃的，不管是什么，他拿着就不哭了。
这五孩子，没什么事的话，上午或者下午方锦绣这里待一两小时，学认一些常用字，还有数数，简单加减法。
这几话，学习也认真，就二牛一始不太想学，被他妈两顿打老实了。
后发现他学习，他妈对他和蔼多了，家挨打挨的也少了，加上方锦绣偶尔给他们讲一些寓言小故事，他爱故事，就特别愿意上课。
今天要去县城，当然不能继续给孩子们上课，景年跑去通知红妮儿。
红妮儿刚起，饭还没吃，景年说完，保证一定帮他把话带到。
秋云婶子拿了两柿子给他：“红妮儿外婆送的，你拿回去跟绣儿一起吃。”
秋云婶子不是本村人，前几天带孩子回娘家，带回半篓柿子，刚捂熟，自没舍吃，先给景年和方锦绣送了两。
“谢谢婶婶。”景年抱着两小灯笼一样的柿子，跑回家去。
打过霜的柿子，清甜清甜，皮薄跟纸一样，轻轻一撕就撕掉一大块，果肉一下子流出了。
把嘴凑过去吸一口，满嘴的甜香，里面一点儿仁脆脆的，口感奇特。
两柿子，就当饭后水果，姐弟俩一人一分吃了。
“姐姐，这好吃。”景年吃成了小花猫，嘴边一圈柿子汁。
方锦绣好笑地帮他把脸擦干净，她也有买一些水果出吃，买的多的是苹果，景年也爱吃，一人就能啃完一。
吃完柿子，姐弟俩简单收拾了一下，这次没背背篓，各挎一包，军绿『色』的挎包，上次随镜子一起“寄”过的，姐弟俩一人一，还带红『色』五角星呢。
景年特别喜欢他的包，哪儿要背着，这年头军绿『色』是国民『色』，还带红五星，可把其他孩子羡慕坏了。
手帕、糖果、零嘴、私房钱，通通装进包里，景年一手按着包，一手牵着姐姐。
现这季节，天亮晚，他们又起早，出门的时候，天才麻麻亮。
方锦绣打着手电筒，把面前的一段路照亮，手电筒也是上次一起寄的，还有一小闹钟。
前她也害怕早晚出门，因为没有路灯，各家用的油灯也不够亮，一出门到处是黑的。
现好多了，村子附近的路熟了，等再一段，天就亮了，天亮了她胆子就大多了。
不过刚出村子的时候，天『色』还是暗，景年不自觉往姐姐身边靠，小『奶』音发颤：“姐姐，不有大灰狼。”
方锦绣一哽，下意识往四周看，不看还好，一看路两边的林子树影幢幢，阴森森的。
方锦绣：“……”
她嗓音也发颤了：“崽，姐姐……姐姐给你讲故事吧！”
光路她忍不住胡思『乱』想，而且她还不能表现自害怕，给年宝依靠。
“不想老巫婆。”景年战战兢兢说出自的意见。
“不讲老巫婆。”方锦绣想，我现也害怕见老巫婆。
她想了一下自知道且还记的故事，发现多故事里面有反派，哪怕是动画片呢？葫芦娃里面还有蛇精，这种情况下想起，也怪吓人的。
越想越容易恐怖化，方锦绣赶紧把脑子放空，那些影像挥出去不再想。
“姐姐给你讲……讲笑话吧！”笑话安全了，笑一笑就不害怕了。
景年没姐姐讲过笑话，他忍不住：“笑话是什么？”
“笑话是……”方锦绣一卡，说：“我给你讲一，你就知道了。”
“好哦。”景年光顾着跟姐姐说话，忘记害怕了。
方锦绣又卡了，笑话这种东西，看到的时候觉好笑，但是不刻意去记，临时想讲一，完全想不起。
景年等了一儿，没见姐姐说话，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和风吹动树梢的声音，他又觉害怕了，喊了声“姐姐”。
“我想到了……”
方锦绣憋了半天，想出一冷笑话，没办法，她能想到的几仅有的笑话，一些谐音梗，还有不符合社情况的，大概理解不了。
“有三人路上，前面一对小情侣……不是，一对小夫妻并排，剩下一人孤零零的后面……”
“年宝知道什么是夫妻吧？”方锦绣还特别了一句，担心崽崽理解不了。
景年：“知道，爸爸妈妈那样哒！”
方锦绣放心了，接着往下讲：“他们路过一片田，见田里面青蛙叫‘孤寡、孤寡’，后面那人就跳下去把青蛙打死了。”
寂静。
一片寂静。
方锦绣沮丧地叹气，她果然没有搞笑天赋。
景年却还以为她没讲完，追道：“然后呢？他为什么要打死青蛙，要吃吗？”
方锦绣：“……因为——”
“噗……”一声轻微的笑声，让方锦绣的话断了喉咙里，她背上的汗『毛』一下子竖起了，猛地把景年拉进怀里，手电筒往后一照：“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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