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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弱娇嫁纨绔 > 第83章 第 8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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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三章

    范伸刚从宫中回府, 一身黑色官袍,手里还抱着几本呈文,转身交给了严二, 缓缓地朝着那蹲在雨雾中一动不动的身影走了过去。

    雨雾里一阵安静。

    三夫人心肝子都颤上了,虞家大姐也没再吭上一声, 脚步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两步, 早在看到世子爷走进院子的那一瞬,虞家大姐心头已经开始后悔了。

    懊恼自个儿怎就如此大意, 着了她的当。

    她一个病秧子,这番一淋, 岂不是显得自个儿在欺负她了,虞家大姐正谋算着也要不要一头倒下去, 侯夫人已到了院门口, 一身衣裳也没个干爽。

    扫了一圈雨雾底下的几个人后, 深吸了一口气, 声音便有了厉色, “都给我回屋去。”

    虞家大姐卡在那, 要倒不倒的。

    侯夫人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她脸上,语气中没有了往日对她的半丝忍让和敬意,“大姐,你来我屋里一趟。”

    虞家大姐哪里见过侯夫人用如此脸色同她说话, 心头早就怨她胳膊肘往外拐了, 如今这幅德行, 虞家大姐更是有气。

    她叫自己去,自己就得去了?

    她再如何威风, 自己也是她姐姐

    虞家大姐今日干了些什么事, 一路上侯夫人都听云姑说了, 此时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直接同身旁的丫鬟吩咐道,“贾夫人走不动,你们不会抬?”

    连声大姐都不唤了。

    虞家大姐心头一“咯噔”,还想维持的最后一点体面,被身旁的几个丫鬟拖出了院子后,也就彻底荡然无存了。

    “虞江琳。”虞家大姐惊愕地看着她,急得直呼出了侯夫人的名字。

    侯夫人头也没回,满脸的失望。

    转头便吩咐了身旁的云姑,“你留下来,瞧瞧世子爷和夫人,再派个人去请府医。”姝姐儿身子还不容易恢复了些,这一闹,也不知道会如何。

    这回是她的疏忽。

    事情刚开始一出来,她就该当机立断。

    云姑当场就折了回去,侯夫人适才那一声呵斥完,雨雾底下看热闹的人都散了个尽,也就只有三夫人和贾梅立在不远处,紧张地看着范伸走上前蹲在了姜姝的对面。

    姜姝没去看他。

    也没说话,除了脸上落下的两道泪,压根儿瞧不出她在哭,一张脸尤其的平静,只麻木地去捞着地上的残渣。

    捞也捞不出什么来,地上的泥土和罐子的碎渣子,连着那核桃仁,已然成了一堆残渣。

    破碎的瓷片儿被雨水一淋,愈发锋利,眼见那手上又被割出了血迹,范伸目光一沉,黑色袖口扫在了雨里,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低哑地道,“好了。”

    姜姝一语不发,使劲儿的挣脱,掌心里碎渣子越捏越紧。

    范伸并没有松手,也使了劲儿,紧紧地握住了她的肩头,将她的头摁在了自己的怀里,手掌轻轻地扣在了她的后脑勺上,直到没见她再挣扎了,胳膊又才从她的身后绕过,握住了她的拳头。

    “松开。”

    姜姝捏得更紧了。

    “姝姐儿。”范伸轻轻地唤了她一声,低下头,看着她鬓角湿透了的发丝,低声哄道,“听话,松开,嗯?”

    范伸一面轻声哄着,一面去掰她的手指头,片刻后,怀里的人身子一个颤抖之后,掌心的力度终于松了下来,范伸及时地将她手心里的几片碎渣子取了出来。

    姜姝躺在他怀里,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范伸拥着她,手掌在其后背,一下一下地缓缓地舒展,下颚轻轻地蹭着她湿漉漉的头顶,又才哑声道,“好了,别怕,我回来了。”

    姜姝压在喉咙口的声音,终是破了出来。

    几声长长的抽泣,带着隐忍压在范伸的胸膛上,闷沉的呜咽声,与以往任何一回的哭声都不一样,甚至没人瞧得见那张哭脸,却能让人心碎断魂,

    范伸没再说话。

    三夫人见两人蹲了半天,头上的雨点子不断,下人又不敢靠近,刚要上前劝说一句,便见范伸一把将姜姝从那地上抱了起来。

    面色平静地从她跟前经过。

    然那双眸子越是波澜不惊,越是冷冽深邃。

    三夫人心头一凉,人都麻了,平日里三个院子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伸哥儿是大理寺卿,这些年可没少照顾着他两个叔叔,每月除了大房分配过来的月钱,伸哥儿单独还会备上一份。

    两家人心里清楚得很。

    侯府如今没有一个老人在,实则早就该分家了。

    大房为了帮衬他们,只字不提分家的事,三夫人一直感激在心。

    平日里想法设法地去报了这些恩情,今日却让那贾家大姐给闹出了这事儿,往后他三房还如何去面对伸哥儿?

    三夫人只能怨自个儿倒霉,回去就唤了鹏哥儿的母亲过来,劈头就是一通训斥,“这些年你是过的太轻松了,连自家孩子都看不住了?”

    鹏哥儿的母亲,是三房二公子的媳妇儿,二公子在侯府排行老三,平日里下人们都唤她,“三少奶奶。”

    今儿落雨,三夫人闲着无事,想鹏哥儿了。

    便让婆子将鹏哥儿接了过来,打发三少奶奶自己去寻乐子。

    三少奶奶便同虞家几个姑娘,躲在了屋子里摸牌,外头闹起来的那阵,几人正在兴头上,如今被三夫人叫回来,平白无故地遭了一通训,三少奶奶觉得自个儿太冤枉。

    待事后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顿时对那贾家母女生了恨意。

    一时也没忍住,当着三夫人的面,便嘀咕道,“也不是我埋汰她们,但凡是个眼界开阔的,今儿断然不会办这等子事,以侯府的身份,再加上大婶子的关系,还愁找不到好人家?偏生目光短浅,将主意打到了东院头上,嫂子刚进门才两月不到,就找上门要给人家当妹妹,嫂子能答应?”

    三少奶奶是过来人,最是不屑这等人。

    什么不好,上赶着给人当妾。

    三夫人听得云里雾里的,三少奶奶开了口,便一股脑儿的都说了出来,“这不就是昨儿梅姐儿上了东院,同世子夫人自荐枕席,被世子夫人当面拒绝了,回头想不通哭了一夜,今儿那贾夫人见不得自己女儿受委屈,上门耍威风,赶了个不巧,就拿人家屋里的东西撒野,可怜我鹏哥儿被她拿去当了靶子使”

    三夫人这回听明白了。

    合着这还不是一日积攒出来的恩怨,心头霎时明朗了起来,忙地逮住三少奶奶问,“这事儿,你是听谁说的?”

    三少奶奶神色有几分不自在,悄声同三夫人道,“昨儿梅姐儿去东院时,莺表妹也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这不就听了个正着,适才摸牌不见梅姐儿,我一问,莺表妹才说出了实情,怕梅姐儿面子上过不去,还让咱们发誓不要说出去”

    谁能想到,转眼就被三少奶奶卖了。

    三夫人正不知如何是好,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补救的法子,虽说这事论起理来,是贾夫人的错,可到底是他的鹏哥儿拿了人家的东西。

    那罐子若非是个紧要物件儿,世子夫人怎可能亲自寻上门。

    如今有了这恩怨在先,那她的鹏哥儿不仅没事,还成了被人利用的受害者,三夫人哪里管得了三少奶奶同莺姐儿立的那什么誓言,她三房虽无用,可怎么着也不能受了这冤枉,去替别人背锅。

    旁人也就罢了,这事情的原由,得让世子爷知道。

    “我去见见莺姐儿。”

    姜姝被范伸抱回来后,便放在了热水池子里。

    雨水淋久了,周身一股子冰凉。

    春杏和晚翠赶紧进去伺候,等收拾完了出来,姜姝便裹着被褥一人躺在了床榻上,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周身突然无力。

    姜姝索性闭上了眼睛,任谁说话都不想搭腔。

    范伸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出来,陪着她在那床榻上坐了一阵,轻轻地替她掖好了被角,才走了出去。

    今儿刚进府,管家就上前,结结巴巴地禀报,“世子爷可算回来了,夫人出事了。”管家噼里啪啦地一阵说完,也算是带罪立了功。

    等他赶过去,姜姝已经跪在那雨里,被逼到了极限。

    从认识她起,她便善会伪装,若非今日被逼到份儿上,断不会使出最后的绝招,他要再晚一步,虞家大姐今日怕早就归了西。

    范伸出了里屋,也没去哪里,头一回唤来了屋里的丫鬟,声音平静地道,“说。”

    屋里的几个丫鬟,包括春杏,齐齐地跪在跟前,晚翠先开口,将今日虞家大姐抱着三少爷如何来屋子里撒野的事儿,毫无隐瞒地禀报给了范伸。

    春杏这才呜咽地道,“并非夫人小气,舍不得一罐子核桃,那核桃,是,是夫人昨儿下午捶来,打算存满一罐子送给世子爷,奴婢见已经有了大半罐子,便放在了木几上,想着今儿继续捶,早晨起来,夫人却突然生了主意,要出府去买葡萄,说买来剥给世子爷吃,前后也就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回来那核桃罐子便没了”

    春杏带着哭腔说完,屋子里便是一阵安静。

    半晌后,才听到范伸道,“出去。”

    几个丫鬟起身,一溜烟地出了屋子,一出去晚翠就拉住了春杏,嘴里那话憋得太久,早就想说了,可又关系着表姑娘的名声。

    一个不好,夫人还会因为自己的几句话,惹祸上身,有理变成没理,成了妒妇。

    是以,晚翠一直憋着,可今日这一出,她总觉得是同昨儿那事有关,便拉了春杏过来,着急地道,“杏姐姐,这哑巴亏,夫人可不能一直吞下去,那贾夫人今日明摆着就是故意来寻茬子”

    晚翠不说春杏也知道。

    昨日之事,晚翠是侯府的丫鬟都说不出口,更何况她还是夫人身边的丫鬟。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府上的人知道了表姑娘梅姐儿想进东院为妾,也不会觉得有何不妥,梅姐儿是世子爷的表妹,亲上加亲。

    她若是去说,便是以夫人的立场。

    说的好了,世子爷安抚夫人几句,说的不好了,世子爷心头何尝不觉得是夫人心胸狭隘,莫非这辈子还不让他纳妾了

    是以,这事儿不该她去说。

    但这口气,春杏又吞不下,正绞尽脑汁想着法子,便见表姑娘虞莺垂着头,拖着脚步来了东院。

    适才三夫人突然找到她跟前,进来就要给她跪下,求自个儿还给她一个公道。

    虞莺自来是个心肠软的,又极为信理。

    弄清楚了今日的情况后,虽觉得对不起贾梅,可也不能因她们娘俩的算计和私信,害得姨母的家族不睦。

    这才来了东院,进屋也没说旁的,只立在外面春杏道,“我想同表哥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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