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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已经没有了。
在这个时空它们已经灭亡了。
这个种族的繁殖能力非常强，但是智力比较低下，靠着本能行动, 族群内部时常有争斗发生, 很难叫它们齐心协力地去应付外来的敌人。
在这个时空里, 它们中的某一小部分不幸地招惹上了十分记仇的种族, 几场大战之后，蚁族便销声匿迹。
“那是时间开始混乱之前发生的事了。”
“这算是个好消息。”陆辞夜勉强扯了扯嘴角，“也不是每个世界都能让它们找到那么合适的寄生对象。”
“它们并不是问题的根源。”
“……什么？”陆辞夜走了下神。
“你不用太担心。”易星移说道, “对它们来说人类并不好控制, 附身后的特征又太过明显, 就算有闯进来的, 很快也会被发现。”
星舰上发生意外必然会被上报, 陆辞夜并没有去阻止, 这对于这个星系来说也是必要的提醒。
问题是在于之后。
陆辞夜欲言又止, 脑子里琢磨的便是被俯身的女人对他说的话。
它对话的对象自然是陆辞夜本人——前世被蚁族逼到同归于尽的那一个。
蚁族在那个平行时空里有千军万马, 足迹遍布全星际，自然不可能那么简单地在一颗星球的爆炸中灭绝。
但陆辞夜已经跨越了时空。
而且从他来到这个时空之后, 前后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除了这个星系里的人，就再也没有接触过其他星系或种族的人。
除了宿云, 但若是宿云有问题，显然不可能拖到现在。
陆辞夜的直觉让他并不愿去怀疑宿云。
那就说明那个女人说的话至少有一部分是真的。
对它们而言, 陆辞夜就像是黑夜里一盏亮闪闪的灯, 隔得再远也能追上来。
哪怕跨越了时空。
要么是它们本身就拥有跨越时空的能力, 要么便是能够与平行世界的同族交换意识。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 唯有一个事实不会改变，那就是陆辞夜依然是它们的目标。
只要陆辞夜在一天，那些东西就始终会源源不断地来找他的麻烦。
很难说它们能不能再在这个时空里组建一支新的军队，亦或是直接让平行世界的大军穿越时空的壁垒呢。
如果是在全盛时期、还在满星际的流浪，陆辞夜不会觉得有多害怕多惶恐，反倒还多了报仇的机会，大不了就是再同归于尽一次。
但眼下，他的状况比风中残烛的小陆好不了多少，离开一三七星系又会因为跨越了时间的小陆招来另一群怪物的追杀，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应付。
前后左右看起来都是死路，只能尽量去选择最优解。
陆辞夜犹豫思索也只有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拖延迟疑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有没有什么办法……”陆辞夜顿了顿，还是决定向明显活了更久的易星移求助，“有没有办法能让我快一点恢复？”
“你知道你的灵魂已经被炸碎过一次了吧？”
“我知道。”
“再来一次也许你就真的彻底魂飞魄散了。”
易星移在提醒他不要乱来。
“我知道。”陆辞夜说道，“我只是不喜欢躺着等死的感觉。”
易星移沉默了片刻，没有再劝说什么，说道“可以通过外力补充。有一些药草能够滋养魔力，不过你的状况跟病危也差不了多少，起不了什么作用，最好还是借助别人的力量补充，就像是人类的输血一样，前提是力量不相斥……”
他显然研究过这个课题，说到后面便渐渐扯上一些复杂的专业名词。
陆辞夜险些揪下一撮鸟毛，想了想打断了他“星哥。”
易星移停下来“嗯？”
陆辞夜“我说你，之前你帮我补充过魔力吧。”
之前他感觉力量恢复得比预计得快，显然就源于易星移帮他的那点小忙。
陆辞夜接着又问“那对你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易星移说“不会。”
陆辞夜干脆地拜托他“那之后就麻烦你了。”
没等易星移回答，陆辞夜又补充道“当然不会让你白干的，有什么能用到我的地方尽管说，只能我能做到的。”
一句“不用”险些脱口而出。
易星移停顿片刻，话到嘴边又想起什么，最后说了一个“好。”
“等你去学校报道完，我就去接你。”易星移说道。
听起来可真像是早有预谋。
陆辞夜心底咯噔一下，莫名有些摸不到底。
但那种踏空感也只有一瞬，对于易星移的人品，他还是很信任的。
“我能先问一句做什么吗？”陆辞夜问。
“一个或许能拯救世界的东西。”易星移说。
“什么？”陆辞夜愣了一下。
外面“砰”的一声闷响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易星移显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安静了片刻之后给陆辞夜回了消息。
“等你去了就知道了。”易星移紧跟着又简单提醒了一句，“舰长给我回复了，那东西已经被消灭了，房间会被彻底封闭，等到站后再另做检查。等会儿可能找你问话，甄遥那边我会跟她打招呼，你不用急着出头。”
陆辞夜回想起那个女治疗师外套上挂着的姓名牌子。
活了几百年的“人”的人脉……可以理解。
陆辞夜微微扬了扬眉，只来得及“嗯”了一声，对面便彻底安静下来，一个警卫员推门进了厕所，看到陆辞夜便松了一口气，连忙朝他招招手。
“完事儿赶快出去，一会儿你们都要去做个笔录和全身检查。”
不止是检查。
所有接触到那个女人的人，在星舰到站之前都不被允许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就连好不容易才结束审问，回到座位上的何黎也被叫了过来。
包括警卫员和医疗师在内的十来人一同留在那个封闭房间的休息区里。
被人压过来的时候，何黎腿都是软的。
直到看到角落里坐着的陆辞夜，他才面色一松，下意识朝他走过去。
没有人拦住他，这让他脸上的血色又多了几分。
这些人都不是犯人，只要不出休息区，没有人限制他们的活动。
“这儿有人吗？”何黎形式性地多问了一句。
陆辞夜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何黎赶忙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来。
陆辞夜挑了个好位置，最角落的两人座，旁边靠着窗，后面被一个储物柜隔开，便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小隔间，这会儿治疗师和警卫员重点关注的对象都是那个被附身的女人，其他人暂且都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
“那个……”何黎在桌子下面搓了搓手，看看陆辞夜又做贼心虚似的移开视线，好一会儿才有下文，“对不起……”
“嗯？”陆辞夜看了他一眼，不解地问，“你对不起我什么？你刚刚对宿云干什么了？”
“没有没有！”何黎连忙摆手，“我是说你……”
陆辞夜脑袋靠在窗户上，“哦”了一声，似乎便不太在意了，但看何黎尴尬窘迫的模样，还是问了下去“我怎么？”
“刚刚是我拖累你。”何黎有点不好意思，“要不是为了帮我，你也不会被关在这儿了……”
他是真的觉得挺抱歉的。
女人被附身的事是个秘密，他还不太清楚，但就算他知道，也不会认为陆辞夜厉害到一眼就能看穿怪物伪装。
说到底如果不是何黎求救，陆辞夜可能根本不会趟这趟浑水。
“我听说在星舰上假冒治疗师是要被处罚的。”何黎左右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才微微往前探身，小声跟陆辞夜说道，“一会儿要是不行，你就说是我让你这么说的，我想办法糊弄过去。”
陆辞夜这回是真的意外了。
他上下打量着何黎，像是第一次看见他，何黎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由伸手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看一只待宰的小鸡仔……”
“只是有点意外。”陆辞夜顺着窗户往下滑了一些，恰好与何黎下意识低垂的脑袋平齐，“没想到你会主动说这种话。”
“……”何黎听出一些潜台词来，嘴角不由轻微抽动了一下，张了张嘴，把那些过激的话咽回去，委婉一些为自己争辩，“我只是不想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但还不至于因为自己的私念就去祸害无辜的人。”
之前他看到陆辞夜就避着走，归根结底是因为对方的事跟他无关。
但这回分明是因为他自己招惹出来的麻烦，结果反倒害得旁人去面对，哪怕对面不是陆辞夜，他心底也会觉得很过意不去。
这点最基本的底线他还是有的。
“不，我的意思是，我以为你会很害怕我。”陆辞夜说道，“没人会对‘怪物’心存愧疚吧。”
“什么？”何黎手指轻颤了一下，“我没有……”
他下意识抬头，正对上一双血红的双眸，不含威胁的意味，只是平静的陈述。
“那天你不是看到了吗。”陆辞夜说道，“我跟苏海楼聊天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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