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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时候在这里？”苏海楼失声叫道, “你刚刚不是在病房——你是哪一个陆辞夜？”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气氛陡然间一滞，陆辞夜甚至不必再多问“你果然知道了。”
苏海楼强作冷静, 装出几分恼怒模样，争辩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辞夜没有跟他来回扯皮打算。
“有些秘密是不能说出去，不然对我来说稍微有点麻烦。”陆辞夜顿了顿，刻意压低了音量，放缓了语速, “你知道什么样人最适合保守秘密吗？”
死人。
苏海楼脑海里自然而然地冒出了这两个字。
他下意识绷紧了神经, 手摸进口袋，碰到了身上藏着魔法卷轴, 那原本是他准备用在考核里。
不过用途都是一致, 通过攻击敌人来达到胜利及自保目。
那些卷轴里有一个他花高价从高阶魔法师那里买来攻击型魔法卷轴，据说足以一击必杀高阶异种。
但眼前人是陆辞夜，苏海楼犹豫了那么一瞬间。
陆流风儿子，万一没能成功，他回头找陆流风告状……
不, 眼前这个根本不是“陆辞夜”，只是个侵占了别人身份怪物。
如果他能先发制人, 去告知陆流风真相, 说不定对方还会感谢他。
谁会再去维护一个抢占了真儿子身份人？
苏海楼强行压住自己颤抖手, 抓住口袋里卷轴。
在那同时, 后面伸来一只手压到他肩上，余光扫过去只能瞥见白皙细长手指，瘦弱得仿佛稍稍一用力就能折断掉。
然而那只手看似轻轻地往肩上一压, 便仿佛千钧重巨石, 苏海楼动弹不得。
“你运气不错, 我不杀人类。”陆辞夜慢悠悠地与他交流，轻松得好像只是老朋友在叙旧，“别这么紧张。”
你说倒是容易！
苏海楼内心疯狂刷过一排辱骂词句，最后却一句都没能说得出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苏海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拼命压制也掩不住声音里轻微颤抖。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陆辞夜松了手，往后跨了一步，坐到凉亭长凳上，一手撑着栏杆上，拖着一边下巴，漫不经心地提醒道，“别乱动。”
苏海楼按在攻击卷轴上手僵在原地。
但那并不是因为陆辞夜那轻飘飘一句话，而是因为他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他周围冰锥。
细长冰锥似乎完全不受引力印象，悬浮在半空，最近一根离苏海楼脖子还不到一厘米远。
动用卷轴或者念咒语速度快，还是冰锥刺破他喉咙快？
苏海楼觉得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再思考。
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我不想干什么。”苏海楼拿出口袋里双手，张开掌心慢慢上举，做出投降姿态，“我只是刚睡醒，然后恰好路过。”
冰锥没有再往前靠近，苏海楼咽了咽口水，仍然没能放松警惕，慢动作一般慢慢地转过身子，去面对向身后陆辞夜。
平时不到一秒钟就能做出动作让他又出了一身汗。
陆辞夜半倚在栏杆上，姿态放松得像是坐在自己卧室床上，他容许苏海楼面对面地跟他交流，就说明他一定还有话没有说完。
“我之前不是故意针对你，是被云生骗了，我对你没有敌意——好吧，我是不太喜欢你，但并没有准备陷害你会如何，是云生……”
苏海楼想起现在这个云生，下意识打了个寒颤，随着本能恐惧一同生起，还有一种厌恶和憎恨。
克服了心理障碍之后，他毫不犹豫地将云生事拿来做了投名状。
当然含糊了他当年见死不救并被吓到失忆黑历史。
剩下都是陆流风调查出来东西。
至于云生还和什么人——尤其是一三七星系外人——有联系，苏海楼就毫不知情了。
云生只把他当做一件趁手工具，连信任都谈不上，更不会随意向他暴露自己底牌。
一堆没用废话。
陆辞夜百无聊赖地听着，等到苏海楼结结巴巴地说完云生事，他也没什么再深究欲|望。
“听说你是魔法系学生？”陆辞夜问道。
“是。”苏海楼愣了一下才回答，有些摸不清这个跳跃问题是出于何意。
“成绩还不错？”陆辞夜继续追问。
苏海楼含糊地“嗯”了一声，只说还行。
这句话无疑是过分自谦了。
虽然只是从娄心月那里听来了三言两语，但陆辞夜也能听得出苏海楼在学院里也算风云人物。
“那你对学院魔法系很熟悉吧。”陆辞夜明显表现出了几分兴趣。
“还可以。”苏海楼谨慎地说道，“我应该是目前在学院里待时间最久那一批学生了。”
“那就太好了。”陆辞夜“啪”打了个响指，脸上终于浮现出几分欣慰笑容，“你知道我对你们学院不太熟悉——”
说不定压根都没进过学院。
苏海楼轻易听出了陆辞夜话里潜台词，眼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几下。
“所以，我需要一个向导。”陆辞夜补上后面话，“既然你知道了我秘密，那就省得我再去费心找借口了。。”
果然。
苏海楼并不太意外。
陆辞夜一脸和善地看向他，多问了一句“请问你方便吗？”
苏海楼“……”
你有种把那些“凶|器”撤了再说话！
苏海楼在心底愤怒地嘶吼着，面上却只有点头一个选项。
毫无疑问，陆辞夜是准备把他拉上贼船。
当向导或许还只是个幌子，说不定之后还会要苏海楼帮他兜底打掩护。
万一出了什么纰漏，他还能把问题全部推到苏海楼身上去。
明晃晃背锅一号角色。
如果有选择，苏海楼一定有多远跑多远。
但他没得选。
苏海楼瞥了眼那些冰锥，再看一眼笑眯眯陆辞夜，忍着不适点了点头“方、方便。”
“回去之后就拜托你了。”陆辞夜脸上欣慰满意笑容更深。
他伸出食指靠近唇边，比了个噤声手势“还有，今晚你所见、所听到一切，离开这里之后都不可以跟任何人提起，明白了吗？”
苏海楼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说“明白。”
陆辞夜抬手挥了一下，半空中浮冰噼里啪啦碎裂开来，细小碎末一小部分炸到苏海楼脸上。
冰凉触感让苏海楼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那些冰锥绝对不是幻觉。
冰锥碎末在落地之前便消散殆尽，陆辞夜拍了拍衣角上灰尘，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便越过苏海楼，一脚踩到旁边小路上。
背后轻而易举地暴露给了苏海楼。
苏海楼视线随着陆辞夜身影而移动，指尖微微动了动，往藏攻击卷轴口袋移动了半厘米就又僵在了原处。
余光瞥见草木印上了扭曲斑影。
苏海楼心底悚然一惊，视线往四周转了一圈，再移回向前方时候，彻底没了言语。
草木凉亭如同电影里特效幕布，抬手一掀，相继露出后面本相。
雪白墙壁、映着人影金属栏杆。
苏海楼微微仰起头，看着陆辞夜上了半层楼。
他站在楼梯拐角处，正是先前他慌不择路从楼梯上跳下来那一截。
楼层之间轻微脚步声和交谈声重新钻入耳中，苏海楼才恍然，自己回到了“现实”。
刚刚他以为自己跑进去小花园，从一开始就是个虚假幻境。
就算他以为自己跑得再远，大概也是在原地踏步。
陆辞夜总能轻松地找到他。
苏海楼放下了手，眼睁睁看着陆辞夜消失在再上面一层楼层口，往后一倒撞上墙壁，顺着冰冷墙砖慢慢滑坐到台阶上。
这一个陆辞夜说他是人不是鬼，苏海楼对此存疑，但他现在很清楚，现在陆辞夜绝不是一个跟以前一样“废物”。
苏海楼按着自己心口平复着呼吸。
好一会儿平静下来，正要起身往上走，一抬头，又撞见陆辞夜那张阴魂不散脸。
去而复返陆辞夜从通道门后面探出脑袋，对上苏海楼视线之后，朝他微微笑了笑。
“还有件事忘了问你了。”陆辞夜说道，“你什么时候毕业来着？”
“没有意外话再有两个月就可以。”苏海楼咬了咬牙，又飞快地补上了一句，“不过我也可以申请延期。”
陆辞夜明显就等着这句话呢，笑得眉眼弯弯，一脸“感谢你主动牺牲奉献精神”表情。
“那我就放心了。”陆辞夜说道，“哦，对了，你为云生做那些事我不会算在你头上，以后在学院，我可以保证你人生安全。”
“当然，前提是，你要听话。”
陆辞夜最后朝他摆了摆手“你回去好好休息，等回学院之后我再去找你。”
话音刚落，他就收回了脑袋，再次消失不见。
苏海楼站在原地，控制不住地捏紧了旁边栏杆，觉得心脏跳得又有些快了——
被气。
那是威胁吧。
赤|裸|裸|威胁。
谁叫他打不过……
苏海楼恨恨地咽下这一口气。
三皇子房间内。
侍从在外面听着考核场主办方负责人回复最新消息，三皇子正坐在书房里跟母亲进行跨星系视频通讯。
原先是跟父亲报告b06星遇袭情况，顺道不着痕迹地邀功。
一听说陆流风也在b06星之后，老国王便安下了心，嘱咐了几句之后便以身体不适为由下了线，随后接过棒来便是许久没见儿子王后了。
正事说完，也就一些不那么严肃家常话了。
问候过身体和近况，王后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有人给你送了份礼物。”
三皇子不由追问“什么礼物？”
王后捂着嘴笑起来“是个很可爱礼物，你猜猜看？”
看起来至少她是很喜欢那份礼物。
三皇子伸手摸了摸不自觉地抽动眼皮，并没有深问下去，他堂堂一个皇子，想给他送礼物多了去了，这也不过就是其中之一，他压根没放在心上。
三皇子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侍从在外面连着敲了三下门。
这就说明有一件或者几件比较要紧事需要他立刻去处理。
“等回去就知道了。”三皇子匆忙丢下一句话，“我还有事要忙，明天见。”
挂了通讯之后，三皇子打开书房门，问外面侍从“又有什么情况了？”
侍从看了眼门口，下意识压低了声音，说道“苏海楼从医疗院跑出来了，说有要紧事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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