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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星移看到他表情,扬了扬嘴角,似乎觉得有趣。
但他并未推翻那句话。
店主母女终于做完饭,各自端着一个餐盘过来上菜。
易星移撤掉了之前随手设下隔音咒,母女俩无知无觉地放下餐盘,说了几句吉利话,揭开餐盘盖子,便开始兴致勃勃地给两人介绍b06星“特产”。
两颗巴掌大青色果皮果子被掏空了果肉,隐约能看见内壁深紫色残留物,取代果肉是粘稠红色不明物体。
果皮盖子压在两块厚厚烤得焦黑饼上,旁边是一坨漆黑酱料,隐约能看见类似蜗牛东西在里面蠕动着。
两人表情都凝固了一瞬,连女主人和女儿介绍都没听进去。
等到女主人转身离开刹那,陆辞夜飞快地用指尖摸了一下那块饼,硬几乎能敲出回声。
陆辞夜思索了两秒,理直气壮地把自己面前盘子也推到易星移面前“我这份也给你。”
易星移眉头抽动了一下“为什么?”
陆辞夜语重心长地说“浪费粮食是不好行为。”
他用眼神示意那些黑漆漆红彤彤东西。
也许有某些特定种族爱吃,但遗憾是,人类显然还没有进化出一个无坚不摧铁胃。
这玩意儿吃下去会死人吧。
想到这里,陆辞夜眼神更热切了几分,满脸真诚且无辜地看向易星移,补充道“你刚刚说了,你是来保护我。”
他伸手做了个“请”姿势,仿佛在说,到你表现时候了。
易星移“……”
静静地对视了片刻之后,陆辞夜也快挂不住笑,下意识抬头望望天花板。
不知何时积蓄起油污从漆黑房梁上坠落,“啪嗒”一声,落入黏稠红汤里,缓慢扩散出一圈诡异黑纹。
“……”
“……”
两个人沉默了大概几秒钟,默契地放弃了互相伤害想法。
“不饿话,我先送你去考核场,你朋友应该还在那里等你。”易星移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至于我之前说过建议,你可以慢慢考虑。”
他强调了“建议”两个字。
如果陆辞夜拒绝接受,他也绝不会强求。
陆辞夜也没有立刻给出答复,点点头算是应下来,想了想,多问了一句“我父亲不知道这件事,对吗?”
“如果你是指我一直在关注着你事话,”易星移答道,“是——我没有告诉过他。”
无论是一直暗中关注着陆辞夜行踪,还是私下里来找他,易星移从来没有直白地告诉过陆流风。
那是他工作之一,而他直属上司却并非那位好友。
陆流风也从来不问。
不是父亲……
陆辞夜想到了易星移提及过“母亲”。
小陆十岁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他母亲了,据说是生了重病隐居静养,于是一连数年,连亲儿子也见不到她。
幼年时记忆有些模糊,小陆也只依稀记得母亲温柔地抚摸着他脸颊温度。
他母亲对任何人都一样温柔,一视同仁到让他感觉到一些疏离。
陆辞夜从记忆里抽身时候,易星移已经带着他走到了无人角落。
易星移拉起他手腕,最后问“还有什么要问吗?”
陆辞夜本来没有继续探究下去打算,闻言想了想,又问了一句“是不能说吗?”
“那倒不是。”易星移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事,语气都冷了几分,脸上带着几分不自知嫌弃,“只是……太烦了。”
如果陆流风知道自己儿子一直被“监视”着,他一定会先花上几天时间来表达自己震惊和不敢置信,并劝好友回头是岸。
然后在剩下时间里——在他接受现实以后,定时定点地来骚扰易星移,试图从他这里获取儿子近况。
光是想象一下,就已经让人烦到恨不得提前缝上陆流风那张嘴了。
不过易星移没有在陆辞夜面前破坏他父亲英武形象打算,所以他没有过多解释。
好在陆辞夜也没有追问下去。
易星移打量着眼前少年眉眼,总有一种对方很乖错觉,他语气也不由地放软了几分“准备好了吗?”
陆辞夜点了点头。
易星移说“别乱动。”
一阵微弱气流滑动了一下,同样是传送魔法,简朴到跟陆辞夜如出一辙。
无声无息之间,巷子里两人便已消失不见。
考核场附近。
娄心月和宿云一左一右堵在何黎面前。
何黎看一眼默不作声擦着刀宿云,暗暗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情况交代出来。
之前何黎是转专业到娄心月班上,刚入学时候短暂地跟苏海楼做过一段时间同学,后来也经常在社团活动时候碰到,私下里时不时能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苏海楼是魔法系学生,也就是所谓没有觉醒异能“废物”。
不过苏海楼名声要稍微好一点,他魔力很强,据说有望成为中阶以上魔法师,在学院里也属于被仰望那一批。
整个一三七星系,低阶魔法师占据了95以上,剩下那5已经都可以列入到精英范畴了。
苏海楼出身于低等贵族家庭,在正经上流人士之中被轻视,在学院里倒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但见了真正大人物,哪怕是陆辞夜这样“废物”,他都得低下头。
而偏偏陆辞夜这样知名废物——异能弱得只能用于哄女孩子开心,却也依然稳占着“异能者”位置。
不管苏海楼实战有多厉害,只要没升到高阶魔法师,出了学院,就依然要被陆辞夜这种弱者“异能者”名号压一头。
在一三七星系,只有废物才没办法觉醒异能。
陆辞夜被暗地里骂作废物,那些未觉醒者就是比废物更废物。
这是一三七星系一种普遍认知。
魔法系学生大部分确实实力较弱,入校不久便被系风同化成佛系咸鱼,低调做人混日子,等着从学院毕业给履历增光添彩,好找一份体面些工作。
但那些实力排在前排学生,跟异能系学生训练对决,哪怕有着压倒性胜率,最终也很难为他们在整个星系地位添上一砖半瓦。
离了学院,在外跟人说起自己是魔法师,谁都会不自觉地露出轻蔑目光。
很难有人能在这种不公正待遇下保持绝对冷静和理智。
会因此恨上异能系那些知名“废物”,也不难让人理解。
尤其是那些可以靠着身份背景作威作福废物。
苏海楼确实不喜欢陆辞夜,可能从听说这个人名字开始就有一种本能般厌恶。
但要说到恨上,那就是跟另一个人有关事了——
云生。
苏海楼直系学弟,跟陆辞夜同龄,目前也是魔法系学生。
更重要是,他跟陆辞夜一样,对三皇子怀有明显好感,而三皇子私下对他似乎也颇为亲近。
这一场三角恋本来跟苏海楼没什么关系,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对云生情根深种,对他话唯命是从,恨不得为他扫清前路上一切障碍。
包括阻碍云生和“真爱”三皇子之间感情人。
陆辞夜自然也在其列。
之前在学院时候,异能系和魔法系有过很多战斗方面联动课程,有好几次陆辞夜当众出丑,都是苏海楼暗中作祟。
这些事只有少部分人知情,心底也有所猜测,却不敢大肆宣扬出来,不是不喜欢八卦,而是一种源于直觉惶恐和畏惧,让他们不敢插手这件事。
何黎说着那些隐蔽前情时,还下意识往左右看,生怕被其他什么人偷听了墙角。
然后在某一刻,他声音戛然而止,紧紧闭上嘴巴,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声音压到只剩气音。
“我告诉你们,你们可不要说是我说。”
他一边说,眼神一边往外瞟了一眼。
宿云眼尖,看到巷子外面有几个学生模样人走过,身上还穿着跟娄心月等人刚出发时一样制服。
被三人簇拥在中间是一个小个子男生,骨架小,看起来也就跟身为女孩子娄心月差不多高,皮肤白得像纸,巴掌大脸,侧脸都能看出一种我见犹怜气质。
周围三个男人都神情疲惫,其中一个还断了一条胳膊,袖口空荡荡,肩膀处染了血。
他们警惕地看向四周,好像是害怕有人会突然冲上来攻击他们似。
娄心月落后一步才瞥见那几人侧脸,不由一惊“那几个不是——”
何黎连忙“嘘”了一声,等人走远了,才点点头,小声肯定了娄心月猜测“都是我们学院学生,我刚刚从协会那边回来时候正好碰到他们去交任务。他们小队出发时候一共有十一个人,现在……”
他伸手比了一个四手势。
只有四个人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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