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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临像是没有听见同学在问什么，他两只手放在大衣口袋里，转过头, 问詹明惟包厢号。
祁临之前才给他解了围，一听祁临这么问，哪里能不知道祁临没打算参与项天话题。詹明惟立即接口道“在a606。就在前面。”
詹明惟跟祁临两人走在前面，后面几个男同学面面相觑，压低着嗓音相互讨论着。
“祁哥刚刚是不是不高兴了？”
“是不高兴了吧？哎呀！那还用说么？换成是你, 就因为有个男跟你告白，害你性向也被怀疑, 你能高兴啊？”
“怪我，刚才一时嘴快！”
“这事儿就翻篇了, 反正我们谁也不是故意。不过以后记住了啊，别在祁哥面前提起那谁了。”
“嗯，对, 对。不提, 不提。”
詹明惟本来是跟祁临一起走在前面，但是他很快意识到, 祁临似乎根本不用自己带路。
詹明惟心里咯噔了一下，祁临该不会以前就来过了吧？那之前在门口，在大家面前装逼时候，祁临一声不吭, 就看着他在同学们面前装逼？他当时心里在想什么, 是不是当时就在那儿看他笑话呢？
想到这里, 詹明惟稍微加快了点脚步, 他走上前, 试探性地问道, “祁哥，你以前来过‘夜放’呢？”
祁临心思稍微一转，就猜到詹明惟想问什么，他停下脚步，淡声道“没来过，怎么？”
詹明惟笑了笑，“没有，我是看好像对这里挺熟啊。”
祁临把其中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指了指其中一个房间号，“这里不是a区么？”
詹明惟一愣。原来是看包间号猜。
“噢，对，对。”
詹明惟在心里暗嘲自己多心，看来是他错怪人家了。
快要走至包厢门门口，听见隔壁传来兴奋起哄声——
“唱一首，唱一首！”
“孙总！！！唱一首！孙总总，唱一首！”
“小天，喜欢听什么歌？”
詹明惟“！！！”
卧槽！这声音，听着怎么有点耳熟？
祁临站在包间门口，问詹明惟，“是这个包间么？”
詹明惟心不在焉，“喔，对。是这间”
操！
小天什么……
不会，真这么巧吧？
…
孙绮到了包间，坐下没多久，就被大家起哄着唱一首。
像是包间唱k这种场合，除非是跟朋友一起聚会，否则孙绮是很少开口唱。别看他长得一副招桃花样子，他也就是在熟悉人面前开开屏，至于其他人，抱歉，没那么大面子。
今天是个特例。就算是天越来越冷了，也没能冻寒孙总一颗思春骚包心。
大家起哄着想他唱一首，孙绮也没推阻。他径自走到点唱机前，在点唱机前高脚凳潇洒地坐下。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握着话筒，眉峰微挑，眼神直直地落在项天身上，问项天想听什么歌。
他这话问得实在暧昧，像是他之所以唱这歌，就是专门为项天唱。但是现场这拨人，愣是一个也没听出问题来。公司里谁不知道孙总跟孙总是多年好朋友呐？大家根本就不可能误会，也完全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项天平时很少听歌，他听过歌实在很有限。不要说孙绮是临时问他，就算是给他一个小时时间，他恐怕也想不出什么歌。
孙绮只好摇头，“我想不出来。”
男设计师们提议，“要不让孙总您跟孙总合唱一首《兄弟》？”
“《朋友》也可以呀！”
“《我好兄弟》？”
女设计师们笑道“你们男生这歌单有够老啊！”
“害！老歌经典么！不然你们说说，现在流行歌曲里还有比我们说这几首更适合我们孙总跟项总了吗？”
“也不是非得兄弟啊，朋友嘛。也可以唱《海阔天空》跟《红日》啊，感觉都挺适合男生唱！”
“对哎！我觉得男生唱beyond歌超带感！”
男设计师们“切”了一声，“你们女生歌单也没有很新嘛！”
大家再次笑成一团。
孙绮手指头在大腿敲着节拍，手里话筒转了个漂亮花，“喜欢听粤语歌么？”
他这话是看着项天方向问，只是由于项天跟大家都是坐在环形沙发上，众人也就以为他是在问大家意见，于是齐齐把手圈在嘴边，齐声道“喜欢！！！”
反应不要太热烈。
孙绮差点要被这帮设计师给整不会了。
他眉眼微抬，眼神直勾勾地询问地看向项天，“小天哥？”
大有项天要是不喜欢，他就换个曲子意思。
项天听过粤语歌很少，但是他听过得有限粤语歌里几乎都很好听。
“我都可以。”
孙绮看了项天一眼，倒是没逼着他说喜欢。喜欢不喜欢，他唱了再回答，也不迟。
孙绮转过头去，他在点唱机上熟练地输入曲目。
“《连锁反应》？这什么歌啊？你们听过吗？”
“没有，没听过。”
“我也没听过。”
“害，管它有没有听过。咱们听就是啦！”
“也是。”
“嗯？这歌前奏怎么有点熟悉？”
起初，大家只是莫名觉得前奏很熟悉，只不过这帮人歌曲曲库是一个也没有丰富，脑海里稍微想了想，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就索性放弃了，跟着熟悉歌曲前奏晃着身体。
“昨天常垂头遇友好懒问候
常嬲嬲似打手恶恶面口
但这天常抬头露笑口笑面后
红心似一粒跳跃大豆跳动难静”
明明这首歌应该是一首老歌了，编曲什么也非常有年代感，从v画面当中就可以看出来。可是这首歌在孙绮演绎下，全然诠释出了不同味道。
在孙绮嗓音，实在太适合这一类快歌，加上他这个人就给人一种放荡不羁公子哥感觉。这首歌在他演绎下，顿时就有一种性感挑逗。
听着，听着，大家看着屏幕上歌词，忽然隐隐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一颗心开始不肯再安静原因遇着你
这个我眼耳鼻喉皮肤都产生反应难抑止难抑止。”
项天愣住。
他耳朵控制不住发烫，尤其是当孙绮唱到“连尾指和心思全都反应反应不停”那一句时，项天就连脸颊都烧红了起来。
项天不是第一次听孙绮唱歌，他知道孙绮唱歌是好听，但是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样，听得他……面红耳赤。
忽然有点口渴。
项天端起茶几上一杯好看柠檬饮料，喝了一大口。挺好喝，带着柠檬酸甜，只是还微带着一点苦味。项天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杯应该是鸡尾酒，而不是柠檬饮料。有些鸡尾酒外观跟饮料太过相似了，他弄混了。
项天没有把手中鸡尾酒放回去，他稍微放慢了速度，又抿了一口。
孙绮视线从屏幕上移开，他转过身体，双手握着话筒，对着项天方向唱，“难抑止难抑止连锁反应反应反应
……
连粒墨和腰骨全都反应反应好劲……”
这是公然地开撩了。
这拨设计师就没有一个敏感，一个个还在那儿喊，“啊啊啊！孙总太撩啦！！！”
“孙总6666！！”
“给孙总打call！！”
“妈呀！孙总真太顶啦！！！”
项天端着酒杯，他需要很用力，很用力地攥住酒杯杯体，才没有让手里酒杯落在地上，耳朵跟脸上热意从方才起就没消褪过。
歌曲进入尾声，孙绮握着话筒，注视着项天，唇角笑容撩人又张扬，“这首《连锁反应》，送给我们家小天。希望以后每一天，我们两个人都能产生不同连锁反应。”
“啊啊啊！孙总太会了！”
“吸氧机呢？我吸氧机呢？！！！”
“喂！夸张了啊，戏要不要这么过？不过孙总真好撩啊！”
“这是神马神仙兄弟情！！！”
“羡慕两个字，我已经说累了！”
男设计师们“……”
现在老总们兄弟情天花板都这么高了吗？是他们输了！
孙绮“……”
这帮设计师是怎么回事？脑袋是建筑水泥做吗？他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竟然还以为他跟小天是兄弟情？
他总不能当着这帮人面当众表演一个告白。倒不是他豁不出去面子，是不想小天在众意下勉强答应。
孙绮把话筒递出去，“下一首，谁歌？”
“我！我……”
李妍妍边上一个女设计师举起手。
孙绮从位置上起身，他把话筒递给举手那位女设计师，重新坐回到项天旁边。
项天刚才手中那杯鸡尾酒已经见了底，被他放回茶几上。他把一瓶已经打开矿泉水，递给孙绮。
以前，他们几个要是去唱k，项天也是给他们几个人递水，或者是给他们递水果。荣峥跟凌子超还有孙绮当然阻止，会让项天不用忙活这些事，一点不用照顾他们。但是他们当中要是有谁渴了，饿了，项天总是把大家照顾得最周到那一个。
孙绮以前就知道项天好，这会儿是越看越觉得项天好得不行，是哪儿哪儿都喜欢！
他把项天递过来水给接过去了，喝了几口，把矿泉水瓶给重新盖上，放回茶几上。坐回位置，勾住项天肩膀，“喜欢么？”
项天耳朵热度还没褪下，他这么一搭手，一搂肩，两个人距离一下拉近。他们脸颊跟脸颊都几乎要碰在了一起。项天点了点头。
孙绮把脸凑到他耳边，故意逗他，“点头是什么意思？是喜欢？还是很喜欢？”
说话时候，孙绮唇瓣堪堪擦着他耳尖，温热气息吹拂着项天耳廓。项天只觉得耳朵酥麻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喝下去鸡尾酒起反应了缘故，就连身体都有点软。
项天没吭声。
孙绮膝盖，轻碰了碰项天膝盖，手还搭在他肩膀上，“小天哥哥，喜欢不喜欢么？”
在包间这种相对封闭空间，在大家都在场合下，两个人做一点隐秘跟暧昧事情，就会带着偷欢性质刺激，会变得紧张又带着点难以言喻兴奋。
项天知道，这个时候，只要有人稍微转头，就能够看见他跟阿绮两个人姿态亲密。可他不想把膝盖移开。他喜欢并且贪恋这种光明正大。
项天用牙签戳了两颗圣女果“要吃么？”
“啊——”
孙绮张开嘴。
项天把圣女果，递到孙绮嘴边。孙绮卷走圣女果，舌尖在项天指尖处舔了一下。
孙绮咀嚼着圣女果，鼓起一边腮帮，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项天，“好吃。”
项天把空了牙签给扔进垃圾桶，低头，咬走自己牙签上那一颗圣女果，他耳尖比圣女果还红。
因着包厢里光线暗，因此谁也没有注意到孙绮跟项天两个人这些小动作。就算是有谁不经意瞧见了，也只会第一百零八次感叹，两位老总感情是真心好。
渐渐地，楼下舞池音乐，穿透进包厢。
大家被楼下劲爆热闹音乐所吸引，就连唱k设计师都放下了手中话筒。有人走出包厢，站在走廊上往下望了一眼。
回到包间，兴奋地道“哇！楼下卡座跟舞池那边好热闹了。不是说还送了一个大厅卡座么？你们谁有没有感兴趣？一起去看看啊！”
“我！我！我要下去看看！”
“我也要去看看！”
女设计师们兴致比男设计师兴致可要高多了，担心几个女生下去，而且她们当中大部分又都是第一次来，男设计师们不大放心，想了想一晚上如果就只待在包间里也挺没意思，就陪着一起下去了。
最后就变成大家集体出动。
只有项天跟孙绮两个人坐在位置上没动。
有一位男设计师问道“项总，孙总，你们不一起下去么？”
孙绮手还是勾在项天肩上，“我陪你们项总先在包间这边坐坐，等会儿你们项总要是想下去了，我再陪他一起下去。”
孙绮语气甜腻得都要跟满杯蜂蜜水似溢出来了，这拨人还是谁也什么都没听出来。还在那儿热情地道“好。孙总，项总，你们等会儿可一定要下来啊！人多才好玩嘛。”
孙绮应了一声，脸上堆起社交微笑，朝这拨人挥了挥手。指望这拨人助攻是没戏了，要是给他跟小天创造这么一个独处机会倒也还算是不错。
这帮人自然不知道他们被嫌弃了，很是热情跟项天还有孙绮两人挥了挥手，一个个相继出去了。
…
“阿绮你去跟大家一起下去往玩吧，不用在这里陪我。”
人一走，孙绮放在项天肩上那只手就滑至他腰间，“我去跟他们玩什么？我是为谁来这里，你不清楚？”
项天腰间绷直，呼吸都滞了滞。
他们在包厢后，就把外套给脱了。现在，孙绮身上穿着件低领羊绒衫，项天则是穿高领毛衣。他毛衣有点修身，孙绮手放在项天腰间时，只觉得掌心下腰身未免太细了一些。心想，以后看得要好好把人给养起来，养胖一点。
孙绮掌心在项天腰间摩挲了下，“怎么不说话？”
项天腰身挺直，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孙绮，“阿绮你真喜欢我么？”
孙绮那只不规矩手立即停止了动作“不是，我这脸上是写着‘不真诚’，还是我脑门上贴着‘骗子’两个字？我说话就这么不可信？”
“我不是这个意思。”
孙绮把放在项天腰间那只手给收了回去，他双手环胸，睨着项天，“那你什么意思？你说，我听着。”
双手抱臂，这是一个防备姿势，也是不高兴前兆。
项天眼露犹豫，他不确定，他接下来要说话会不会是阿绮想要听，又会不会让阿绮更不高兴。
项天“你别不高兴。”
孙绮下意识地反驳道，“我没……”
孙绮话说到一半，没再继续往下说下去。小天跟别人不太一样，他对情绪感知是有点迟钝，很多时候，他对他人情绪判断，都是基于他观察以及他理性判断。
这个时候，如果他告诉小天，他没有不高兴，小天是不会信，因为很有可能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情况下，他身体语言传达给小天就是这样一个信号。
但是很多时候，只听语言未必就是真正心里语言。
人心那么复杂，哪有可能是一眼就能洞穿。
孙绮认真回想了下，他刚才做了什么举动，让小天误以为他不高兴了。好像……是从他手从小天腰间收回，双手抱臂地倚着椅背时，小天才说那句话？
孙绮福临心至。
他一只手环在项天腰间，一只手绕过他小腿，抱人给抱自己腿上横坐着，“我没有不高兴，不过我说了你也未必会信。所以我干脆做给你看了。这下你该信我了？说吧，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问我是不是喜欢你？你觉着，我要是没想清楚，我能把我们两个人之间那层窗户纸给捅破？”
项天因为孙绮突然起来动作，心跳都乱了。
他眼睛先是缓缓睁大，然后很是愣了一会儿。他原本都已经想好，趁这个机会，很阿绮好好沟通一次，这会儿他思绪却像是缠成一团黑色线条。他现在连正常思考能力都没有，更不要说是把话好好跟阿绮说清楚。
项天沉默时间越长，孙绮就心里就越是没着没落。
他耍赖地在项天唇上轻咬了一口，“要不，别想了。反正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还有什么可想？跟我在一起，让我当你男朋友。以后老了，我要是病危什么，你就是我手术同意书签字人，我但凡有个什么意外，你就是我财产……”
孙绮嘴唇被项天手给捂住，他眉头微皱，“别胡说。”
孙绮握住项天捂住他嘴唇那只手，臭不要脸地在人家掌心上亲了一口。
“没胡说。大荣跟绒绒不是打算去国外领证么？我们也去国外领一个。好歹某种程度上，我们就是两口子了。万一以后国内也合法化了呢，对吧？小天，先前是我迟钝，我混，没光长脑袋，没长智商，没意识到我对你动了心，你就当同情同情我，怜爱我一对吧？答应跟我在一起吧，让我当你男朋友吧。我不想跟你只当好兄弟，我要当你男人，我也要你当我恋人。小天哥哥，好不好么~~~”
这人就没有底线，项天还什么都没答应，他就抱着项天腰身，把下巴搁项天肩上，最后那句“好不好么”声音拖得又长又娇气。
孙绮是家里老幺，他要是没点本事，还真不好在他那几个豺狼虎豹似姐姐们手底下活下来，撒娇啊，卖萌啊，是他自小就会技能。
虽说后来随着他大了，在他几个姐姐眼里，从软萌小正太变成可恶臭男人了，有时候豁出去脸，对着姐姐们撒娇效果，那也是立竿见影。毕竟，小正太撒娇让人遭受不住，看长大后弟弟撒娇，那就是图个乐子了。
“你再不答应，我可就强|吻你了啊？！亲到你同意为止了啊？”
项天被孙绮握住那只手掌心微微冒汗，他另一只手指尖收拢。楼下大厅里音浪一声强过一声，像极了他此刻心跳。
他很想就这样答应阿绮，可是，不行。这条路一旦走下去，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头了。
项天终于从那一团乱麻黑线当中，找出了头绪，也终于想起他原本想要说话。
项天“阿绮，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对我不是喜欢，只是一时迷乱？”
孙绮眯起眼，“什么意思？”
“我查过资料。有部分直男，会在跟同|性发生关系以后，对同|性产生性|冲动。可是那种生理性冲动，不代表他们喜欢上了同性，更不代表他们弯了。”
孙绮是聪明，他瞬间就明白了项天要表达意思，“你意思是，我只是对你产生了冲动，不是喜欢？”
项天摇摇头， “我不知道。”
他注视着孙绮，“阿绮，答案不在我这里。”
项天眼神茫然，又带着他自己也不知道祈求，“阿绮，你真确定，你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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