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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绒努力告诉自己, 慌张是没有用。
绒绒, 你要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荣绒承认, 在周砥拽着他手, 毫无预兆地问出那一句, 为什么在何宇他们找他麻烦，不肯求助于他时, 他确确慌了。
上一辈子记忆, 是他永远也不想被任何人知道秘密，包括他哥在内。除了重生这件事听起来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即便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最重要是, 他不喜欢上一世那个伤害了爸妈, 伤害了哥哥自己。他已经做好了就让上辈子事情烂在他记忆深处打算。
荣绒眉头紧拧, 为什么周砥会知道？
还是, 周砥跟自己一样——重生了？这样念头才刚刚在脑海里闪过, 荣绒心就狠狠跳了跳，环住他哥双手无意识地攥紧。
如果他是重生, 那么现在周砥完全有可能也是重生，不是么？荣绒想不明白是，上一世他是因为意外坠楼, 所以才会重生回到这个世界, 那么周砥呢？身为男主他不可能像他这个炮灰工具人那样早早就领了盒饭, 那么很大可能性就是那家伙寿终正寝, 所以穿回来了？
荣绒紧紧地咬住下唇，要是真是这样，那也太操蛋了！就因为是男主，所以什么好事都给占尽了？生命可以循环着来？
不，不对。如果周砥真是重生，他不是应该去找简逸才对吗？毕竟，他跟简逸才是官配。这一世是他跟简逸感情线因为他重生，所以没能展开，但是只要周砥是重生，那他就一定是经历过上辈子事情，他爱人只会是简逸，不可能还有那个心思跑过来跟他说一些有没。
这么一想，荣绒整个人顿时放松了不少。是他自己吓自己了。只是，如果周砥不是重生，那他为什么会知道上辈子发生事情？这太说不通了……
荣绒唇瓣触碰到一片温热。
荣绒怔怔地抬起头，对上一双深色如浓夜眸子，荣峥眼神平静，“要咬就咬我手指，不要伤害你自己。”
伤害他自己？荣绒一愣，他什么时候……
荣峥曲指，在他唇瓣碰了碰，荣绒下意识地松开了紧咬唇瓣，就是握紧拳头都骤然松开，他本能地跟他哥道歉，“对不起，哥……”
荣峥握住他松开手，摊开他掌心，荣绒指甲有点长，指甲扣到了肉里，掌心处微微有点血红。荣绒低头，也瞧见了，他就更心虚了。
荣峥这才抬头睨着他，“对不起什么？”
荣绒轻晃他哥手臂，微低着脑袋，一副认错模样，“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不会伤害他自己了，他这次真是无意识行为，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荣峥抬手，揉了揉他头发，“绒绒，我只是担心。如果你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我就算是想要帮你，也不知道该从何帮你。”
荣峥停顿了一下，“这样，会让我有一种无力感。”就好像刚才，绒绒明明就在他怀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却涌上一股隐隐不安。
“无力感”这样词从荣峥嘴里说出，蓦地令荣绒胸口一疼。他哥这么强大一个人……
他靠在他哥肩上，跟他哥十指交握，“对不起，哥，让你担心了。我没事。可能就是泡了太久温泉，所以脑袋有点晕。”
荣绒没说实话。最近这段时间相处，荣峥不至于荣绒说没说实话都察觉不出来。荣峥眸光微沉，在他离开那小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荣峥没有追问到底。以荣绒性格，他不肯说事情，他就算再追问也没有用。荣峥能够感觉得出来，绒绒情绪比刚才已经稳定了许多。他低头看他，“那我们现在回去？”
荣绒点点头，“嗯”了一声。
荣峥把手伸给他，荣绒也就把手交给他哥，借他哥力道起来。后来，两人交握双手也就没有松开。偶尔有泡温泉客人路过，会惊讶地朝他们瞄几眼，还有人频频张望。荣绒也一点没有要松手意思。
出了大厅，就是室外了。走到门口，荣峥把荣绒羽绒服连体帽给他戴上，又替他把衣服拉链给拉过脖子。荣绒这件羽绒服是荣峥给放到行李箱，有防风功能，拉链可以一直拉到鼻子下面。除了鼻子跟眼睛，其他部分都围得密不透风。
“哥你也把帽子戴上。”
荣绒因为穿得比较笨重，转过身，站到他哥面前，也替荣他哥把拉链拉上，还把帽子给戴上，“完美！我真棒！”
推开门，挽着他哥胳膊出去。门合上，大厅明亮灯光消失，室外景光灯泛着幽蓝灯。荣峥转过脸，在少年上扬唇角亲了亲。
荣绒一怔，羽绒帽檐里耳尖有点发红，他哥还没在外头亲过他。
荣绒把脸埋在他哥手臂上，荣峥低头，“怎么了？”
“忽然有点害羞！”还有亿点点兴奋。
荣峥“……”
在傻孩子戴着帽子脑袋上拍了拍，荣绒赶紧把他哥手给拿下来了，“冷。”把他哥手一起放在他羽绒服口袋跟他手一起捂热。
“哥。”
“嗯？”
“哥。”
“嗯。”
“哥。”
荣峥转过头，目光定定地凝视着他，没有半点不耐烦。
荣绒仰起脸，“哥你再亲我——”
荣绒话还没说完，他唇瓣便覆上一片温热。先前还提醒荣峥不要把手给拿出来人，两只手都从口袋里伸出，勾住了他哥脖子。
这里随时都会有人经过。
荣峥不在意他人目光，不代表不介意两人亲昵样子被人看见，甚至被偷拍。
荣峥声音微哑“回去再亲。”
荣绒在他哥下巴咬了一口，把人松开了。
荣峥握住荣绒手，果然，刚刚还很温热手这会儿冰得不行。荣峥先是用自己双手把荣绒一只手给搓热，等荣绒手差不多热了以后，他把荣绒手放在他自己羽绒服口袋。
荣峥微微走在前面，给荣绒挡风，两人手挽着手回别墅，慢慢行在冬夜里。
荣绒先前一个人过来时只觉得风大得要命，冷得要命，分分钟都想掉头回别墅，不去泡那个鬼温泉了。又因为身体酸疼得要命，还是想要在温泉里泡一泡，咬着牙，还是忍住了没往回走。
同一条路，这会儿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冷，只觉得眨个眼功夫，别墅就到了。
…
回到别墅，荣绒拿过块状膏药，让荣绒到床上去，他好给他上药。
荣绒把他跟他哥两个人羽绒外头挂在衣架上，听说又要上药，本能地抗拒道“怎么又要上药？”
他不是今天已经上过了？而且他哥那个药，上药方式太羞耻了！
荣峥坐到床边，“药效差不多过了，而且你刚泡过温泉，这个时候上药，也最容易吸收。”
在荣峥眼神催促下，荣绒只好慢吞吞地挪到床边，又慢腾腾地上了床。头顶上方罩下一片阴影，荣绒双手撑在床上，瞪圆了眼，看着突然靠近荣峥，“哥，你干嘛？”
荣峥把床上枕头放平，手放在荣绒裤子上，“躺好，我帮你脱。”
荣绒脸颊发烫。他倒是没有拒绝荣峥给他脱裤，就是他哥脱裤子那会儿，他全程把手臂给横在自己眼睛上，露在外面一双耳朵彤红彤红。
荣峥给荣绒脱完裤子，抬眼瞥见了荣绒泛红耳尖，眼底墨色沉沉。荣峥收回目光，拆开药膏外面那一层薄膜，“可能会有一点疼。如果疼就喊出来，不用强行忍着。”
荣绒露在外面那双耳朵更红了，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说是有点疼，可能是因为泡过温泉缘故，身体肌肉都出于比较放松状态，并没有像第一次上药那么不舒服，而且，他哥动作很轻，都是等他稍微适应一些后，才会一点一点放进去。不过毕竟还是异物要在身体里融化，感觉多少有点怪异就是了。
上完药，两人身体都有点出汗。
荣峥是因为需要时时刻刻注意荣绒反应，好调整自己上药速度跟力道，太过专注。荣绒则是因为要忍受异物缘故，始终不那么好受。
荣峥去洗手间，给荣绒拧了毛巾，拿开荣绒手臂，给他擦汗。他心疼地吻了吻荣绒额头，“因为这是第一次，所以需要格外注意一点，这样对你身体比较好。等以后你身体习惯了，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
“哥会觉得麻烦吗？”
荣绒双手勾住他哥脖颈，鼻尖蹭了蹭他哥鼻子，他眼睛湿漉漉，隔着薄薄水光去看他哥。
荣峥亲吻他鼻尖，“不会。你永远都不会是我麻烦。”
荣绒笑了下，他闭上眼，吻上他哥唇。荣绒平时总是吻得很凶，今天却是难得没有在亲吻时候就把荣峥舌根卷住，他今天完全地把主控权交给了他哥，跟着他哥节奏，完完全全地放开自己，去好好受这个亲吻。
对于一对陷入热恋情侣而言，亲吻是最容易擦枪走火。荣绒白皙修长双腿盘上他哥腰身，荣峥眼底深色如同一团化不开墨色。
荣绒靠在他哥肩头，气息微喘，张嘴在他哥脖子一侧咬了一口。齿尖轻咬，并不会真把荣峥给弄痛。
荣峥在荣绒小动作里，读出他小小不甘心。荣峥安抚地在他后脖颈处捏了捏，“你身体需要休息。”
所以，不是他不想要，是为了绒绒身体着想，不适合再要。
咬住他脖颈那股力道松开了嘴。
荣峥眼露无奈，低头宠溺地注视着靠在他肩上少年，“我先去洗手。”
荣绒耳朵微热，点了点头。
…
荣绒只是在泡温泉前吃了点东西，荣峥怕他没吃饱，让别墅管家给送了宵夜过来，全是比较好消化跟清淡。
吃过宵夜，两人回到房间休息。荣峥躺在床上看书，荣绒拿着手机，在浏览网页信息。
晚上八点多，荣峥收到孙绮发来信息，问荣峥要不要去他们屋打台球或者是打牌，几秒后又发了一句，可以带家属。也算是变相地接受了荣峥跟荣绒在一起这件事。
荣峥拒绝了，“改天吧。绒绒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我陪他在房间里休息。”
孙绮发了一串省略号，不一会儿，又恨恨地发了一句，“弟奴。”
大概觉得“弟奴”这个词不太精准，把消息给撤回了，“妻奴！”
荣峥“荣绒是男孩子。”而妻子是对女性称呼，对荣绒并不公平。
孙绮这回没再发文字，他直接发了条语音过来，“我知道他是个带把。不过就算你们两个都是男，也是分1跟0吧？我看圈子里也有男喊他对象媳妇啊！我看人家对象也没有不乐意。不要告诉我，你们两个，你才是当媳妇那一个啊！”
孙绮“尼玛，这也太惊悚了。”
荣峥回复文字“关你屁事。”
孙绮“卧槽！！！大荣你他妈竟然会说脏话。来，你把这四个字用语音发一遍给我！我要给项天、子超他们都听听！”
荣峥当然不可能会配合孙绮这种变态要求。
人在思绪纷乱时候，最有效解决办法就是让自己专注于某件事。
荣绒暂时把周砥那一句问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给抛诸在了脑后，他靠着抱枕，在浏览实验设备网页。他跟好几个卖家谈了谈价格，其中有一家东西看着不错，价格也比较合适，荣绒打算在年前就把东西给买了，这样他寒假就能够用上了。听见他哥跟孙绮聊天，荣绒在等卖家回消息功夫，分神对哥道“哥，你帮我问问绮哥，他那里有没有老山檀原料。”
老山檀就是迈索尔檀香，业界人士也成为老山香，是香水原料里最顶级檀香。
昨天荣绒在见到孙绮时本来是打算想要问，只是昨天见人太多，事情也多，他一时就给忘记了。
荣峥直接把手机递给荣绒，让他自己问孙绮，这样不必他两头传话，而且，对于香料，他并不精通。
荣绒犹豫了下，把他哥手机接过去了。
孙绮这个时候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语音自动播放“大荣，别装死。你还没告诉我呢，你跟绒绒两个人你俩到底你是不是当老公那一个啊？！”
荣绒“……”直男们关注点总是奇奇怪怪。
荣绒抬头问他哥，“哥，你这个问题要回么？”
荣峥“不回。”
“喔。”
荣绒按住语音聊天，“绮哥，是我。”
信息发送过去后，手机那头安静如鸡，连一个“对方正在输入当中”字样都没有。
“在装死。你发你。‘悦己’才签了你五年以内全部国内代理权，他要是知道你对下一款香水有了构思，只会恨不得把你当祖宗给供着，不会不回你。”
荣绒“……”
他哥可真是人间清醒。
荣峥就继续发了，“绮哥，我想问问，你那儿有老山檀吗？”
果然，他这条信息刚发出去，孙绮信息很快就发过来了，“有。不过不在手头边上，也不在符城，在岛上。你要老山檀，是下一支香水有雏形了，你打算以檀香作为主打基调？”
孙家能够打败诸多竞争对手，成为“versa”唯一国内原材料合作供应商不是没有道理。孙家男女，在商机上敏锐跟洞见力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别看孙绮平时一副不着调样子，一听荣绒问老山檀，他就立即敏锐地想到是不是绒绒下一支香水有眉目，而没有把对方当成仅仅只是随便问问。
荣绒也没瞒着孙绮，“是有这个打算。不过具体还是要等上手调配后，才能知道效果理不理想。”
香水配方永远不会只完善在大脑设想里，它们只有通过每一次具体反复试验，才能化成具体香氛因子，调香师们也才能知道自己设想究竟能不能成为现实。
“你什么时候要？”
荣绒一听，这就是有戏意思了！他按住语音聊天，“不急。春节前后都可以。”
“悦己”跟versa签了“睡美人”国内总代理，那笔钱已经打给他了。他现在手头上稍微宽裕了一些，加上他现在住地方也暂时有了，也就没有像之前调配“睡美人”那样着急跟迫切。
孙绮那边也很干脆，“成，我回头打个电话让人回去取一趟，尽快给你送过去。”
香水调配绝非一朝一夕，原料当然是越早送到荣绒手里，调配香水时间也就越宽裕么。“睡美人”最先是在海外发行，这样有个好处是在国外口碑已经打开，因此在国内部分圈子里也有一定知名度，不过弊端也显而易见，就是许多人通过海淘跟代购已经买到了，不像当初在巴黎首次预售时，能够达到出场就令他人惊艳跟惊喜效果。下一款香水倒是可以跟他姐商量一下，跟versa谈谈，搞一次国内外联合首发。
荣绒下一支香水还只是一个雏形，那边孙绮就连到时候策划活动都给想好了。
荣绒当然不知道孙绮在想什么，不过对于他而言令他头疼檀香原料这个问题得到解决才是最重要。
荣绒“谢谢绮哥。”
孙绮“倒是不用这么客气。你想想看，你这次还要用到什么原料，给我列一个清单，回头我一起让人给你送过去。要不这样，你加下我微信？”
荣绒眨了眨眼，像是他哥还有孙绮哥这样人，都是很有边界感人，通常不会要求他人主动添加他微信。绮哥这是接受他跟他哥在一起事了？尽管不管孙绮接不接受，都不会影响他哥跟他在一起，不过能够融入他哥朋友圈，总归不是一件坏事。
“好，谢谢绮哥。”
荣绒去拿他放在边上手机，退出网页界面，点开他自己微信，跟孙绮两个人相互加了微信。
荣绒“我得好好想想，看需要哪些原料，回头再列个清单。”
孙绮成。
荣绒结束跟孙绮聊天，去看他之前聊天卖家回复了他信息没有。
荣峥看见了荣绒点开他跟卖家两人聊天界面，“你打算买一套实验设备？”
荣绒“……”
“重新买一套稍微简单一点，放出租屋里。”
荣峥看着他，“家里那套放着没用，为什么不搬过去？因为是爸妈买，所以你觉得你不能要？你觉得你既然不是爸妈亲生孩子，就无权拿走荣家任何东西。包括爸送给你跑车，妈送给你玉坠子，我送你天文望远镜，银行卡，衣服？”
荣绒“……”他哥会读心术吧？
荣绒圈住他哥腰身，脑袋往他哥胸前一埋。
荣峥盯着埋在他胸前毛茸茸脑袋，“不许撒娇。”
倒不是不喜欢，是太喜欢了，以至于只要绒绒一撒娇，他就完全拿怀里人没有办法。
荣绒脑袋抵着他哥胸口，手玩着他哥睡衣上纽扣，“一开始是那么想，现在不完全是。我是担心，要是我把试验设备也给搬走了，那实验室就空了。爸妈看见了，大概会难过。”
所以，家里那套，就放在家里吧。就让爸妈以为，他还是有可能有一天会再搬回去好了。
荣峥没告诉荣绒，爸妈现在除了荣绒房间，最常去就是那个实验室。哪怕绒绒搬出去后，实验室再没有被使用过，里面器材也保持十分干净、整洁。
绒绒担心并非多虑，要是哪天实验室设备都搬空了，爸妈不是大概会很难过，而是一定会很难过。
荣峥“把链接发给我。”
荣绒下意识地拒绝道“不用，哥我现在有钱，我自己买。”
荣峥睨着他“你钱不是还要攒聘礼？”
荣绒一愣，抬起头，有些呆呆地看着他哥。
荣峥捏了捏他脸颊，“多攒点聘礼，我现在恨嫁。乖，把链接发我。”
荣绒脸颊“腾”地一下红了。
恨嫁是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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