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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婚事 > 第一百三十八章 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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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很快就来了,勘验现场,抓走陶小溪,带走了老潘的尸体。

    那五百万现金警.察也带走了,三姐妹和韩正易跟着一起去警局录口供。

    直到夜幕来临,她们才录完口供,从警局出来。

    虽然仅仅过去了十个小时,却好像数天那么久,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们觉得不可思议,恍若梦境一般。宋亦青在死亡边缘徘徊了一圈,被亦菲和亦澜救了回来,同时被救回来的,还有宋亦青和韩正易的婚姻。

    警方在搜寻物证的过程中,在陶小溪的一个提包内,发现了一个磁盘,里面存着很多偷拍的录像,其中一段录像,赫然是昨晚韩正易和陶小溪做那事的过程。

    宋亦青和韩正易一起观看了录像,录像显示,当韩正易去洗手间洗头出来之后,被陶小溪勾住脖子,在他脸上亲吻了一下,韩正易随即晕倒在地,陶小溪将韩正易拉到床上,脱掉他的衣服,摆出各种姿势,然后又在韩正易鼻间涂抹药物,让韩正易一觉昏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录像证实,韩正易确实没做那事。

    在陶小溪的连番勾引之下,他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且都处于醉酒状态,韩正易依然保持了理智,没有被欲望控制,那时他脑子里想的人,正是宋亦青。

    录像看完,韩正易和宋亦青皆是松了一口气。

    在经历了如此多波折之后,宋亦青依然相信韩正易,韩正易也相信宋亦青,他们始终没有放弃彼此,即使在最后时刻,在看到不雅照片和视频之时,宋亦青更多的是感到痛苦和难过,而不是愤怒和责怪,在得知陶小溪可能是幕后黑手之后,她首先担心的是韩正易的安全,早已将他和陶小溪同床共眠的事抛诸脑后。

    如今,事实证明,宋亦青的信任是没错的,她感到由衷的开心,为韩正易,也为她自己。当她们携手走出警局时,宋亦菲和宋亦澜早已等候多时。

    “谢谢你们。”宋亦青感觉这似乎是她生平第一次对她们说出感谢的话。

    “谢啥!我们是一家人嘛!”宋亦澜拍了拍亦青的肩膀。

    宋亦菲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言。

    夜幕拉开,星星点亮了苍穹,弯月高挂,月光洁白如水。

    三姐妹并肩走在路上,宋亦青走在中间,宋亦澜走在右边,宋亦菲走在左边。走着走着,宋亦菲拉住了宋亦青的手臂,宋亦青则拉住了宋亦澜的手臂。

    月光将她们三人的背影在地上拉长,三个人,逐渐走成了一个人。

    韩正易跟在后面,看着她们三姐妹亲密的样子,不由露出了笑容。

    他最清楚,她们从几乎形同陌路,到如今挽手行走,有多不容易。

    但一家人,终归是不一样的。

    第二天上午,宋亦青接到了警局打来的电话,说已经比对了陶小溪和那根头发的dna,是一样的。陶小溪也已和警方招供了她所有的犯罪行为,与在宋亦青家中说的一样,等待陶小溪的,将会是漫长的刑期。

    至此,案件才算尘埃落地。

    那五百万很快就还给了韩正易,韩正易将其存回家庭基金,想交由宋亦青管理,但宋亦青拒绝了,还是让韩正易来管,她信任韩正易,一如既往。

    同天下午,宋亦澜在父母家中收到了一封来自北方小镇的来信。

    寄信人名叫孙大海,收信人是宋泉。

    父亲过世,宋亦澜只能代父亲启信,她将信封撕开,里面是一张叠起的信纸,在信纸背面,写着几个歪曲的字:只能宋泉一个人看!

    宋亦澜犹豫了一下,没有贸然将信纸展开,而是通知了亦菲和亦青,让她们一起来看。当晚,宋亦青和宋亦菲到来后,宋亦澜才将信纸展开。

    信的第一段:老宋,你说不让我回信,但我想来想去,还是得回。

    第二段:你在信里跟我道歉,其实你不用跟我道歉,你更应该跟青青道歉。

    第三段:二十多年前,为了那点名声,你把我赶走了。你确实对不起我,我做了什么啊,我什么都没做,只是长了双眼睛,看了不该看的,你要真那么怕,当初就不该盖那个鞭炮厂,别等出了事,才找人背锅。

    第四段:谁背不是背啊,你还想让我背呢,所以我走了。经过这事,我也算把你看透了,跟着你不可能有好果子吃,你连亲闺女都能陷害,什么事干不出来?我也算是连带着被你害了,不仅赔了工钱,折了本钱,还憋一口恶气。

    第五段:给你回信,不是为了骂你,要骂你,早找你了。

    最后一段:老宋,你真是个畜生!

    看到最后一段,宋亦澜眉头皱起,怒声道:“这个孙大海,怎么还骂人呢!”

    宋亦菲提醒道:“孙大海估计不知道爸过世了,甚至可能都不知道爸生病破产的事,否则肯定不能说出这种话,我看他寄这封信的目的,就是想发泄一下。”

    宋亦澜这才消了气,仔细看信的正文,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信里的意思,怎么看都有点像二十年前那件事是父亲的责任一样,字里行间都是父亲陷害了亦青,让亦青替他背锅,这与父亲在家书中说的不符,也与她知道的事实不符。

    “这个孙大海,就是来捣乱的!”宋亦澜道。

    “爸临出事前,其中一个愿望,就是让我给孙大海寄信。”宋亦菲道。

    “可他说的这些话,摆明了就是诬陷爸啊。爸在家书里提及了那件事,如果真的另有内幕,爸都不顾生死了,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吧?”宋亦澜摇头道,“这封信里的内容,我一个字都不信,反而觉得他是想趁机骂爸,我要写信骂回去!”

    宋亦澜和宋亦菲讨论之时,宋亦青一直在阅读那封信,揣摩着字句背后的含义,她在这封信里,读到了她一直以来希望看到或听到的真相。

    “二姐,你没事吧?”宋亦菲察觉到亦青有异,不由问道。

    “也许他确实是写来捣乱的,但也可能是真相本身。”宋亦青道。

    “然后呢?”宋亦澜凝眉问。

    “没有然后。宋泉都死了,就算是他的责任,就算他让我背了二十多年的冤名,又能怎样?我总不能去地下找他对峙吧?”宋亦青摇了摇头,“我只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临死了,都不愿承认错误,还刻意要加深一下我的责任,难道他就那么见不得我好?想我一辈子都在那件事的阴影下活着?”

    宋亦澜听出亦青的语气中有责怪父亲的意思,而且自始至终,亦青都直呼父亲的姓名,从未叫过一声爸,她虽然觉得亦青说的话有点难听,但知道亦青小时候受过不少苦,便装作没听见,默不作声。

    宋亦菲安慰了几句,但亦青充耳不闻,依然在读那封信。

    宋亦澜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铁盒子里的东西,拿回来了吗?”

    宋亦青声音低低地道:“全拿回来了。”

    宋亦澜道:“我一直很好奇,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为什么让爸那么重视。”

    宋亦青随口道:“就是些关于那件事的老物件,以及我搜集到的一些证据,爸之所以重视,是怕我将它们传出去,告诉别人,更怕我查出真相。”

    宋亦澜疑声道:“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爸确实做了什么,那些物件是证据的话,他为什么不毁掉它们,反而一直捂着,当成宝贝一样呢?”

    宋亦青道:“那次在医院,他说他知道我收集到了一些东西,装在一个铁盒子里,他梦见了那个铁盒子,想让我找出来给他。他亲口告诉我,那件事确实不是人们以为的那样,他承诺会在临终前,告诉我真相,前提是将铁盒子里的东西带到地下。带到地下的意思,不是毁掉它们,而是将它们带到另外一个世界,他应该是想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把这件事重新圆一遍,而不是一毁了之。”

    宋亦澜没再问了,她记得当时父亲在医院里嚎叫,谁劝都不听,最后是亦青来了,给了他铁盒子才好,原来那次亦青在病房内,和父亲有过这样的对话。

    “这封信,可以由我来保管吗?”宋亦青问。

    “当然可以。”宋亦澜将信叠起,装进信封中,给了亦青。

    当晚,宋亦青回到家后,又读了三遍那封信,然后,她找出铁盒子,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摆在桌上,让它们从阴暗的盒子内,暴露在了明亮的灯光下。

    一个账本。

    账本老旧,内文已经发黄发灰,字迹也看不清楚了。这个账本,是出事第二年,亦青挨家挨户问来的,她问了每一家损失了多少钱,想等长大以后,赚钱还给他们。她想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们:你们不要骂我了,这些钱,我以后会尽数还给你们的。可是,没有人这么以为,他们在说出数字的同时,还不忘嘲笑亦青。

    一个烟斗。

    烟斗烧焦发黑,只剩小半截。宋泉年轻时,喜欢抽旱烟,烟劲大,随手点随时抽。这半截烟斗,是出事第三天,宋亦青在鞭炮厂内找到的,就是宋泉经常抽的那个。宋泉盖鞭炮厂时,曾明确禁止所有工人在厂内抽烟点火,他自己也不例外,但这个烟斗却出现在事发现场,是否预示着宋泉和这件事有关?

    一叠扑克牌。

    扑克牌已被烧毁,有的剩小半张,有的只剩指甲盖大小。这副伤痕累累的扑克牌同样是出事第三天,宋亦青从鞭炮厂院子里的泥中挖出来的。她记得出事那天,她跑进鞭炮厂时,有几个工人正在院子里打牌赌钱,其中一人看见了她,追着她进入厂内,她不记得那人的名字,只记得是个龅牙。

    一根红色头绳。

    头绳中间有一段红色塑料块,头绳两侧被火烧没了,只剩中间半截。这根头绳,是宋亦青的。是母亲给她编的,是新年礼物,但不待新年开始,她便早早扎上了。

    一个铃铛。

    铃铛原本是黄色的,被火烧后,成了黑色。铃铛本来有两个,是拴在小白脖子上的,小白是一只猫,一只流浪猫,颜色杂乱,脸上有疤,被人扔了,宋亦青捡了去,天天喂,和它玩耍,取名小白,为了能随时知道它在哪,她串了两个铃铛拴在小白脖子上。出事后,她只找到一个铃铛,另外一个怎么都找不到。

    一截竹竿。

    竹竿大概五厘米左右,原本是一整根,被烧后剩下了这么点,这一小截竹竿上涂了红漆,缠着一层铁皮,因此才保留下来。在竹竿内侧,隐约可见黑油的痕迹。这是宋亦青在出事后第五天,从泥土里翻出来的,这截竹竿不像是厂子内的物件,却出现在了事故地点,而且竹竿显然是人为制造的,铁皮和红漆就是证明,正是这根竹竿,让宋亦青觉得事情的真相可能有另外一个版本。

    一包泥土。

    泥土黑色,混着灰烬,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夹杂着硝烟味。这把泥土是宋亦青在出事后,从厂子内挖的,本是为了纪念小白,因为她一直没找到小白的尸骨,便想着将泥土当成小白的骨灰埋起来,后来觉得它意义不一般,便将其层层包裹后,和这些物件一起,放在了铁盒子内。

    铁盒子里的东西一共七样,每一样都意义非凡。

    宋亦青从出事后,直到上初中那几年,一直在寻寻觅觅,后来上了初中,留校寄宿,再加上她刻意不回家,便将铁盒子埋起来,想等以后有时间了再继续查。后来上了高中,她想通过努力学习,远走它乡,便逐渐将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宋亦青将每一样东西都看了好几遍,用纸巾小心翼翼擦拭之后,眼前忽然一阵模糊,一滴眼泪落下来,落在桌面上,泪水化开,映照出她的脸,一张瘦削青涩的脸,冷冷淡淡,骄傲倔强,是她九岁时的脸……

    宋亦青长吁一口气,擦干眼睛,将物件全部收进铁盒子里,然后拿出那封信,对着信上的地址,订了一张第二天去往北方的机票。

    当晚,宋亦青和韩正易说了这件事,韩正易支持她去寻找真相,并愿意陪她一起,但宋亦青想一个人去,无论结果如何,此去过后,她会把这件事彻底放下。

    第二天早上,宋亦青坐上中午的飞机,一路辗转,直到下午六点,才到达目的地,一个偏僻的小村庄,她在村中打听着,敲响了孙大海的家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个痰音很重的男声。

    嘎吱一声,木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矮瘦的老人,六十多岁年纪。

    “你是?”老人看着亦青,露出疑惑的神情,他在说话的时候,隐隐露出两颗龅牙。宋亦青恍然记起,这个老人,正是当年在厂内追她的那个人。

    原来,他就是孙大海。

    “我是宋亦青。”宋亦青主动介绍自己,“您是孙大海孙叔叔吧?”

    “宋亦青?”孙大海显然不记得这个名字,“我是孙大海没错,但我不认识你。”

    “我是宋泉的二女儿,青青。”宋亦青道。

    “哦……是你。”孙大海先是一惊,然后一慌,接着掠过一抹有些尴尬的笑容,神情虽然复杂,但比较好解读,宋亦青知道他会有类似的反应。

    “我来看看您,顺便向你打听一件事。”宋亦青微微晃了晃手中的礼品。

    农村不拒客,更何况是远道而来提着礼品的客。

    孙大海赶紧让宋亦青进屋,此时正值饭点,他问亦青吃过饭没有,亦青回答没有,孙大海便叫老婆加个菜,一起凑着吃,亦青没拒绝。

    孙大海问宋亦青想打听什么事。宋亦青告诉孙大海,宋泉不久前死了,正因此,她才看到了那封信,顺着信找到了他。孙大海得知宋泉死了,一阵感慨,又得知宋泉早已破产,近几年一直瘫痪在床,更加感叹。

    “我看你在信里说,那件事似乎并非人们以为的那样,能具体说说吗?”

    “宋泉曾让我发誓不说出真相,但既然他都死了,你又找上门了,我这把老骨头,还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我可不想带着你们的秘密进坟墓,泉下都不得安生,我今天当着你的面说出来,也不算违背诺言。”孙大海喝了一大口酒,挥了挥手,似是在壮胆,又似是在和过去做告别。

    宋亦青不知道孙大海曾对宋泉许下了什么誓言,但他能够信守二十多年,已非常不易,如若不是自己找上门来,想必他至死都不会说出来。

    宋亦青凝神静听,孙大海喝了一杯酒,斜望门外,眯起眼睛,这才开了口,思绪也跟着回到二十一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天。

    那年孙大海四十一岁,宋亦青九岁。

    寒冬腊月,年关将至。

    这年之前,宋泉认识了做鞭炮的孙大海,两人合伙赚了一小笔,但宋泉不甘挣小钱,萌生了赶在年前盖个鞭炮厂的想法。盖厂和进材料需要大量资金,宋泉发挥了他能言善道的能力,在村中一阵动员,将亲戚全部拉拢进来,那时的宋泉在村中有威信,他们认准宋泉,纷纷投钱。

    宋泉拉了一笔钱,盘下村后一块地,盖了个鞭炮厂,招个六个工人,没日没夜地造鞭炮。

    厂子盖好后,孙大海发现一个问题,地里田鼠多,成群结队的,打的洞到处都是,有几只甚至跑进了鞭炮制造间,孙大海将这事告诉了宋泉,说得重新砌水泥打地基,宋泉没同意,说只要严禁明火,就不成问题。孙大海知道,宋泉是怕耽误时间,因为那时已经进入腊月,时间不等人,必须赶紧制造。

    鞭炮厂加班加点地运转,工人们也是连轴转,在小年来临前五天,造出来一大批,宋泉很高兴,让工人们休息半天,他们在鞭炮厂院子里打牌赌钱,算做放松。

    那是下午四点半左右,宋亦青陪小白玩,小白似是听到了什么动静,或是闻到了什么味道,左跑右跑,最后跑进了鞭炮厂,宋亦青知道那是鞭炮厂,但她并不觉得它有什么不同,她从铁门缝隙中钻进去,想追小白,小白一路跑跳,穿过院子,跑进了鞭炮制造间,正在打牌的工人们中的其中一个,也就是孙大海,见宋亦青溜进来了,赶紧呵斥,呵斥不住,便朝她追去,想撵她走,一猫两人就这样先后跑进了鞭炮制造间,此时的制造间内有几万发鞭炮,还有成堆的原材料。

    孙大海进去的时候,看见那只黑白杂色的猫跳向了墙角,似在抓挠什么,也就在那时,他闻到了一股焦烟味,隐约看见有火星从那只猫的爪子下迸射.出来,下一秒,他看见一个小火球一样的东西从墙角一闪而出,小火球像是弹射.出来的一样,径直蹦进了那堆硝石粉中,激起一片火花。

    “快跑!”孙大海立刻就知道完蛋了,脑中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想逃命,他拉住宋亦青,两人跑出去的时候,硝石粉已经燃着了,有局部爆炸声响起,孙大海拉着宋亦青,大声招呼着那些打牌的工人,大家见事情不对,赶紧逃窜。

    当他们跑出去的时候,只听轰然一声巨响,鞭炮厂爆炸了。

    爆炸声震耳欲聋,地面跟着震颤,天空被染成了红黑两色。

    宋亦青后来的耳朵中时不时地会传来炸响声,就是那时留下的后遗症。

    孙大海一口气讲到这,擦了擦眼睛,喝下一杯酒,继续道:“人们都说是你的那只猫爪上有火,点燃了鞭炮厂,这说法是从宋泉那传出来的,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因为他知道,真相不是那样,真正导致鞭炮厂爆炸的,不是那只猫,而是一只田鼠,准确的说,是一只着了火的田鼠,那只田鼠从洞里钻了出来,钻进了那堆硝石粉中,至于那只猫为什么偏偏要在那时候出现,可能是想抓老鼠吧。”

    宋亦青听得愣神,半响才说:“真相就是这样吗?”

    孙大海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苍白的笑容,他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田鼠不会无缘无故着火。我和宋泉在鞭炮长爆炸后的第一时间就去找原因了,我们找到了一个洞,顺着那个洞,又找到了另外一个大洞,最终我们找到了五十米之外的一条土沟,这才发现了起因。宋泉很快就问出来,在鞭炮厂爆炸的时候,在那条土沟里,你大姐澜澜正率领着她的几个小伙伴在抓野兔,抓野兔的方法之一是用烟熏,澜澜在洞内塞入柴草,将竹竿的一端抹上黑油,点上火,伸.进洞内捣,捣来捣去,将竹竿捣断了,洞内着火,点燃了一群田鼠,原来这不是野兔洞,反是个田鼠窝,田鼠身上着火,疯狂逃窜,有那么一只,恰好跑进了鞭炮厂,于是——”孙大海嘴里发出“嘭”地一声响,伴随着这声响,他整个人像是泄掉了一股气一样,弯下腰,垂头看着地面。

    宋亦青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直到孙大海喝多了,开始醉醺醺地说话时,宋亦青才反应过来,问道:“宋泉一开始就知道了?”

    孙大海面色赤红,点了点头:“当天晚上他就知道了,是他亲自去问的澜澜,但澜澜并不知道是她导致的,宋泉也没点破。然后宋泉找到我,让我陪他一起撒谎,我是个异乡人,我能怎么办?再然后,就是你知道的了。”

    “他将一切推给我,不是想推卸他自己的责任,而是想保护宋亦澜?”宋亦青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一阵强烈的酸楚和委屈涌上心头,忍不住泪如雨下。

    “没错。”孙大海道,“我只是没想到,他临死了都还保着这个秘密,何必呢?女儿有大小,可都是心头肉啊。为什么要区别对待呢?所以我才骂他畜生!”

    宋亦青的手在微微颤抖,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烈酒,一口喝完。

    “怪不得……”宋亦青终于想通了,她想通了宋泉为什么要那么做,想通了收集到的那些物件的含义,想通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绵延了二十年,真相终究还是还原了,可还原之后呢,心里的那块空洞补上了吗?

    “姑娘,不光是宋泉,我也要向你道歉。”孙大海站起身,有些踉跄地朝着宋亦青低头颌首,沙哑着嗓子说了一声,“对不起……”

    宋亦青起身扶住孙大海,说道:“没关系。”

    宋亦青没想到此行能收到一句这样的道歉,但她觉得这句道歉她应该收下,不仅是为她自己,也为孙大海,她能看出来,孙大海这么多年,一直心怀愧疚。

    离开孙大海家,宋亦青独自走在异乡的土路上,凄清的月亮悬于头顶,将她的背影映照在沙土上,影影绰绰,斑斑驳驳,看不真切,像是有好几个她,像是没有她,她回头看着身后的影子,不禁问自己,谁的错,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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