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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三十岁不到的年纪，还富过一阵，多少养出了几分润泽和气度。
面前这人呢，干巴的身子、佝偻着腰。原本一头乌黑的头发，居然白了一大半！季晴走近了一些，才勉强认出人来了。不敢置信道，“王……王跃国？”
原来真有一夜白头这种事情啊？
季晴一直以为，那都是影视剧和小说里骗人的。
“是我。”
王跃国在看到季晴的那一瞬间，眼神里闪过怨毒之色。随机怨毒又变成了无可奈何的消沉，“季小姐，求求您大人有大量，当我是个屁放了我吧？”
“这是我能凑到的所有钱，全在这里了，二十五万。”
“剩下的二十万，我实在凑不出来。”
王跃国把手里的存折往前递了递，随即双膝一软，跪倒在季晴面前。
在被告上法庭之前，王跃国其实已经预感到不妙。
这才当天晚上召集所有人彻夜加班，替换掉厂子里预定出去的几千件爬行服招牌。原以为就算真被季晴告上法庭，他顶多需要赔付已经卖掉的那些爬行服利润。
好歹厂子能保住，剩下那几千件爬行服的利润也能保住。
如此这两月，他就不算白忙活了。
而为了预防这个他想象中“最坏”结果的出现。在被告上法庭的第一时间，王跃国积极联络另外十七个一同被告上法庭的“受害者”，大家一起斥巨资请了杭城最好的律师。
原以为多多少少，可以替他们争取少赔些钱。
谁能想到，季晴这个女人居然这么绝！
不，绝都不足以说明季晴的恐怖。
她不仅注册了自己设计过衣服的“Q”品牌和“YK”品牌，连几十个跟这两个品牌或者LOGO图形看起来稍微有点像的商标和品牌都注册了。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嘛？
哪怕王跃国两个月赚了几十万，也算富过一回。
想到一下子要花几千块钱，就为了注册一堆没什么用处的商标，他都会觉得肉疼。
有钱特么也不是这么花的，好嘛？
但偏偏就是季晴这看似乱花钱的行为，直接把他钉死在了法庭现场，掐灭掉他最后一丝希望。原来他紧锣密鼓召集所有人，忙碌了一晚上换的招牌，正是“YKO”！
季晴为了以防万一注册的那十几个，跟“YK”比较像的品牌之一。
巧合吗？并不是。
王跃国换了一个跟原品牌如此相像的LOGO，本来就是为了一旦上法庭，可以多出一条理由为自己辩解。毕竟两个LOGO如此像，他手底下的工人做事不小心，少缝一个字母也是情有可原。
届时他“认错”态度再诚恳一点，想来争取一下法官的同情分还是有希望的。
然鹅千算万算，他没料到季晴居然走的是碉堡流！
做生意走一步，看的是无数步。不把自己的地盘营造成里三层外三层的堡垒，那都不算完。她不会去觊觎别人碗里的肉，但别人想从她碗里夺食？
呵呵，最好也请做足了被崩掉一嘴牙的准备。
没错，这两月他确实靠着季晴的“YK”赚了四十多万。但其中的十几万拿来投入再生产、扩大生产规模了。另外还有工人的工资、场地租金、缝纫机等杂七杂八的支出。
再加上他这一有钱，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嘛？富在深山有远亲。
什么阿猫阿狗都跳出来了，操心着如何替他花钱。
尽管王跃国很谨慎，耐不住他骨子里好面子呀！多多少少让所谓的亲戚朋友占了点便宜。单个人看起来不多，二三十个加起来那数目就很可观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当拿到法院天价罚单的那一刻，他一颗心瞬间凉了。
整整四十五万的罚金啊！
他的存折上却只有二十万，王跃国四处凑钱。厂子里剩下的几千件衣服他是不敢动了，一旦动了，估计这罚金数目又要往上涨一涨。季晴那女人，也不知道消息怎么会如此灵通？
被告上法庭的十八个人包括他在内，每个人利用她的“YK”赚了多少钱，季晴居然门儿清。
这段时日他四处奔波，努力凑钱。
顶着亲朋好友所有人的白眼翻飞，却只凑到了二十五万。
那一刻，王跃国内心是绝望的。
厂子是他最后东山再起的希望，已经尝过了富裕的滋味，再让他一无所有的变回曾经的普通人？不，王跃国告诉自己绝不！他一定要保下厂子。
于是他千辛万苦打听到了季晴的住处，找上门来。
不管季晴这个女人有多难啃，他都一定要“求”服季晴，让她消减掉一部分赔偿金。
至少不能是四十五万这么多，哪怕就是三十万呢？好歹给他一点希望。
谁知季晴听了他的话，看他跪倒在地。
除了最开始有些诧异，面色波动了一瞬，很快平静下来。她没有去接王跃国手里的存折，也没有任何打算要扶起跪倒在地的王跃国。
今夜月华满霜。
季晴一双清凌凌的眸子，直勾勾看着王跃国，仿佛能看进他内心深处。
王跃国终于承受不住压力，移开了目光。
“剩下的二十万，你是真的凑不出来了吗？”
“我记得，你手里的厂子扩充过两次。就算急着脱手，几万块还是能凑出来的。那就把厂子先卖了吧，能凑多少凑多少。另外，你上个月买了一个院子，给自己老家造了一栋三层小楼。”
“老家的三层小楼就算了，那是你爹妈和兄弟姐妹住着。”
“你自个儿住的那套院子，总能卖了吧？”
“剩下的差额你再给我写个欠条，给出一个具体的章程。比如以后每年还我多少钱？我没想过要你的命，也没打算把你逼上绝路。”
“只不过这人嘛，贪了别人的，总不能一辈子不想着还，你说对不对？”
“可我是被你算计了！”
王跃国愤怒抬头，一不小心喊出了心里话。
懊恼的低咒一声，胸口却掠过一丝舒爽。这段时日过得实在太憋屈了，自打意识到自己被算计的那一刻，王跃国心里就藏着一股戾气。
既然“求”人已经搞砸，干脆出了心头这口恶气！
王跃国破罐子破摔道，“要不是你算计我，我虽赚不到什么大钱，至少衣食无忧、生活还算平静。就是你让人算计我，怂恿我拿你的‘YK’去捞钱，我才走上一条不归路。”
“这段时日我过的是什么日子？简直猪狗不如！”
“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尝尽人间冷暖，这一切都是你带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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