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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嗨……当然了，这也未必是你！估计你也没资格得罪那位！估计是唐洪云！但是，这次我真帮不了你了。
这砂石料，我是不能给你供货了。我要是给你供货，我这儿就得断了渠道啊！”
说完，对方就把电话匆匆挂掉了。
蒋乐荣这下彻底着急了。
工地上不会储存太多材料，搅拌站停止供货，影响立竿见影，他们很快就得停工啊！
这时候，蒋乐荣的头脑中闪过一个人影。
范建民！
之前范建民刚说过新开了砂石厂，手里有货源。
如果换做平时的话，唐氏集团是大开发商，水墨林居在列城是大楼盘，大项目。
唐洪云非常重视货源，强调质量的重要性，是不会使用来历不明的货的。
但今天情况特殊，如果砂石不能及时进工地，项目就要停工。
他蒋乐荣可是采购部的负责人，如果因为原材料原因而导致项目停工的话，就全都是他的责任了。
这两天唐总一直在开会强调工程进度的重要性，蒋乐荣绝对不允许自己拖后腿。
跟范建民合作！
使用范建民的砂石！
蒋乐荣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其实他潜意识里有个念头，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去多想——那就是，他刚刚收了范建民的礼物，必须要回馈点什么。
蒋乐荣这个人，如果拿了人的礼物，却不给人办事的话，会感到很不踏实，总感觉欠人点什么东西。
现在，决定使用范建民的砂石，他反而在内心里松了一口气。
拨打范建民的电话，蒋乐荣倒是没有隐瞒什么，说清楚了水墨林居的遭遇。 m.a
“所以说，范总，这情况你看着办！如果你想给我们供货的话，这是一个机会。这次你帮了我们唐氏集团的忙，以后唐氏集团开发的所有房地产项目，使用的砂石都会优先考虑你们。
如果你有所顾虑，不愿意给我们供货的话，我们也无话可说！”
“哈哈哈！”范建民一听笑了，“蒋总，你真是太客气了！放心，我马上就把砂石料给您送过去！
我就是承包几个小沙场而已！你说的什么大人物，眼里估计也没有我这种小喽??
而且，我在列城混了这么多年，算是地头蛇。我就是为了赚钱，谁要是阻拦我赚钱，那就是杀我爹妈！我是要拼命的！”
范建民一副豪爽的样子。
这倒让蒋乐荣心里微微一松。
不管怎么说，最起码砂石的问题是解决了，只要不耽误工地施工就行。
范建民说到做到，很快几辆拉着沙子的大货车就开过来了，范建民亲自押车。
蒋乐荣本来想去检测一下。
毕竟是第一次跟范建民合作。
但是，他还没动手，范建民先笑着上前来了。
“蒋总，真是谢谢你啊！”
范建民笑着递上一支烟。
有昨天晚上那些礼物的人情在，蒋乐荣也不好拒绝，只能接过烟。
“蒋总，您女儿在海外留学？如果有什么困难，你千万不要客气！咱们以后经常合作，都是兄弟！”
范建民显然对蒋乐荣很了解，谈到他的女儿，蒋乐荣立刻露出了笑容。
女儿，是他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块。
范建民跟他称兄道弟，蒋乐荣也不好检查地太仔细，带人匆匆检查了一下。
这沙子的品质不太好，但也勉强凑合……
现在，原先的搅拌站和沙场都不给供货，蒋乐荣也没有那么多好挑选的，就签了字，让车队进场。
一车车砂石拉进来，眼看着施工进程得以继续，蒋乐荣这才稍稍放心。
可就在这时，有技术工人急匆匆地过来了。
“蒋经理，不好了！出问题了！”
“什么事？”
“是刚刚进场的那批沙子……是海沙！”
“什么？”蒋乐荣的脸色顿时就变了，猛地扭头，看向范建民，“范总，这是怎么回事？”
“呵呵！”范建民笑笑，先摆摆手，让那个技术人员出去，然后才说道，“蒋总，何必那么生气呢！
我以为蒋总你知道呢！你想啊，唐氏集团可是得罪了大人物啊！有人要搞你们！
我冒着风险，给你们供沙子，如果不多赚点，我图什么？”
“那你也不能用海沙啊！海沙含盐，会腐蚀钢筋和水泥，用来盖楼，那就是危楼啊！在建筑上，这可是大忌！”蒋乐荣急了，“范建民，你这是要搞死我啊！赚钱也要有底线！这海沙你赶紧拉走！我一车也不回收！以后，我也不会再跟你合作了！”
“蒋总，何必说得这么正义凛然呢？搞得好像我是坏人，你是好人一样……你昨天晚上刚收了我那么多钱，也好意思说什么底线？拿钱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底线？”范建民一张脸也沉下来了。
“你……”蒋乐荣顿时被噎住了，一张脸憋得通红。
真的是憋屈啊！
“我就知道！那礼物，哪里是那么好收的？这个败家娘们！”蒋乐荣怒啊！
“我还你！我这就打电话，让家里把钱还给你！还有那个包……也都还给你！”
蒋乐荣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来，拨打老婆高露的电话。
范建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笑眯眯地在旁边看着。
蒋乐荣拨通了电话，刚说出要把钱和包退还的事情，高露就爆炸了。
“退还？蒋乐荣，你是疯了吗？我刚跟我闺蜜说了，我买了个LV的包包，我们约好了一起去逛街，我要带着我的这个包包呢！你让我现在退还？你这是想让我死啊！
我以后在闺蜜面前，还要不要做人了？而且，那十万块钱我已经给女儿打过去了，更加不可能退还！
要不然你给女儿打电话，让女儿把钱退回来……刚才女儿收到钱，跟我通了视频，可是非常开心呢！我看她把钱都已经花出去了！
你跟她说，让她把订的礼服都退了吧！”
高露巴拉巴拉，一阵狂怼。
她对付蒋乐荣，非常地有经验。
几句话，就让原本气势汹汹的蒋乐荣哑火了，垂头丧气起来。
对面说完之后，气呼呼地直接把电话挂掉了。
“怎么样，蒋总？”范建民明知故问道。
“我……我会想办法凑钱，争取尽快还给你的！”蒋乐荣没了底气，不敢去看范建民的眼睛。
凑钱？
说实话，这钱并不算太多。
一个LV的包包，再加上那张银行卡里十万块的贿赂礼金。
总共也不过二十万而已！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或许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但是，对于蒋乐荣这样的中产精英，理论上来讲算不了什么。
关键是蒋乐荣这些年供养老婆奢侈的生活，再加上富养女儿……早就被掏空了。不但没有任何积蓄，甚至在外面还有不少外债。
他现在就算是想要借钱，也借不到。
范建民蔑视地笑了一下。
然后，脸上换做了看似真诚的笑容，伸手打在蒋乐荣的肩膀上。
“蒋总，你说你何必呢？占着这么一个肥差，非得要苦着自己。权力这种东西，都是有权不用，过时作废啊！
而且，我也没让你做什么对不起唐氏集团的事情。我今天拉来了十车沙子，其中只有三车是海沙……
你在调度的时候，只要注意一下就行了。工程的关键部位，不要使用海沙，这是出不了什么事的！
现在都是这样啊！大环境如此！不就是一个居民小区嘛！现在多少烂尾楼，最后人们掏了购房款，连房都拿不到手呢！
你能调度好了，及时完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你也没有对不起谁！一个居民小区而已，难道你还要搞成百年的国家大工程？哈哈哈！”
范建民一副为蒋乐荣着想的样子。
蒋乐荣张了张。
他很想辩驳。
但是，他现在没有资格辩驳什么。
业内的这些事情，他当然是听说过的。
一直以来他不喜欢同流合污。
他最看不起的，也是那些人。
可现在，他是真没有资格辩驳什么了。
“蒋总，这些也都是很好的沙子啊！废物用对了地方就是宝嘛！这一点，你是专家，你比我了解！
咱们兄弟也能趁机搞点钱！你只要允许这些砂石进场，昨天晚上的那些东西，我以后再也不会提。
我不但不会再提，而且，我还会再给你好处。有钱咱们兄弟一起赚！蒋总，我知道你清廉高洁，但是，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嫂子考虑，也得为大侄女考虑啊！
听说大侄女在海外留学，难道你舍得让她过苦日子？她现在好日子过惯了，你要是突然让她过苦日子，她能适应得了吗？”
范建民一连串质问，让蒋乐荣彻底没了脾气。
他的软肋，被击中了。
“好！这些海沙，用来做室外水泥地面，以及室内一些非承重墙，也是能勉强用一下的……但是，数量绝对不能多了！”这是蒋乐荣心中最后的道德底线了。
“放心！我是为了赚钱，我也怕热大麻烦！海沙绝对不会太多的！”范建民拍着胸脯保证。
蒋乐荣只能去盯着，让人把那两车海沙安排在非重要的工程处。
接下来，他盯得很紧。
之后运来的沙子，海沙数量果然不算太多，加起来总共只有那么四五车而已，蒋乐荣都给安排好了。
就在他以为事情神不知，鬼不觉，就能这么过去的时候，却见质检部门突然来人，进来就直奔那几车海沙存放的地点而去。
“有人举报，你们使用海沙！”
“什么？”蒋乐荣这一惊，浑身冷汗都冒出来了。
还没等他解释什么呢，门口大批记者就来了，一个个都是扛着长枪短炮。
唐洪云自然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赶到现场。
“唐总，听说你们水墨林居使用海沙，这是真的吗？”
“唐总，海沙含有大量盐分，是不能用来作为建筑用沙的，会导致建筑倒塌！盖起来就是危楼，会危害民众生命安全，您知道这一点吗？”
“唐总，您为什么要使用海沙？如果这消息是真的，水墨林居是不是危楼？是不是要拆除？”
“……”
这些记者们显然是早就得到消息了，一个个提问，都非常地尖锐。
“不可能！我们唐氏集团一向重视建筑质量，我们使用的砂石，都是精选的沙场，都是长期的合作伙伴！我们绝对不可能使用海沙！”唐洪云斩钉截铁地保证道。
“但是，唐总！听说最近列城砂石市场出现变动，你们长期合作的沙场都不再给你们供货！然后，你们换了个新的供货商，就是这个新供货商，低价卖给你们海沙！”
“唐总，你们为了省这点材料钱，就购买低价海沙，你们对得起信任你们的业主吗？”
“是啊，唐总！水墨林居打造的是高端小区，卖的价格，已经突破了列城小区的最高价！直逼金陵房价！
你们赚了这么多钱，还要使用海沙……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
记者们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
“我说过！我们从来没有使用过海沙！”唐洪云强调着。
但是，他也知道，这其中绝对出了什么问题了。
如果他们施工现场真的没有海沙的话，这么多记者不可能都是异口同声。
“唐总，这是我们刚刚做出的只见报告，在你们施工现场发现了海沙！”
有质检人员在记者面前当众拿出了质检报告。
哗——
全场瞬间爆炸了。
“这是最权威的第三方检测机构！他们的质检报告绝对是权威的！没想到，水墨林居竟然真的使用海沙！”
“我的天哪！那岂不是说，这些楼都是危楼？”
“是啊！唐氏集团，真的是太没有良心了！这么高价卖出去的楼，还要使用海沙，为了省这么点钱，把业主的性命都不当回事了啊！”
“曝光他们！这样没有良心的开发商，必须要曝光他们，让他们倒闭！”
“草菅人命！这简直是草菅人命啊！为了一点钱，拿人命不当回事！”
“……”
这些记者们看着质检报告，都炸了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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