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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太傅很忙 > 第76章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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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军出征当日,天光晴好,点将台圣旨连下几道,太子殿下亲临点将台,任监军一职。

    朔风卷着雪,太子带来了圣旨,钦点许太傅挂帅,而点将台下是一片肃穆的玄色,众呼万岁,摧山镇海。

    

    许一盏束冠披挂,暗红色锦衣藏在雪白的轻甲之下。

    队列从华都出发,盛宴先前已提前带走了不少人马,但这一次正式出征依然浩浩荡荡,华都城内锣鼓连天,不少百姓登高?望,直忘不见队首飘扬的旗帜,只听见铮铮铁蹄震天的响,仿佛要把华都掀个天似的。

    方沅御马的技艺不精,雪地湿滑,只能让他坐车。许一盏便凑去褚晚龄身边,笑嘻嘻地问:“殿下,你想不想坐车?”

    褚晚龄掀了一下眼帘,他的骑术不说精湛,寻常的慢走快跑还是不在话下,但许一盏有意问他,多半就是想和他服个软。

    褚晚龄想了想,决定就此和太傅握手言和:“亦无不可。”

    许一盏笑容更大:“你求我。”

    褚晚龄:“......”

    他勒马回身,快走了几步,远离许一盏:“太傅自己坐吧。”

    许一盏看着他微红的耳尖,笑得前仰后合,正想追上去哄他几句,余光却瞟见一点暗红的衣影,不由得放缓脚步,转眼回望。

    然而对方似有察觉,只是一闪,当即消失在茫茫的雪色之中。

    他们已经走出华都一程,四周尽是杳无人烟的荒寂山野,若说是寻常居民,那也太不寻常了。

    况且那点红影,许一盏总觉得眼熟,她那一眼依稀瞟见了金线勾勒的纹章,只是不及看清是什么纹路。

    “殿下。”许一盏打马上前,贴着褚晚龄问,“红色的衣服,一般什么人会穿?”

    褚晚龄睨她一眼,道:“太子太傅,和新婚夫妇。”

    许一盏又止不住笑了:“臣问的是官服,正经的。”

    “一二品的官员,都是红色。”褚晚龄反问,“突然问这个作甚?”

    许一盏坦白道:“方才见了一个小尾巴,穿的红衣服,我猜是熟人。”

    其实这已不是猜了,太子说完一二品都是红色之后,她便已经给对方下了定论——偷鸡摸狗、猥琐心虚之辈,顾长淮。

    但褚晚龄的目光微微下斜,似乎压根没听出她的暗示,许一盏顺着他的眼神望去,终点在自己手上,恍然大悟:“你也想要护腕?我有几副备用的,可都让盛宴先带去海州了,到了那边送你一副——不过你先求我,还得跟我道歉。”

    褚晚龄这才忍俊不禁,索性抓起她的左手,借自己的广袖遮掩,大大方方地和许一盏十指交扣。

    许一盏忙挣了两下,褚晚龄却兀自望向前路,镇定道:“那不是什么小尾巴,他只是想送我们一程。”

    “......啊,我还以为是想刺杀你呢。”

    “他连骑马都不会。”褚晚龄微微低首,似乎在笑,“况且有你在,他怎么会自寻死路?”

    许一盏半晌没应,心中依然疑窦难平,却忽觉身上某一处硌得慌,她回过神来,记起那是当时皇后交付给她,要她转赠太子的玉观音像。

    这倒是个合情合理的时机。

    风雪之中,红衣白甲的太傅忽地停了马,玄甲的将士们只匆匆扫她一眼,未得休息的号令,便都继续往前。而许一盏叫停了太子,独自避去一树枯松之后,褚晚龄云里雾里地等了会儿,才见她辛辛苦苦地套回甲胄,打马回来,手里握着一枚红绳系着的玉像。

    “戴上吧。”

    许一盏信手把那观音像抛了过去,褚晚龄下意识接在手里,低头一看,脸色果然变了一瞬。

    许一盏不欲瞒他,坦诚道:“娘娘的一片心意,我也戴了佛像,一对儿的。”

    “心意?”褚晚龄低眉不语,他俩身边是穿行不停的将士们,每每途经,都忍不住打量他俩。

    许一盏自知此时不能失态,也不能长篇大论,可她看不穿褚晚龄的想法,只好先试探着问:“你不喜欢?”

    褚晚龄攥着那枚玉像,仔细地看了许久,仿佛要将那尊佛像的神情姿态都刻进眼底,忽地问:“她真的不曾为难你?”

    “确实没有。”许一盏故作轻松地凑过去,哄道,“戴上吧,乖乖,你最乖啦?若是不喜欢,咱们回去就还给娘娘,只是求个平安而已,就当满足老人家一个心愿。”

    褚晚龄道:“她不算老。”

    “......那也是长辈啦!”

    褚晚龄默不作声,又看了会儿,许一盏将从他这里学到的撒娇技巧都用了个遍,也不见褚晚龄反应,总算接受败局,伸手去拿玉像:“好吧,你还我吧,我一人带俩,平上加平,安上加安。”

    可她手还没碰到那根红绳,却被褚晚龄抬手一躲,险些让许一盏扑进他怀里。

    许一盏无计可施,抬起眼来,入眼便是褚晚龄微收的下颔,对方半低着头,正自上而下地观察她的神情。

    一双眼眸宛若长夜,笑意便如星辰,许一盏愣了一瞬,却听褚晚龄轻声道:“你求我?”

    许一盏:“......”

    褚晚龄看出太傅临近发飙,也实在忍不住笑意,抖着肩膀便想把玉像递还给她。

    许一盏却没接。

    褚晚龄睁眼望去,见许一盏无可奈何地抹了把脸,指缝间露出一双忍着怒火的眼。

    “晚龄,”许一盏深吸了一口气,“我求你,你戴上吧。”

    褚晚龄偏了偏头,见她放下手,眼神飘向不知什么方向,脸颊则烧得通红,神情愤愤:“褚晚龄,我求你了。”

    

    风雪渐小,许一盏驱马挡在路前,绝不善罢甘休。

    褚晚龄噗嗤一笑,又接连笑了好几声,几乎伏在马背,过了良久,才舍得直起身子。

    他的瞳眸极其温柔,含笑时略略弯着,即便是在凛冬,也不知疲惫地绽着满目桃花。

    许一盏被他笑得有些心虚,又不自觉避开眼神,褚晚龄问:“姐姐,你以为我恨她吗?”

    “......”许一盏梗着脖子答,“你整天这么忙,还有时间想这些?”

    “......是啊。虽然父皇也这么以为,”褚晚龄笑着道,“但我哪有时间恨自己的生身父母呢。”

    许一盏不知疲倦地劝:“那你戴上吧,我都求你了。”

    “可我做坏事,佛祖也保佑我吗?”

    许一盏随口反问:“什么坏事?踩坏花花草草吗?那我踩的可太多了......”

    褚晚龄却摇摇头,笑容一丝未减,认真地问:“——如果是欺师灭祖的坏事呢?”

    许一盏一震,她望见褚晚龄注视着她的双眸,清澈见底,不见丝毫恶意。

    仿佛方才的问句,只是许一盏一人的幻听。

    她从未见过褚晚龄不好的模样。

    褚晚龄在她面前,永远温润如玉、风貌昭昭,像纤尘不染的神,低头问世的神情都是悲悯与温情。

    褚晚龄似乎看出她的错愕,也只是一笑,翻身下马,又主动走去她的马前,自觉撩起长发,露出光洁的后颈,轻声道:“太傅,你帮我戴上吧。”

    许一盏抿了抿唇,俯身接过佛像,褚晚龄白皙的脖颈近在眼前,脆弱得不盈一握,就如褚晚龄长久以来在她心中的印象。

    一直脆弱,一直美丽,一直毫无危险。

    许一盏小心地打了一个活结,眼见着殷红的绳索悬在褚晚龄的颈间。

    “好了。”

    褚晚龄没有应声。

    许一盏眸色渐深,终于下定决心似的,随后俯身更甚,她弯下腰,居高临下地吻在褚晚龄的后颈。

    “就算你做尽坏事,佛祖不保佑你,我保佑你。”

    褚晚龄的眼睫微微一颤。

    许一盏的声音很轻,她接着道:“负我也没关系。”

    

    他们回去行列之中,许一盏的双颊又红又烫。

    何月明正四处找不到人,见她归队,心下一喜,忙过去问:“快天黑了,让大家歇下来吃点东西再走吧?”

    许一盏:“哦。”

    何月明便下令整队,又转向一旁寸步不离的太子殿下,行了一礼:“殿下,您可要单独就餐?”

    褚晚龄笑吟吟地:“自是要和将士们同甘共苦。”

    何月明面露难色,瞪向许一盏:“看看殿下是什么做派,不像你,顿顿抢了肘子就回自己帐里吃!”

    褚晚龄:“......”他又道:“不过本宫吃相不雅,或许与太傅一起单独用膳更好。”

    何月明看不透这“吃相不雅”的太子殿下,只敢先治治神游天外的许一盏,一边叫人生火做饭,一边搓着手,从怀里抽出一封信来,递给许一盏:“这是盛宴从海州发回的信,八百里加急呢。”

    “哦。”许一盏接过信,总算恢复了点精神,将信封拆开,何月明也在一旁好奇难耐:“写的什么啊?烦死了,我最烦将军才能拆件这条军规了,你当初变法怎么不让顾尚书把这条......”

    他话音一停,脸色遽然变得极度难看。

    一旁展信的许一盏也紧蹙眉头,攥着信纸的指节微微泛白。

    褚晚龄察觉到异样,关切问:“怎么了?”~

    “......”许一盏叠好信纸,一边的何月明已经握紧了拳,只差没爆出什么脏话。

    何月明怒气冲冲地勒马回头:“我们这就回去问啊!”

    许一盏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拽住他,忍着脾气低声道:“海州筹备多时的粮草,被人调走了。盛宴正在前往阳川、梅川调粮的路上,还不知道情况如何。”

    “——那个人,是顾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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