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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殖小课堂暂时告一段落，岸边亮起灯光，一群人围坐在一起，就着夜风与火吃晚饭。面前火堆上架起一口大铁锅，锅里炖着刚钓上来的黄河鲤鱼，锅边煨一圈萝卜块，正在翻腾的鱼汤里冒着香气。
“小鱼，来。”一个声音从上方响起，小余正对着锅发呆，忽的回神，就看见一个大盆被放在大锅旁，里面堆放着刚炸好的池沼公鱼和麦穗鱼，裹着金黄色泽的外衣，在灯下看起来分外诱人。
“吃着。”渔民大哥热情的朝众人招呼，大家各自找器皿盛了米饭，有的捧着碗，有的端着盆，还有的找了罐头盒子凑活着，掰开一次性筷子开始吃饭。
郭子——水电站前来查看的工作人员——捧着塑料盒道：“这算不算收受贿赂啊？”
旁边大哥看他一眼，道：“那你??吃撒。”
“那不行，”郭子展直胳膊去夹鱼肉，道，“鱼都炖好了，光让闻不让吃怎么行。”
众人都笑，文森特打趣道：“吃一块少扣一天船。”
郭子筷子一顿，朝旁边一拐，夹了块萝卜上来，道：“那我还是啃萝卜吧，鲤鱼味的萝卜，嗯，入味。”
文森特笑，也跟着夹了块萝卜，就着灯光扒了口米饭。
“吃鱼撒。”渔民们让着。
文森特点头应下，小余看看锅里咕嘟着的鱼肉，又看看旁边刚炸好冒着热气的小鱼，又开始纠结了，左右都不好下筷子。
锅里鲤鱼只一条，切块也不够这么多人分的。“哎，”切大哥忽的想起vita，道，“家们鱼研究着撒，鱼不吃哩。”
众人纷纷点头，不懂也装懂，你一块我一块十分默契的把黄河鲤迅速瓜分完毕。郭子一抬头，叫道：“哎，我鱼呢！”
文森特要夹鱼的筷子一顿，只好从锅里捞萝卜来啃，一边念道：“嗯，鱼不错，我感受到了。”
老任夹了炸小鱼放小余碗里，道：“尝尝。”
“脆着哩！”对面炸鱼的大哥朝小余竖了个大拇指，这么说道。
新鲜小鱼不用腌制，炮制干净后裹上面粉，下油锅炸至金黄，捞出后复炸一遍，撒上细盐粒或椒盐粉，再或者什么调味也不放，就能尝到酥脆外衣下鲜鱼的美味。
小余尝试着咬了一口，点点头，回了大哥一个大拇指，道：“好吃。”
文森特在一旁道：“小余吃小鱼。”
小余随口道：“小余要吃小鱼，小鱼不让小余吃小鱼，小余非要小余吃小鱼，小鱼非不让小余非要吃小鱼，小余急了，冲小鱼大喊你别别扭了，小余今天就是要吃小鱼！小鱼也急了，冲小余大喊，你别别别扭了，你再别别别别的，鱼都要被别人吃完了！请问，这几个别分别是什么意思？”
众人都笑，文森特哎一声，夸张摇头道：“我都要不认识别这个字喽！”
柴堆架起的火光染亮了小半沙岸，连同近处的湖面都映着光亮。水波穿山越岭浩浩荡荡，跌落水坝的声音倒显得清晰了许多，偶尔夹杂着一两声鸟叫，在月色不甚明晰的夜里安静的随风飘荡。
“鲤十八，小金。”雅只将他们带到成年雅罗鱼的面前，朝妈妈道。
雅罗鱼妈妈看着面前的两只小家伙，小金和鲤十八也睁大眼睛望着面前这只银色鳞片的成年雅罗鱼。
穿过隐秘通道，跨越宽阔水体后，小金一行被雅只带回到雅罗鱼的住所，那里有着大片大片的金鱼藻和菹草，绿色叶片交错着，在水中摇摆。背后跟来一群看热闹的小鲤鱼们，他们好奇看着金色的小鲤鱼和大鲵，一边交换着泡泡和情报。 m.a
雅只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小鲤鱼们齐齐停在第一棵金鱼藻前，乖乖不再往前。雅只摆了下尾巴，道：“鲤十八和小金进去，其他的留下。”
小金冒了个泡泡，道：“鲤十九。”
雅只不在意的转过身去，银白色的身体穿过团团金鱼藻，朝水草深处游去，鲤十八和小金赶忙跟上，雅小八朝容容和鲫七挥挥胸鳍，也一摆尾巴游了进去。
“等我哦容容！阿七！”小金在水草里喊。
黑色大鲵晃晃尾尖，在水中低低叫了一声。背后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纷纷道：“哇，原来大鳄鱼是这样叫的呀！”
成年雅罗鱼摆了下胸鳍，朝鲤十八和小金吹了个泡泡。光线稀疏的深水层，依稀能望见她闪着银光的鳞片，尾鳍修长，偶尔拂动一下水波。
小金有些紧张，雅罗鱼妈妈也有点紧张，两只鱼大眼瞪大眼望了半天。一群小小的雅罗鱼从背后冒出来，好奇的看着小金。小金一下子被小小鱼吸引了注意力，叫道：“宝宝！”
“宝宝~”细小稚鱼学着小金的模样，细声细气的重复着。
雅只游上前去，带着宝宝们离开。雅小八左右看看貌似空荡的家，拍拍鲤十八和小金，道：“加油呀，我先去帮阿姐带宝宝。”
小雅罗鱼暂时离开了，这片水域又恢复了安静。这里没有洞穴，只有又深又密的水草群，在水底纠结着摇摆着，地势左低右高，左边纵深似要倾斜进河床，右边则像是峭壁般无限延展上去。
小金张大嘴巴看着，道：“好多宝宝呀，妈妈也有好多小宝宝。”
雅罗鱼妈妈问：“像吗？”
“嗯嗯，”小金点头，道，“都小小的，透明的，好像花花。”
鲤十八想了想，道：“不太一样。”
成年雅罗鱼看着他，道：“我看也不太一样。”
小金：“？”
鲤十八道：“我们更像是鲤鱼。”
背部延展出弧线，背鳍长且前高后低，鳞片背深腹浅，鳍尖泛红，除了体侧泛白的鳞片和小金这只特例以外，完全就是小鲤鱼的特征。小金睁大眼睛道：“我们就是小鲤鱼呀~”
雅罗鱼绕着他们游了一圈，道：“倒也不一定。”
“啊？”小金吓的不敢动，僵着尾巴道，“什么意思呀？”
雅罗鱼碰碰他的背鳍，道：“你是老大吗，为什么长得比他小。”
鲤十八：“……”
小金动了下背鳍，转眼看着旁边靠近的成年鱼，忍不住冒了个泡泡道：“好像妈妈哦。”
“噗。”远处传来笑声。成年雅罗鱼也笑了下，又迅速忍住了。
鲤十八抖了下尾鳍，道：“小十九。”
小金拍拍胸鳍，道：“不是哦，我是十八哥哥的弟弟哦，大哥是鲤青，我叫鲤十九，也叫小金。”
“这样啊，”雅罗鱼又发愁的看了眼鲤十八，道，“你们为什么长得像小鲤鱼啊，还有尾尖，他是金的也就算了，你怎么是红的。”
鲤十八摆了下尾鳍，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
“因为爸爸是鲤鱼哇！”小金拍拍胸鳍，又用力展开忽闪着道，“爸爸是好大好大的大鲤鱼，比小金比十八哥哥比妈妈都要大~”
“哦，”成年雅罗鱼的语气变了，道，“鲤川那只混蛋鱼……”
鲤十八p;p;小金：“……”
小鲤鱼们相互看一眼，不知道是该说自己爸爸不是混蛋鱼，还是该说不知道爸爸是不是鲤川……鲤十八动了下背鳍，道：“您就是小六儿的姐妹吗？”
成年雅罗鱼看着他们，道：“要说小六儿，确实有个小六妹妹，也确实是去了鄂陵……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鄂陵不好吗，为什么要游出来。”~
小鲤鱼们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回答道——
小金：“要看花花~”
鲤十八：“兴趣使然。”
雅罗鱼看着他们，仿佛他们通过考验了一般，微笑道：“看来真的是了。”
小金歪歪脑袋，道：“为什么啊。”
鲤十八晃动着胸鳍，有点忐忑：“我们……好像什么也没有说。”
“因为你们很像呀，”话音未落，另一只成年雅罗鱼从背后游上来，饶有兴致的看着鲤十八和小金，感叹似的道，“虽然长得不像……”
小金不太明白，鲤十八倒是松了口气，生怕他们问一些你爸爸叫什么，你妈妈叫什么，他们什么时候离开，又什么时候到的鄂陵这样细致的问题，又怕双方说来说去对不上，你家的小六儿不是我们家的小六儿，谁让鲤鱼们起名字都这么随意……
不过还好，鲤十八拍拍小金，两小只一起道：“姨姨。”
刚游过来的雅罗鱼僵了下，雅罗鱼妈妈憋不住笑了，道：“小六儿有的可不只是姐妹啊。”说着，后方倏地涌出一大群成年鱼，他们就像雅罗鱼妈妈一样，拥有同样细长的身形和闪着银光的鳞片。
“还有兄弟啊。”他们中的一些成年鱼友好道。
小金还来不及理解什么叫“你们很像”，就被涌出的鱼群吓了一跳，当即“哇”了一声，叫道：“好多姨姨啊！”
众鱼都笑，道：“要叫舅舅。”
“舅舅。”鲤十八看着他们，忽的明白了，姐妹要叫姨姨，兄弟才能叫舅舅。
小金歪歪脑袋，淡金色的尾鳍在水中荡了个圈，继而靠近离他最近的一只雅罗鱼，他的眼睛边缘有细小的白色突起。
小金试探道：“舅舅？”
成年雄性雅罗鱼点了点头。
小金转向旁边的雅罗鱼，发现他的眼睛下边也有白色的点点，于是再次试探的叫道：“你也是舅舅？”
又一只成年雄性雅罗鱼抖抖背鳍，嗯了一声。
小金这下明白了，转向第三只雅罗鱼，看着他干净的下眼边缘，大声道：“我知道啦，有点点的才是舅舅，你肯定是姨姨~”
众鱼都笑，第三只雅罗鱼展开胸鳍，胸鳍内侧有一串白色珠星，道：“在这里……不过也不能算错，有点点的就是舅舅。”
大家都看着他，小金也望着大家，和面对陌生成年鱼群的感觉不同，大家看着他就像爸爸妈妈和哥哥看着他一样，暖洋洋的。
小金忽的有点害羞，抖动背鳍，靠着鲤十八蹭了蹭，小声道：“哥哥，好多姨姨和舅舅呀。”
鲤十八“嗯”了一声，道：“你们好，我……”
“欢迎回家。”雅罗鱼打断他略带踌躇的话，一同回道。
不远处，雅只朝那边望了一眼，小小鱼们围着她道：“雅只姐姐，他为什么是金色的呀~”
“因为他是小金呀。”雅小八在一旁回答。
“小金呀~”小小稚鱼像是学到了新的词语，围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
水草之外，小鲤鱼们也越聚越多，慕名前来观看传说中的大鳄鱼，这只“哇”一声，那只“啊”一下，讨论声就像冒出的水泡一样此起彼伏。
鲫七忍啊忍，终于忍不住了，道：“你就不能说句话吗？”
容容晃晃尾尖，朝大家吹了个泡泡，道：“你好。”
“哇！大鳄鱼也会吹泡泡哇！”
“他说话啦他说话啦！”
“啊啊啊我看到牙齿了果然有好多牙齿哇！”
一阵阵叫声再次在小鲤鱼中传播开来，明明已经是夜晚，却热闹的仿佛白天，底下水草浮动着，无齿蚌合紧了外壳，企图隔绝莫名其妙的吵闹。
鲤三九抱着“哈哈哈你们都不知道吧”的心态在旁边围观，丝毫没有上前解释的意图。
鲫七：“……”
鲫七怒道：“别吵了！”
小鲤鱼们顿了下，继而异口同声道：“你吼那么大声干嘛啦！”
夜幕渐渐沉入水中，小鲤鱼的领地却是愈发热闹起来，水草内外闹哄哄一片。黯淡水色下，茂盛的金鱼藻随波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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