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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黑色小圆片就贴在鲤十八腹侧下方，位于腹鳍之间靠前一点的位置上，表面看起来就像鳞片一样光滑。小金好奇地瞅了又瞅，道：“这是什么呀？”
鲤十八不自在的拍拍腹鳍，道：“我也不知道，人类放的。”
容容探出爪子试了试，发现自己的爪子只能沿着小圆片光滑的表面滑落，并不能将它带下来，只好道：“不行。”
小金又试了用尾巴扫，用嘴巴咬，但是那个小圆片依旧牢牢贴在鲤十八的腹部下侧，位置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要帮忙吗？”玉带海雕亮了亮他的爪子。
小金p;p;鲤十八：“……”
小金p;p;鲤十八：“不用啦！！！”
鲤十八晃晃尾巴，顶起羊茅草朝前游去，道：“好像没什么不一样，几乎感觉不到。”
“真的吗？”小金一摆尾巴跟上去，好奇道，“那这个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人类要放在十八哥哥身上。”
“容容你知道吗？”小金转头问。
容容晃晃脑袋，将嵩草盖在他的脑袋上，道：“不知道。”
玉带海雕扇扇翅膀，掠过河面，道：“快出峡谷了。”
河道在两山的夹击下曲折蜿蜒，激流冲刷两岸，奔涌向前。在涌出山间的一刹那，天地为之开阔，一望无际的草原再次铺展开来。一轮圆月高悬于天上，玉带海雕斜斜掠过，翼尖在月色下透出黑色的剪影。
而黄河就在这漫无边际的草原上恣意流淌开来，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与生命力，为莽莽草原注入活力。一时间流水弹响，空山回唱，银辉沃野，万籁俱寂。
小鲤鱼们窝在峡谷与平原的交界，在哗哗作响的流水声中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小金是被细碎的说话声吵醒的，他不耐烦的弹了下腹鳍，冒出草叶间迷迷糊糊问：“早上了吗容容？”
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说：“早上了哦小金~”
小金：“？”
小金疑惑看过去，发现是那只小小的幼年高原鳅，他抖了抖背上的小小尖刺，道：“他说你叫小金~”
容容晃晃尾尖，蹭了蹭小金的鳞片。鲤十八也打了个哈欠钻出茅草，道：“一大早的，他叫鲤十九……嗯，怎么回事？”
鲤十八瞧着昨天同病相怜的“网友”们，还以为又回到了官仓峡谷里，反应了一下才明白是他们游过来了，有点奇怪道：“你们要搬家吗？”
“要和我们一起去远方吗？”小金拍拍胸鳍，邀请道。
鱼儿们相互看看，而后一只花斑裸鲤道：“我们来谢谢你们。”说着推上一群蜉蝣，其他鱼儿纷纷贡献出轮虫群，硅藻群，摇蚊幼虫群，钩虾群……等等等等。眼看两只小鲤鱼都要被淹没了，容容踩了下水，道：“不用了。”
小金划拉着鱼鳍游出轮虫群，将那一堆食谱再推回去，道：“我们自己也没办法救十八哥哥，还要谢谢你们才对呀。”
那只幼年高原鳅顶着不知道哪里捡的狸藻花瓣，歪歪斜斜的游过来，道：“送、送给你们！”
异枝狸藻嫩黄的花瓣沾着水，在晨光与清澈河水中显得异常可爱。小金晃晃尾巴，收下了这朵花花，道：“谢谢你小宝宝~”
幼年高原鳅努力吹了个大泡泡，道：“我叫斜三七哦！”
小金和鲤十八对视一眼，果然拟硬刺高原鳅也是这么起名字的啊！
彼此分享过早餐后，就该别过了。大家各自告别，大声说着再见。极边扁咽齿鱼像是想起什么了似的，道：“后来人类又放了网了。”
小鲤鱼们一惊，忙道：“真的吗，鱼被抓住了吗！”
“放心吧，”大家转身，逆流游回官仓峡，道，“有鱼守在那里，没有鱼撞进去哦！”
小金这才松了口气，瞧瞧鲤十八，又看看容容，叹了口气道：“人类还真是多呀。”鲤十八“嗯”了一声，动了下腹鳍，那里还有人类贴下的一枚小圆片。
容容将一边的嵩草勾过来，道：“走？”
玉带海雕落在岸上，望着那群远去的鱼儿，砸了砸嘴，道：“鱼还真是多啊。”
小金p;p;鲤十八：“……”
不多时，吃饱喝足远游黄河小分队再次启程了。小金顶着嵩草，浮在河道中间，面对着昨天刚刚游出的两岸山脉大声道：“再见啦，官仓峡！”
鲤十八摆动尾鳍，向下游荡去，道：“草原草原。”
草原。
过了峡谷，河水又变得缓和起来，水量却比之前更大了，此刻一如草原便如同脱缰的野马般放肆起来。河道千回百转又毫无道理可言，小鲤鱼们只能在水中转来转去，一天游了近百道弯。
小金顶着嵩草吐泡泡，道：“要转晕啦！”
玉带海雕觑他一眼，道：“第二十三次作战训练，开始。”
小鲤鱼们“哇”一声潜进水里，默契地咬住嵩草浸入水中的叶茎，以比水流更快的速度交错冲出去。嵩草被甩在身后，正正好覆盖全身，掩住了小鲤鱼们的身体，只是那极快的速度看起来与河水流速颇不相符。
容容披了两棵嵩草跟在后面，偶尔踩着河岸爬过蜿蜒的河道与小鲤鱼们相遇，时不时听着玉带海雕的作训宣判和小鲤鱼的大叫。
风吹草低，身旁头花杜鹃摇摇晃晃，浅紫色的花瓣看起来就像小雪豹毛发间还未褪去的细长软毛。鬼箭锦鸡儿则开起粉色泛白的花瓣，容容动了下爪子，将落下的细碎花朵扫进水里，随着水流推过去。
小金“啊”一声倒在水里，道：“为什么啊！”
玉带海雕扇扇翅膀，看了眼前后不过一个滑翔的距离却被河道硬生生拐出一个大弯，想了想，道：“还好。”
“是速度不够，”鲤十八一摆尾鳍绕过转角，道，“只要再快一点就能躲过，雕雕再来。”
玉带海雕一声清啸直入高空，预备在下一个转角处冲下来。鲤十八咬着茅草匀速游动，小金推着细碎的白花瓣给十八哥哥沾一点，给自己沾一点，剩下的全撒在容容脊背上的嵩草上。
“好看。”小金道。
容容和他一起并肩往前游，道：“直觉。”
“什么直觉？”小金顶着嵩草，好奇看过去。
“被盯上的直觉，被袭击的直觉，危险的直觉，不能靠近的直觉，”容容看向他，道，“恶意和善意，很好区分。”
小金似懂非懂，看看容容，又看看空中的玉带海雕，觉得自己明白了，又好像没有明白。
容容望着草叶下那一抹金色，想了想，又道：“很多时候，捕食和恶意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小金瞪着圆圆的眼睛：“哦。”
容容顿了下，眼中漫上笑意，而后低头朝他吹了个泡泡，道：“没关系。”
小金晕乎乎地被容容带着游，在水中转了两圈后，恍然大悟道：“网也会抓鱼，但是网不会说话，也没有眼睛！”
河岸上马蹄声哒哒传来，小鲤鱼们一秒恢复顺水漂流的动作，假装自己是一棵无根的水生植物。人类的说话声渐近，小金在草叶下冒泡泡，道：“马儿喜欢和人类一起玩呀~”
鲤十八盖着茅草，道：“因为他们都生活在岸上吧。”
小梁缓缓停下车，等体验骑马项目的游客路过。他们的穿着明显与藏区的人民不同，带着迥异于草原的城市风格，相互笑着交谈，大部分小心翼翼抓着缰绳。也有擅长骑行的游客，驾轻就熟地在指定范围内骑马飞奔。
而在一旁负责教导的却是个少年，穿着藏袍，年龄不大，一手握着马鞭，一手牵着匹枣红马，马背上没有套马鞍。
他的话不多，一边认真纠正旁边游客的错误动作，一边用不太标准的汉语讲解着。游客们照做，也有人举起手机朝少年拍了张照。
蓦的人群边缘传来一声马的嘶鸣，而后是女人的尖叫，刹那间一匹黑头大马驮着人冲出人群，朝远处狂奔起来。马上年轻女孩一手勒着马缰摇摇欲坠。
说时迟那时快，少年翻身上马，大喝一声：“趴下！”马鞭凌空抽响，枣红马应声而出。w~
受惊的马脚步不停，马上的人竭力伏在马背上，双手抱住马脖子，闭上眼睛大叫。游客们的惊慌刚刚平复下来，转眼间又被担忧替换。
而少年早在狂奔中驭马赶上，一手旋转着不知从哪里解下的绳索，绳索前端以活扣绕成一个圆环。在游客们提心吊胆中，少年松开马缰，在颠簸的马背上朝前一扬手，绳索画着圈直直圈住狂奔的黑色马脖子，继而狠狠一拉，马蹄扬起近米高度，背上女孩吓的大叫，少年策马赶到于背后轻轻一托，将她扶回马背。
一场意外被轻松化解，少年揉揉黑马的脑袋，解开绳索，牵着它的缰绳，朝游客们道：“慢慢走。”游客们纷纷鼓掌，而后人群与马群缓缓前进。
文辰一行人免费看了一场套马，待人群过去才继续前进。
林果羡慕道：“真好呀，我也想策马狂奔。”
小梁缓缓转过弯，道：“现在给你报个名？”
“还是算啦……”林果想起自己刚来时，爬了半天终于上了马背最后还是摔了个大马趴的经历，心有余悸地揉了揉脑袋。微信消息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文辰有点无奈的看着刷了好几张屏幕的连工，最后把陈主任的名片推了过去。
耳边终于清静了，文辰给科研室打了个电话，道：“信号上线了吗？”
林果支起一只耳朵听，一边看着河里又一次被玉带海雕抓了个正着的金色小鲤鱼，忍不住“哎呀”一声，自言自语道：“太严格啦余弦。”
手机那边说着什么，文辰听着，而后道：“对，装在了另一只小鲤鱼身上，信号图叠加一下，做的漂亮点。”
那边换了个人，陈主任接过电话，道：“剩下俩怎么不装？”
文辰无辜道：“我怕大鲵咬我。”
陈主任：“……”
陈主任道：“算了，明天就准备开会了，信号保持畅通，就这样。”
文辰握着手机的拇指动了下，而后道：“准备……怎么样？”
“非常好！”余之南接过电话，语气抑扬顿挫道，“简直就是完美！所以我可以稍微的近距离的感受一下我们小鲤鱼和大鲵的直播……”
林果蹭一下从后排坐起来，望着手机屏幕哇啊啊大叫。
小梁望向车内后视镜，文辰迅速回头，问：“怎么了？”
林果挥舞着无人机手柄，兴奋道：“小鲤鱼躲开啦！第一次哇！”
林果：“哇啊啊啊太厉害啦！”
余之南：“啊啊啊我听见了我要看要看要看！！！”
双重大叫下，文辰手指移动，挂了电话，道：“我看看。”
屏幕上，小鲤鱼们于河心交错前行，就在玉带海雕冲下来的一瞬间，小鲤鱼们像是提前感知到一样，从中间蓦然分开，继而一只加速向前，另一只反而逆流而上朝来处退去。
玉带海雕一击落空便毫不犹豫顺势下冲，羽翼和风的加持让他以更快的速度追上前方的小鲤鱼。然而就在攻击的一瞬间，之前后退的小鲤鱼炮弹一样的速度从上游冲下来。他披着嵩草，裹挟着滚滚泥沙，以黄河奔流之势，撞开尖爪下的小鲤鱼，继而尾巴一摆，两只小鲤鱼双双消失在翻滚的泥沙中。
河面上只余下两蓬草，随着水波来回摇摆。
玉带海雕爪尖勾起一蓬嵩草，看着浑浊不清的河面，瞅了眼一旁甩尾巴的大鲵。容容无辜地看他一眼，停下搅动河砂的动作，道：“生。”
“生！”小金大叫一声，从上游冒出来，道，“雕雕，生！”
玉带海雕“哦”一声，道：“那可不是我说的。”继而羽翼一展，冲了上去。小鲤鱼们“哇啊啊”叫着，慌忙闪避，开始下一轮的作战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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