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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以自己的意志，主动的违背了命令，金色的光辉在他身边活跃的涌动着，就连冬兵都对他无可奈何。
最后交叉骨实在是没有办法，眼看着他们就要暴露，咬咬牙：
“撤退！”
九头蛇的士兵们心不甘情不愿的慢慢撤走，流星仍然保持跪着的姿势，抱着怀里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
——
等到钢铁侠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托尼降落的太急，一个踉跄差点连人带机甲来个平地摔，得亏贾维斯关键时刻稳住了他的动作。后面一架昆式飞机缓缓降落。
流星仍然目无焦距的看着眼前已经快被风雪掩埋个干净的血迹，他的衣服大半都被血液渗透，看着分外吓人。
“……”
“斯塔克先生。”
流星率先开口，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判断出了来者。
“林恩死了。”
“上飞机。”托尼强行压制住语调，勉强平静的说道。“你有时间慢慢告诉我们都发生了什么。”
流星默默无语，他最后看了一眼林恩的尸体，直起身。
流星把最近的记忆文件稍微剪辑了一下，发送给了贾维斯。在飞机上，众人凝重地观看着流星在九头蛇里的遭遇。托尼拿着一根小镊子，至少在流星身上发现了三枚贴上去的芯片。
“……”
在林恩爆炸的时候，飞机里寂静无声，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我本来可以救他的。”
流星茫然的看着他自己的手。
“他……他想救我，但是我根本没意识到。他是因为我而死的。”
“他是……”
“……”
美队沉默的拍了拍流星的头。
显然，第一次面对死亡对流星来讲是个很大的打击。自从那天起，流星便总是喜欢独自一人把玩着那枚从林恩身上拾起的芯片，一言不发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托尼知道他的计划出效果了。林恩以生命给流星上了一课，让他开始怀疑自己代码的正确性，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早就预料过要有这么一天，只是在他的计划里，是通过慢慢地引导来教会流星，让他自然而然的觉醒自我。但是谁想得到，意外总是来的这么惨烈。
他们为林恩举行了一场小小的葬礼。只有复联内部几个知情者，一枚烧焦了的芯片，还有一具不成人形的尸体。流星依葫芦画瓢，学着其他人把一朵小白花放在了林恩的墓碑前。
——
在托尼重新给流星戴上新制作好的手环时，流星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斯塔克先生，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呢？”
【坏人是外星人，好人是人类。】
这是他的代码得出的结果，曾经流星深信不疑，但是现在他觉得……
也许他的代码不是永远正确的。
对于一个涉世未深的稚嫩灵魂来讲，直接让他学会分辨好坏显然是一种难度过大的挑战，托尼一时间没有回答，他决定先从教会流星“道德”这方面入手。
于是老冰棍的房门又一次被敲响了。
美国队长一开门，看到许久不见的流星，一怔。自从那次回来之后，流星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除了托尼谁都不见，也不搭理。流星怀里抱着一大堆他刚刚打印出来的文件：
“队长，斯塔克先生让我来找你补习。”
他把厚厚的资料往史蒂夫的写字桌上一放，郑重其事：
“这是贾维斯给我推荐的教材，我已经把它们打印出来了。”
史蒂夫定睛一看。
《幼儿素质教育——道德启蒙三百篇》。
史蒂夫：……
于是堂堂美国队长抱着一本给幼儿园小朋友启蒙的教材，给外表看上去起码十七岁的少年认认真真的讲课。流星还一边深以为然的点头，一边一本正经地记笔记。
隔着监控偷窥的托尼差点没笑出猪叫。
“老冰棍教小孩的样子还真是……”托尼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真应该让他出个‘美国队长教育短篇’系列，肯定能爆火。”
“……Sir，请止住您大胆的想法。”
贾维斯不赞成的声音传来。
——
从九头蛇基地回来之后，流星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代码，当他不再自欺欺人的忽略异常时，那些明明白白摆在他眼前却一直被他视而不见的现实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他之前所以为的都不过是一厢情愿的错觉。
他趁着夜色，摸到了托尼的实验室。托尼又在打造战甲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他的睡眠质量越来越差，而作为应对的方法，托尼就半夜爬起来泡实验室。
伟大的钢铁侠的时间不能浪费在床上和被子较劲，托尼如是说道。他造出来的钢铁侠“手办”们已经摆成了一大排，而作为代价则是他愈发浓厚的黑眼圈。
“斯塔克先生？”流星从门后冒出一个小脑袋来，托尼闻声顶着厚厚的黑眼圈转头看过来。“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托尼挑了挑眉，手里还在喷火焰的加热器被他丢到了桌子上。
“说。”
流星沉思了一下。
“你……不是蝙蝠侠，对吗？”
虽然很多标签都对的上，流星的代码告诉他眼前人就是蝙蝠侠，但是他没办法再自欺欺人。
他写在代码里的信息使他在出生之后茫然地追随着所谓的“人类最高首领”，他下意识地将第一个见到的、符合条件的人当成所需要追随的领导者。这也许是雏鸟情节，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但是就像是一只鸭子生活在鸡群里，明眼人一看便能识破其中的不同。没有人会把自己的英雄代号轻易改成另一个，而且也不会为了躲避不义联盟的追踪，即使是在胜利之后也仍然易容成其他模样。
流星这只小鸭子发现了自己身上不和谐的突兀，在自我怀疑的时候，他几乎将自己全盘否认，不得已，他还是下意识地找到了最信任的托尼身边。
“嗯。我从来都没承认过。”托尼脸色平静的点头，“一直都没有。”
一直都是他一厢情愿的、抓住人家就不放手。
“那个也不是氪星人？”
“不是。那是洛基，来自阿斯加德的邪神洛基。”托尼招招手，“别再把着门框委屈了——你都快把我的门捏变形了。”
流星小步磨蹭到了实验室里，把自己暴露在苍白的灯光下面，一双漆黑的眸子飘来飘去，仿佛没了墙壁做掩体就不敢和人对视了一般。
“所以，我的代码都是假的吗？”他可以称得上是无助的颤声说到，“那些故事，我存在的意义，都是虚假的、没有意义的吗？”
“......不。”
托尼脸色不是很好。持续这么久的熬夜过后实在不是一个哄孩子的好时机，他挥挥手让贾维斯给他送一杯咖啡过来。
“实际上，那些的确是真的......至少我相信是。不过你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所以情况会有所不同。”
他尽量放缓了语气，用对他来讲已经可以说的通俗易懂的话细细向流星解释。当然，对于托尼来说，能把那些让人头晕眼花的学术术语咽下去就已经是很大的努力了，奈何流星还是晕乎乎的听不大懂。
但是好歹他也是明白了个大概：
“我在另一个世界。”他喃喃的重复了一遍，“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我的记忆也是真实的。”
“嗯。”托尼点点头，接过贾维斯递过来的杯子，抿了一口，“所以不用否认自己，你的记忆并不代表你这个人。”
流星似懂非懂，显然这种哲学性很强的话题对他来讲还是太过于深奥了。看着眼前人迷茫的小模样，托尼忍不住轻笑一声，熟悉地伸出手掌开始给流星顺毛。流星眨眨眼，一下子扑到托尼怀里，托尼手忙脚乱的接住他，手里的咖啡杯都差点打翻：
“嘿，小心点，这是做什么？”
他在旁边凌乱的实验桌上扫了扫，从文件资料中腾出了一块地方将杯子放下，伸手揽住了整个人都埋在他怀里的流星。
“斯塔克先生，”流星把脸藏在他的脖颈间，似乎这样看不见他的表情就可以壮壮胆子。“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用代码计算出的‘标签’来看你，但是无论如何。”
他重新抬起了头，坚定地与人对上了视线。清澈见底的眸子映着眼前人焦糖色的眼睛，专注的、郑重其事的宣布：
“你一直都是我的斯塔克先生。”
就算是不是蝙蝠侠又怎么样，不是人类最高领袖又怎么样。
在有九头蛇作为反面例子和这段时间美队的努力补习之下，流星也渐渐学会了如何分辨善意与恶意。谁对他的好，他心里都记的清清楚楚——托尼每次在他做错事之后的维护，每次严肃又细心的教导，他都锁在自己的记忆文件里，即使再过一百年都不会忘记。 m.a
托尼这个人很是吃软不吃硬，更是对流星这种一点心眼也没有的直球束手无策，他可以称得上是手足无措：
“怎么突然......算了。”
他生疏的学着哄小孩子的办法拍了拍流星的脊背，流星露出了一个微笑。
一个源于他内心的，愉悦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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