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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吹着热气的车里渐渐拢起了一丝尴尬的气息。
周九良坐在驾驶舱里把腰背挺得直直的，把双手放在方向盘上，面目端正，平视前方，俨然一副刚从驾校毕业的样子。
自上车就没停过嘴一直在叭叭叭说话的山有景终于感受到车内的异样，慢慢的停了嘴。
车里静了下来。
“怎么不说了？”周九良偏头扫她一眼，“继续。”
“我怎么感觉你有点低迷了呢，你怎么了？”刚上车的时候还好好的呢，现在这是怎么了？山有景歪着扎了俩揪揪的脑袋歪头过去看着他道，“是不是拍杂志累了？要不我来开车吧。”
“喝酒开车？你确定？”趁着红灯的间隙周九良放开方向盘倾身过去在山有景唇角上嗅了嗅，问她，“喝了多少？”
“就喝了两杯甜酒，我记着你的话呢，没多喝。”车里拢起来的那股无形的压力因为周九良突然的动作而消散，山有景耸耸肩膀，抬头叭叭叭的在周九良脸上盖了三个戳，“去坐正了，小心把你拍到，现在的摄像头好用着呢，你注意点儿。”
周九良听到山有景的话，抬头看了眼路口倒数数字的红灯，低头挑衅似的伸头过去在山有景的唇角上轻贴了一下，之后才坐正了，“拍上又怎么了呢？” m.a
“哎呀！你干什么你！北京路面遍地都是电子眼摄像头，你这个人真是！”山有景气的要死，抬手推一把周九良的胳膊，先催他，“赶紧走啊，都变灯了，快点啊，你等什么呢你，你还得比个耶怎么着。真是佩服死你了，你现在也是小有名气的相声演员了，出门在外你能不能多注意点儿，你还想花边儿炸信息一大堆，明儿继续炸超话是不是？”
“我有国家盖了戳的证书，我怕炸超话？”周九良起步开车，“合理合法，我怕谁？”
山有景让他理直气壮的姿态气的要冒烟，“怕谁？你说怕谁？危险驾驶你知道吗？拍杂志拍傻了怎么的？”
周九良不甚在意道，“红灯呢，我又不是在驾驶过程中。”
山有景瞪他一眼，“你可有理呢。”
“嗯，我有理，就是有理，非常有理！”山有景回避证书这事儿让周九良心里很是不爽，他说着说着突然就提高了声调，一下子压下了山有景稍显放松的心。
山有景让他吓得把眼都瞪圆了，她歪着脑袋瞪着一双眼盯着他，半晌才道，“干什么，吓我一跳你，你怎么了？”
周九良斜她一眼，见她一副惊魂未定的神色连带着头上的两个揪揪都跟着抖了一抖，不由的又低下了声调，缓声道，“我没事。”
山有景也只当他是困了玩笑一下，也没多想，“是不是太累了？你把车靠边儿停吧，我约个代驾过来，你别开车了。”伸手过去要去摸他的脸，不想周九良却眼明行动快的偏头躲了过去，山有景歪着头眨眨眼，“怎么了？”
周九良还是那话，“没事。”
山有景不确定的伸过去摸摸他的脸，“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今天拍杂志不顺利？”
周九良这次倒是没再躲开，不过他也没侧头，就坐在那里认认真真的开车，“真没事。”
“你到底怎么了？”山有景觉得他情绪有些不对，继续问他，“要不要停车休息会儿？是不是不舒服？”
“不用，我没事。”言语之间带着明显的敷衍。
“没事你瞎嚎什么，当好玩儿找刺激呢！”山有景长这么大最烦的就是磨磨叽叽有话不直说的人了，所以她一听到周九良的话当下就把手收了回来，竖着眉毛道，“一把年纪的人了还一惊一乍的做什么，你去拍个杂志还拍出来毛病了是不是，你有事儿说事儿，你这样干嘛呢你！你有什么说什么不行么，大男人家，莫名其妙。”
“我莫名其妙？”山有景的话一出口周九良当下就回呛了过去。
“你还不莫名其妙？大晚上抽什么风呢你。”山有景听到周九良回呛过来的话，当下就坐直身子拍了面前的副仪表板，“停车！”
“干嘛？”
“停车！靠边儿停车！”山有景的手在副仪表板上一下一下拍个不停，“吵完了再走，太危险了，我还年轻，还不想死。”
“是不想死还是不想和我一起死？”周九良猛的踩了刹车，挂挡，拉手刹，熄火，一气呵成，带着山有景都往前扑了一下。之后他也没等山有景回神说话，直接道，“陈遇蘅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在你店里？”
“陈遇蘅？我店里今天不是周年庆的cos吗，他跟我是合作关系，他来很正常啊。”周九良一说陈遇蘅山有景就什么都没明白了，就是吃醋了呗。酒会上被抓个现行后周九良一直也没提过，她还以为他不在乎呢，哼，小心眼儿的男人。
山有景心里是既好笑又无奈，当下也顾不得叨叨他猛停车的事了，“我今天不是打电话告诉你说他会来了吗，怎么了？你不说没事么。”
“合作关系陪你待到闭店？合作关系不白天坐在办公室里谈，需要大半夜的在店里拉手诉衷肠了？还真是不用防人呢，反正我是个没资格公开的瞎子，你也不用在乎我的感受！”他走到店门口的时候正看见陈遇蘅握着山有景的看呢，这事儿凭她怎么狡辩也狡辩不了，他又不是个真瞎子！
“噗～你都看到啦？我出店门的时候还心虚呢，想着你有没有看见，我又该怎么跟你解释，谁知道你都没提，我还以为你没看见呢。”山有景噗的一声笑出来，压根儿没否认这事，她道，“哪里就拉着手了，我俩讨论款式呢，这不明年年初在上海有个美甲大赛么，我身为评委当然要举贤不避亲的推荐我店里的人去参赛啦，既然要参赛我不得先准备准备么。那陈遇蘅从事这个行业的年头比我还长呢，今天又得等你来接我，我们俩闲的没事话赶话的就说起这事儿来了，谁知道就给你看到了。你说你也是，有事你就说呗，咱俩夫妻有什么好扭捏的。”
“扭捏？这是扭捏？你不扭捏，不扭捏你怎么不主动坦白！你结婚了你知道不知道！你是有夫之妇知道吗！平时社交礼仪要多注意你知道吗！”
“你这么激动干嘛，我又不是给他拉着手谈情说爱了，我们就是说到兴头上比划了比划，你这个样子干嘛。”山有景伸着去给他拍背，“冷静，一定冷静，有事儿好好说，怎么还能扯到社交礼仪了，那社交礼仪还握手呢，国外还贴面呢，我这就捏了捏指甲又没干什么。”
“这还叫没干什么？”周九良看山有景还有心情玩笑更觉自己一片真心俱都付给了一个瞎子，他大力挥开她的手，吐出口的话也难听了起来，“你这是不守妇道！”~
“啧啧，你看看，还扯到不守妇道了，你这什么封建思想啊。啊，捏了下指甲就不守妇道了，那我平时接单碰到性别为男的顾客的时候还给人家手护做按摩呢，那我是不是要拉出去沉塘啊。”山有景抓着周九良的手臂给他顺毛，“今天也是特殊情况，那陈遇蘅今天不是给我带了几个朋友过来么…”
“几个朋友就得陪聊啊。”周九良打断山有景的话，一句话没差没把她顶撅过去，“我还没死呢，你现在就是有什么想法你得给我先放在心里，等我闭了眼再说。”
“什么陪聊！说这么难听。”山有景听他说出来话心里噌噌的冒火，“我开门做生意，人家给我带了朋友过来那我肯定要谢谢啊，我必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吧？我留人家参加活动不过分吧？再说了，我跟陈遇蘅又不是第一年合作，我们店里好多项目都跟他公司挂着钩呢，这关系就是撇也撇不开啊，以后见面的时候还多呢，那我不能每次见他都跟上次一样当个死人一样不说话啊。”
“是，你们关系好，你们撇不开，你们最棒了。”
“干嘛呀你，你这是说什么呢。”山有景让周九良气的眼晕，可眼下这个情况她又不能跟他对着呛，要不俩人得打起来。
当然了，这情况打起来还好点儿，打一架把事儿说清了也就行了，可就周九良有话不说有事只会压在心里的性情打起来的可能性基本为零，所以她只能压着心头蹭蹭蹭冒着的火给他说事。
山有景道，“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我就爱点钱，有点懒，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我可一件都没做过。至于我跟陈遇蘅也就只是甲乙双方的关系，其他的什么事儿都没有。”
周九良眼睛盯着自己这边儿的车玻璃不撒眼，双手扶在方向盘上哼笑一声，“你也知道你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呢。”
“就事儿说事儿，你翻什么旧账呢，我不就追个星么，你还值得老提。”一翻旧账山有景就有些气短，她伸着胳膊去摸摸他的后脑瓜儿，顺便也给自己顺气，“我心里有度呢，我这个胆儿别说犯法的事我不干，就是遭受社会谴责的事我都不敢干。”
“陈遇蘅追求过你，你知道吧？”
山有景道，“我知道啊，上次在酒会不还让你抓个现行么，吓得我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堆，好像多心虚似的。”
周九良听话听半句，就听到山有景说的那句她知道了，“你知道你还……”
“我知道就怎么了？知道就不来往了么？”山有景道，“我对他又没感觉，也把事儿跟他挑明了，私下除了公事也不联系，能做的我都做了，别的我还能怎么样呢？跟他彻底划开界限？把店里合同都终止？一切跟他有关系的事情全部推掉？我这是生意，我有店铺，我要赚钱，我店里还二十多个员工要养呢，我不是过家家呢。”
“这些我都知道，我就是生气。”这些周九良心里也都知道，可他就是生气，就偏着脑袋一直看着车外不肯回头，“我知道这是工作。”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吃醋了。”山有景听到周九良的话语缓和，倾身过去给他铺台阶，把他的脑袋给他扳过来，笑着道，“我知道你在乎我。”
“嗯。”周九良知道自己这顿火发的理亏，就坡下驴的顺着山有景的力道把头回过来，张嘴刚要说话就看到了她手腕上多了个金镯。
俩人相处这么长时间他也是了解她的，知道她一向不爱那些有些俗气的金饰，所以多少有些诧异，就握着她的手腕看了看。款式有些简单，素面无纹的磨砂镯，倒是她的审美，问她，“新买的？”
山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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