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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太傅很忙 > 第35章 /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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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终于再难忍受许一盏的唠叨,方沅很快领旨拜官,赐了个不轻不重的学士官衔,得以光明正大地落脚华都。

    翌日,由许一盏主持、方沅修缮的新律令正式送至兵部,顾此声黑着脸从许一盏手中接旨,许一盏本人也随他回了兵部。

    顶着顾尚书杀意炽盛的眼神,许一盏只是波澜不惊地指指圣旨。

    圣旨上说,“由兵部尚书审阅后,太子太傅共同主持,试行一年。”

    ......审阅个屁。试行个屁。

    单是看到顾此声越来越冷的脸色,所有人都知道,褚景深的屁股,已经大摇大摆地歪了。

    言官们递上的弹劾,通通以“一派胡言”统一批复,而太子殿下直接告了病假,一连半个月都留守东宫,除了偶有宫侍见到殿下被许太傅押着晨跑,其余时候都足不出户,连宫中众人都难得见他一面。

    顾长淮则一边附和言官们针对许一盏七嘴八舌的痛骂,一边轻飘飘地挡回他们面见太子的要求。

    “太子殿下因为此事与太傅不和,又不敢忤逆太傅,已是日日以泪洗面......”顾长淮真情实感地一叹,“此事既然交由太子太傅负责,各位还是找许轻舟本人算账吧。”

    

    皇帝立场暧昧,太子软弱可欺,眼见着这分明应该实权不大的太子太傅竟然一力打破了华都由来已久的平衡——眼下只是兵部,下一个又会是谁?

    保守派的官员们再也坐不住了,拜访许府的宾客络绎不绝。

    然而太子太傅忙于监督太子锻炼,整日不见踪影,当然闭门谢客,最终乐意接见他们的只有一只黄白杂毛的狗。

    太傅府的下人们毕恭毕敬地回:“这是家中的小主人,许两碗许公子。”

    华都新闻:许家公子不是人,许太傅是真的狗。

    

    等到十二月,太子殿下风寒病愈,又发了头疼的旧疾,告假的日子再添十日。

    看着朝堂上少了太子拘束,越发张扬跋扈的太子太傅,言官们开始讨论弹劾太医院的那群庸医。

    

    有关兵部的变法他们已经全数提交给了顾此声,足膝高的论著送至兵部时,顾尚书如花的美貌都霎时失色。

    许一盏甚至不用多看一眼,已经听见他轻微的磨牙声,及拳头握紧时骨节作响的咯噔声。

    顾此声眉毛拧结,问:“这就是全部?”

    许一盏言笑晏晏:“这是第一部分,您今晚能看完吧?之后的流程我让释莲亲自送来,他跟个夜光珠似的,半夜上门绝对够体面。”

    “......”顾此声压着怒意,问,“为什么从兵部开始?”

    他问得突兀,许一盏却游刃有余,只是柳眉轻挑地反问:“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顾此声蹙眉:“怎么?”

    “——当然是因为我看你不顺眼啊!”

    “.........”顾此声忍着怒焰,只恨自己没有随身佩剑的习惯,“送客。”

    如果早知道顾长淮日夜在家琢磨的是变法会是许一盏负责,顾此声应该会近水楼台先得月,提前一把火烧了他的书房。

    宁为玉碎,不为许一盏全。

    

    而今晚太子连夜密召他们入宫,自然也是为了顾此声有关变法的批复。

    顾尚书美誉在外,公私分明,虽则对许一盏怨言颇深,但回信上皆是条列分明地商讨变法,褒贬兼有。

    许一盏潦草一观,对方竟然没有留出篇幅来写她的坏话,可见顾此声从某种角度来看,确实是个君子不假。

    ——原来许轻舟也不至于这么瞎,不错。

    东宫殿中烧着通红的炭火,明艳的火光落在雪地和月色之间,仿佛烧尽了那片冷寂的雪。

    太子殿下刚被押着夜跑结束,正气息奄奄地顶着水碗扎马步。

    许一盏的眼神锁在他身上,嘴里却叼一支毛笔,双手忙着研墨。

    顾长淮在旁奋笔疾书地誊写奏折,方沅则从以前的论著里划去已被皇帝或顾此声否决了的建议。

    四人各司其职,许久无人出声,还是许一盏忽然呸出那支毛笔,打破沉默:“不行,殿下手没端平。”

    顾长淮眼见着那支毛笔摔在地上滚了一路,冷笑道:“得了吧,你就是管不住嘴想说话了。”

    许一盏:“......我还管不住手想揍你来着。”

    顾长淮咳嗽一声,故作无事地转回头去。方沅总算等到有人开口,立即捧着书问:“今天不传宵夜了吗?”

    许一盏不留情面地驳回:“不传。你太能吃了。”

    “.........你给我把笔叼回去。”

    

    顾此声提出的异议主要在于行伍的新编,依照皇帝和太子的主战的思路,他们原有的计划中丝毫没有掩饰扩充兵力的野心。

    顾长淮白纸黑字地写着加征兵役,而褚晚龄虽然隐有不喜,但也无法提出其他见效更快的建议,当时便也默许了顾长淮的建议,任凭方沅急得跳脚,这一条最终也没有删改。

    现今顾此声果然将这一点着重圈出,言简意赅地表达了自己的反对,方沅两眼放光,也立即表态:“我之前就说,安国未安民,这绝非盛世之道。”

    顾长淮眉头紧锁,不满道:“当年先帝也说休养生息,这一休养,就休养了近二十年。玄玉岛几乎被南洋匪窝占了大半,这么多的矿产被抢姑且不提,大皖的子民如今竟连出海都有被南洋打劫的风险......好笑,莫非这便是你们说的安民?”

    “现今大皖的兵力足有四十万,攻打玄玉岛也不是一定要扩军......”

    顾长淮扭头望向褚晚龄:“殿下,您以为呢?”w~

    “......方学士和太师,都言之有理。”褚晚龄说话时小心翼翼,头上尚还顶着水碗,更不敢乱动。许一盏看得好笑,叼着毛笔帮他摘下那只碗,褚晚龄才得以喘息片刻,接着道:“但四十万的军队,已有三十万戍边,北蛮依然虎视眈眈,余下十万中需得留下大半巩固四都城防,可以调去玄玉岛的兵力,实际并不宽裕。”

    方沅猛地起身:“可是大皖用兵的困境,莫非是军队的数量吗?”~

    他出身明州,祖辈受过数十年前皖军逼入国都的绝境,因此更对非流血不可的战争深恶痛绝。

    偏偏作为谋士,方沅亦深知在此时局之下,无论是耽于安逸的高府权贵、还是岌岌可危的西北边境,连同早已沦陷的玄玉岛在内——如今的大皖,非战争不可革除旧弊。

    ——因此他更要将心思放在战争上。

    怎样以最小的牺牲,谋取最大的利益。

    褚晚龄正活动手腕,听他这话,动作下意识一顿,他的眼神飘至许一盏身上,换来一记疑惑的回望。

    褚晚龄当然记得,秋猎时,皇帝曾明确提过,他很重视这员将才,并希望由太子太傅担任收复玄玉岛的将领。

    “......怎么了?”许一盏拿开毛笔,看着褚晚龄欲言又止的嘴唇,问,“累过头了?”

    褚晚龄连忙摇头:“无碍。”他又望向方沅,如方沅所愿的那样,认真道,“的确不止军队数量...装备是否精良,将领是否可靠,甚至天气地理、军队士气,都关系着每一次战役的输赢。”

    顾长淮嗤笑一声:“南洋占着玄玉岛,我们还能和人家比装备精良?”

    “...但我们不是有很多名将吗?”因着顾长淮的让步,方沅和他大多时候都能和气生财,但涉及政见时,两人都会据理力争,方沅年纪轻,更是急得脸红脖子粗,嚷嚷道,“大皖幅员辽阔,人才济济......”

    顾长淮道:“确实人才济济,太平十七年还被一个江湖草莽杀进华都,直接屠了一整座恭王府。”

    “那是因为那时候我们没有开设武举!”

    “现在开了。”顾长淮笑得极为讽刺,“可是试问,除了许太傅,武举殿试后有官可做的,哪个不跟华都这群权贵沾亲带故?”

    方沅张了张嘴,顿时无言了。

    太平年间是先帝在位,自然没有开设武举。

    那时江湖势大,虽然皇室已有暗卫组织,但根本不敌那些江湖草莽。

    更不必提那个在当时靠着杀戮实至名归的江湖第一。

    且不知为何,当时的恭王府遇难时,由恭王统辖的暗卫组织竟然毫不知情,更不必提及时搭救。因此恭王府一夜灭门,即使有另一个江湖人驰援来此,却终究晚了一步,只来得及帮暗卫们收殓恭王尸骨,以及拦住了那个甚至试图前往宫中弑君的疯子。

    许一盏的手指颤了一下。

    这已是过去许多年的事了,那场闹剧足有两年之久,到太平十七年,已是闹剧的末尾。屠杀恭王府的元凶早在闯入华都之前,剑下就已亡命无数——许一盏的生身父亲也是死于他手。

    顾长淮的嘲讽还未停下,继续道:“而且太平十七年,先帝那么挽留那位救命恩人,对方不也拒绝了什么封地加爵?都说高手在民间,真正的人才,根本不稀罕所谓的皇粮,他们有自己的道义,朝廷做事不得他们欢心,还想平白招揽人才——可笑。”

    顾长淮毕竟和顾此声同出一门,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顾此声曾在江湖混迹多年,他也听过不少风声,因此对江湖人的侧写远比方沅来得现实。

    比起满心以为朝廷开了武举江湖人就会趋之若鹜的方沅,顾长淮说的很有道理。

    但许一盏按着腰上的佩剑,莫名有股子拔剑的冲动。

    尤其是顾长淮说到“真正的人才根本不稀罕所谓的皇粮”那句,许一盏一边忍着拔剑,一边佯作惭愧地垂首。

    妈的,她可不就奔着皇粮来吗?离谱。

    顾长淮还唯恐冷落了这么个现场案例,回头来问:“许太傅,我说的不错吧?”

    许一盏:“......”褚晚龄和方沅也一齐望过来,她只好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确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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